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索愛 076 文 / 落林音音
076
病房裡只剩下唐展翼和楚凌兩個人,小玉害怕看到幾乎要抓狂的唐展翼,立刻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唐展翼帶著無比憤恨的眼神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凌,臉色依舊蒼白,可這激不起唐展翼半絲的憐惜之情。如果她現在不是還昏迷不醒的話,他恨不得殺了她。她怎麼能如此殘忍,如此狠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手段嗎?放鬆他的戒備,攻佔他的心,然後再硬生生的踐踏。給了他希望,卻又讓他失望,人世間的殘忍莫過於此。
四周的空氣迷漫著濃重的火藥味,稍有不慎就會爆發。唐展翼瞇起雙眼,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快要受不了了,受不了這寧靜的氣氛。每一種想法,每一種回憶都啃食著他的心,令他難受,喘不過氣。
楚凌,你可真厲害啊。把我弄得如此狼狽,現在卻想要用昏迷來逃避這一切。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唐展翼大步上前,來到楚凌的病床前,大力的搖晃著楚凌。
楚凌讓他不好過,他也同樣不會讓楚凌好過的。既然這是楚凌選擇,那麼他會讓楚凌明白背叛他的後果。他再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的原諒她的背叛,他會讓她痛不欲生。她不想懷上他的孩子,那麼他就偏要讓她生。他痛苦,他也同樣不會放過她。就讓他和楚凌一同在痛苦的深淵裡沉淪吧。這就是代價,背叛他的代價。
昏迷中的楚凌,感覺有人在大力的搖晃著她,肩膀上傳來陣陣的疼痛。她想掙開眼睛看看那個人是誰,可是她卻睜不開眼睛。心裡呼喊著唐展翼,唐展翼在哪裡?快來幫她阻止那個人不要讓他繼續搖晃她,她好難受,好痛苦啊。
痛苦的楚凌,卻無力阻止這一切。寄希望於唐展翼,卻不知真正的元兇就是唐展翼。依賴之人,卻是傷她最深之人,這是何其的悲哀。
夜風打開房門,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他看到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唐展翼,發瘋似的搖晃著楚凌。如果再不阻止的話,他怕唐展翼會失手殺了楚凌。
夜風立刻上前制止唐展翼,將唐展翼推到牆上。唐展翼則喘著氣,靠在牆上。接著無力的沿著牆上下滑,眼神空洞呆滯。歷史又要重演了嗎?當他辦完任務回到別墅的時候,才知道楚凌出事了。便立刻趕來醫院,誰知碰到的竟是這樣的場面。楚凌流產了,原因是她長期服食慢性的墮胎藥。原來一切都是騙局,耍得少主團團轉。原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誰知幸福從來都不曾降臨,那只是痛苦的前奏。不過這樣也好,他不用在選擇了。不用他挑撥離間,只怕此刻的唐展翼已對楚凌深惡痛絕了。
「少主。」夜風看了眼楚凌,便又轉過頭看向唐展翼。這一切唐展翼傷得比誰都深都重。對於夜風的叫喚,唐展翼充耳未耳。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而後又癡癡的笑了,再來又惡狠狠的盯著楚凌,那眼神令人發寒。
夜風看出唐展翼那眼神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他太熟悉了。儘管他只看過一次,至今仍記憶猶新。那眼神含著殘忍、嗜血、絕望、恨意等等複雜的情緒。
唐展翼又重新站了起來,所有的脆弱,所有的狼狽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恨意,及殘忍。這才是夜風所認識的唐展翼,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被打倒。
唐展翼吩咐夜風派幾個人在這裡看守,便打算離開。轉動門把,門應聲而開。唐展翼的腳步也跟著停下,緊握著手中的門把。最終看也沒看楚凌一眼,便直挻著身子離開了。唐展翼的腳步有條不紊的向前走,不曾回頭,不曾停頓。
病房內又恢復了平靜,只有楚凌一個人在病房內昏迷著。彷彿沉睡中的天使,無憂無慮的。
唐展翼回到別墅後,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內,任何人都不能打擾。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認真的做好份內的事情。
唐展翼整個人倒向靠椅,雙手慢慢緊握,彷彿承載著怒氣。臉色下沉,眼神一冷,雙手往桌上一掃,所有的文件,所有的擺設應聲掉落在地上。唐展翼又將書房裡的所有擺設全都砸向地面,書房裡一片狼藉。
累了,發洩完後唐展翼便頹然的坐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不是說愛我的嗎?不是說愛的嗎?不是說要一切重新開始的嗎?為什麼你要這麼忍心的將孩子打掉,為什麼你要這麼狠心的將我的幸福全部摧毀。
早上的一幕幕在腦海裡依然清晰,她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訴他她愛他,讓他們一切重新開始的。可為什麼是這樣?你所說的一切重新開始是忘記所有,重新開始恨嗎?以前是你恨我,現在換成我恨你嗎?
