第1卷 第20章 文 / 芥末綠
第20章()
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大哥真的對自己漠視到了不聞不問的地步。
面對電話那頭疼愛她的大哥，羽微積累了多日的委屈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只想統統都說出來向大哥傾訴撒嬌。
可她知道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儘管她也很想問大哥為什麼要私吞先威公款並且還隱瞞她。但最終她卻只是問了他在哪裡。沒想到大哥的答案卻讓她震驚得啞口無言。直到電話那頭傳來谷司瀚的詢問聲，她才回神。
「小微？你還在不在？小微……」
「大哥，你，你剛才說你現在就在國內？而且——」
「對，小微，大哥的手機快沒電了。你拿筆記一下我另外一個號碼，還有我的地址，你記下……好了，你現在馬上趕過來，然後到了就打我給你這個號碼。小微，你一定要來，不然你就見不到——」
通話突然中斷。羽微猜想應該是大哥的手機沒電的緣故。
掛了電話，她瞪著手裡那張寫有一組電話號及地址的紙條，如果不是有這個做證，她一定會認為剛才那通電話只是因為她太想念大哥而臆想出來的。
聽大哥焦慮急迫的語氣，似乎他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不然也不會要她立即趕過去。
起身壓下心頭越來越多的問號，她抓過包關門離開。
兩個多小時後，羽微在市區外一處略顯僻靜的民住房前下車。
因為剛下過雨，週遭的空氣中充斥著泥土和家禽混合在一起的氣息。讓人心頭發悶得難受。
低頭看了眼因沾滿泥土而髒得慘不忍睹的半筒米白皮靴，她微蹙眉，卻沒時間猜想大哥為什麼會住在這裡的原因。而是從包裡拿出手機按著紙條上的號碼撥通電話。卻在響了兩聲後被掛斷。
羽微奇怪的咦了一聲，正準備重撥，一陣踢踏的腳步聲響起。
抬眼。大約十幾米外的地方，一抹黑影正朝她這邊走來。因為要閃避大大小小的水窪的緣故，那人不時左跳一下右跳一下。那畫面滑稽得讓人想發笑。
可羽微卻笑不出來，甚至覺得喉嚨發堵，眼眶酸澀。
隨著距離的縮短，黑影越來越清晰。
羽微目不轉睛的望著前方，看著黑影變成大哥的模樣，然後漸漸靠近，終於走到她面前，同樣激動的望著她。
羽微望著大哥，眼淚終於忍不住絕堤。
「小微……」谷司瀚輕喚著小妹。本能的伸手想觸碰她的臉，卻又在半路猛地抽回。
羽微察覺到他反常的動作，模糊的淚眼睨向他的手，卻猛地瞪大眼，臉色霎變。
「大哥，你的手怎麼了？」她抓過他拚命想往後藏的右手，在看清楚那隻手背、掌心都佈滿糾結錯綜的傷疤而五指微縮無法伸直的右手後，心如刀絞。不由撲倒在谷司瀚懷裡失聲痛哭。
散發著一股霉味的簡陋民住房裡，羽微難掩心痛的打量過對面目光閃躲的谷司瀚，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禁不住再次崩潰。
記憶中的大哥溫潤斯文，清俊儒雅。稍稍有點潔癖的他總是把自己打扮得乾淨利落，西裝筆挺的他對人微笑的時候總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而眼前的大哥，五官消瘦，雙目無光。身上穿著一件不知多久沒有洗過已經不怎麼看得出原來顏色的藍白豎條襯衫。一條皺得可以媲美梅乾菜的西褲，以及一雙滿是泥污的橙色皮鞋……
怎麼會這樣？這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她那個人見人愛的大哥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小微，別哭了，乖……」谷司瀚略顯笨拙的安撫淚流滿面的小妹，自己卻也忍不住眼眶發潮。
「哥……大哥……」羽微移過去心疼的抱住他。眼睛像壞了的水龍頭，怎麼也關不住裡頭的淚水。
谷司瀚回抱著她默默流淚。
許久後……
「大哥，怎麼不見靜茗姊？」靜下來的羽微突然想起。
谷司瀚臉色一黯，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目光投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那哀傷不已的神情讓羽微心裡湧現不好的預感。
果然——
「她走了。半個月前她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錢然後偷偷離開了。」
羽微呆住。
「為什麼？你們不是很相愛？靜茗姊不是愛你愛到願意放棄利大哥和你私奔嗎？」為什麼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卻又要偷偷離開？
「她說，她沒辦法和一個乞丐繼續相愛……」他說著低下頭。羽微看到有水滴樣的東西不停從大哥臉上滴落。
太過分了！靜茗姊她怎麼可以把大哥比做乞丐！大哥為了她而背叛好友，她為什麼還要說出那種話來傷害大哥。
羽微氣得咬牙，盈滿淚意的眸子被怒火點燃。這時腦海裡閃過另一件事情。
「哥，她不是把那筆錢都拿走了吧？」
「那筆錢？」谷司瀚楞了一下，隨即羞愧的把頭垂得更低，像是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裡。「……對不起……小微，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辰睿對我們兄妹有恩，我卻恩將仇報私吞公司的錢……他一定恨死我了……我該死，我真該死……」他狠狠揪著自己凌亂的頭髮咒罵著。
「哥，不要，不要這樣……」她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再繼續虐待自己，「事情已經過去了，利大哥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
谷司瀚聞言震住。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小妹，顫聲問，「真的嗎？辰睿真的不會再追究了？他原諒我了？」
面對大哥那雙灰暗的眸子裡終於迸裂出的那一線期翼的光芒，羽微怎麼忍心讓他失望。
她點點頭，並沒告訴他，事實上利辰睿恨他入骨。
「太好了，辰睿居然原諒我了，真的是太好了……」古司瀚反覆喃喃著喜極而泣。蒼白而憔悴的臉龐現出一絲歡喜的紅暈。
羽微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