楚凌,我恨你。真的很恨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愛你啊,可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的對待我?你說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可如今我也感覺不到你對我的愛。你這算是愛嗎?愛是什麼,互相傷害對方嗎?
如果這就是愛,那就讓我們相互折磨吧。即使折磨得讓對方都痛苦,至少我們是在一起的,誰都擺脫不了誰。
手裡拿著惟一沒被他砸的酒,仰頭猛灌。酒的味道是苦澀的,而他此刻的心也是苦澀的。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人人在愁苦的時候,都會想到酒吧。因為只有酒才能明白他們心中的苦澀。
酒喝得越來越多,空瓶也越來越多,而唐展翼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嘴裡無意識的呢喃著:楚凌,楚凌。失去重心的唐展翼,便倒在了地上昏睡過去。夜風站在門外守著,直到房裡不再傳出任何聲響。夜風才悄然離去,唐展翼一定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然他也不會遣退所有人,而把自己獨自關在書房裡。
說實話,他確實很驚訝。他可以看得出來楚凌的心在慢慢的接受少主,甚至是愛上了少主。她怎麼可能會為了要抱負少主而將孩子打掉呢?難道這是一個陰謀,幫主已派人混入這裡挑撥唐展翼和楚凌的關係?那麼那個人會是誰呢?這裡所有的傭人都是由他把關的,誰最有嫌疑呢?夜風在腦裡過濾著所有的可疑人物,最終一無所獲。也許是他多心了吧。照理說幫主就算要派人來臥底,速度也應該沒有那麼快吧。但那又是誰呢?
從醫院離開的小玉並沒有回別墅,而是到一座墓園。那是她為她那未出世,甚至未成人形的孩子而葬的。小玉將買來的花放在墓碑前,蹲下身撫著碑上的字跡。
「孩子,媽媽終於為你報仇了。安息吧。」小玉含淚笑著,她做到了,終於將楚凌肚裡的孩子打掉了。她本想將楚凌推下樓的,但那樣太明顯了。於是她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在楚凌的食物裡每天添加一點墮胎藥。這樣,楚凌的孩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得流掉,而且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頭上。
此刻的天空下起了小雨,不知道在為誰哭泣。在為楚凌哭泣,在為逝去的孩子而哭泣,同時也在為唐展翼而哭泣。這場雨可以洗刷掉所有的塵埃,所有的髒污,卻洗刷不掉人們心中的愛與恨。
坐了一會兒後,小玉便匆匆回到了別墅。她不能離開太久,不然會讓人起疑。當小玉回到別墅的時候,所有人都睡下了。
在小玉鬆一口氣後,有人在她的身後出聲了。這讓小玉立刻嚇了一跳,彷彿所做的虧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夜風平靜的問著,若有所思的看著小玉。她是楚凌的貼身傭人,她是最有可能接近楚凌的人,也是最有機會對楚凌不利的人。但會是她嗎?看她一副不驚嚇,膽小的模樣,應該不是她。而且她也沒有動機啊。如果不是她,但那又會是誰?
「我去給楚小姐帶了點東西過去。」小玉盡量讓自己安心,安慰自己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人會知道的。小玉便低下頭,輕聲說道。
「楚小姐醒了嗎?」
「我去的時候還沒有。」
「你先去休息吧。」夜風收回目光,便讓小玉離開了。他想了很多,但依舊沒有任何頭緒。正當夜風心煩之際,電話鈴聲響了。看了眼來顯,微微皺起眉,那是他不想接卻又不得不接的電話。
「你好,幫主。」夜風站起身,語氣裡帶著恭敬。
「展翼,怎麼樣了?」電話那頭冷淡的問著,聲音裡帶著威嚴。
「少主很好。」夜風的眉皺得更緊了,他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傳到幫主耳裡了。幫主知道的還真不少。
「是嗎?什麼時候對我忠心耿耿的夜風也學會騙人了?是誰給你這個膽子的。」電話那頭的語氣由輕到重,最後憤怒的斥責著。任何事都不可能逃過他的法眼,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有濃厚的掌控欲。
「幫主。」夜風便低下頭,聲音依舊平淡,絲毫沒有懼意。
「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電話那頭又變成不慍不火的語調,彷彿在談論天氣一樣。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談成這筆交易。
「請說。」夜風淡淡的說著,並沒有給予任何的承諾及答案。
「說服唐展翼回唐幫,不然我會讓玉門從此消失,而唐展翼將不再是玉幫幫主,不是我唐柏霖的孫子。到時唐展翼什麼也不是,說不定還會遭到黑道撕殺。」唐柏霖涼涼的說著,手裡端著裝滿紅色葡萄酒的酒杯。
夜風沉默了,幫主說得很對。如果少主不再是唐幫少主,玉幫幫主,那麼少主很有可能失去任何的護力,隨時都有可能死在別人的槍下。如果楚凌還有少主的孩子,如果楚凌能讓少主幸福,那麼他願意幫助少主讓少主奪取幸福。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夜風的決定,也跟著改變。他決定幫少主成為唐幫的幫主。卻不知其實唐展翼追求的不是權利,而是幸福。只是那幸福太過飄渺,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擁有的。
「如何?」他相信夜風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的。
「我答應。」夜風答應了唐柏霖提出的交易,卻不知他的決定會讓唐展翼的人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那就等我的消息,我會派人和你聯繫的。」唐柏霖將電話掛斷,飲盡杯中的那香醇的紅酒。他有著和唐展翼一模一樣的眼眸,只是那雙眼眸更加的嗜血,更加的殘忍,那雙眼眸已經徹底的被權利和**征服。
嘴角揚起狂狷的笑容,眼神卻陰鷺的看著相框裡的唐展翼。冷冷的說:「展翼,你以為你可以擺脫的了我嗎?命運早已將你和我,還有唐幫綁在一起。你注定是唐幫的領導者,你逃不掉的。」
漆黑的天空換上白衣,只是沒有了太陽,太陽已被烏雲所遮蓋。天空灰濛濛的,也許即將有一場大雨要降臨。
楚凌從昏睡中悠悠轉醒,迷濛的張開雙眼。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心裡沒來由的恐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楚凌瞪大雙眼,左手顫顫的撫向腹部,空空的。淚水像掉線的珍珠一樣一滴滴的滑落,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怎麼會這樣?」楚凌一臉呆滯的盯著腹部,嘴裡呢喃著。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她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她的孩子怎麼就不見了呢?不要和她開這種玩笑,孩子還在的,應該還在的。
抬起滿含淚水的眼眸,整個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沒有任何人。唐展翼不在,小玉不在,什麼人都沒有。只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在做夢,她一定還在做夢。唐展翼怎麼可能會不在她的身邊呢?他應該在的,他不可能會放下她不管的。
楚凌拉過被子,重新躺下。閉上眼睛,而後又重新睜開。這不是夢,不然不會如此清晰,如此真實。
楚凌坐起身,雙腿屈起。將臉埋進膝蓋中,低泣著。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孩子,她的孩子真的沒有了。雖然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她不能自欺欺人。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楚凌在心底痛苦,心碎的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