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2、73、74章:感應其痛 文 / 杯具小丸子
第72、73、74章:感應其痛
濺
顧兮言將溫水猛烈地潑向自己的臉,想將腦裡忽然多出來的雜念清除,而後猛甩幾下,輕喘淺出,顧兮言倒靠在竹桶,雙眸空洞呆滯,呆呆地看著煙氣氳氤。
她怎麼給忘了,她的腦裡還有顧兮言的回憶,方纔的感覺只不過顧兮言的怨息而已,而非她君子言的,只是方纔那種感覺太過突兀,才會讓她一陣驚悚,在現代學說叫「潛意念」,指的是另一個性格的自己突然出現的怨念,因好友是心理咨詢師的關係,她多少有接觸一些。
胸口睹得發慌,那種壓迫絕望的感覺幾欲讓她窒息。
從來都沒想過這個身子的主人顧兮言的怨息既然如此深,但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的骨肉。
這樣的女子連死前都得不到那混蛋男人的信任,還被安上「濺人」的罵名,最後帶著孤寞的怨和苦念恨九泉。
這種怨,不是她罵那混蛋男人幾句話就能洩恨的,她似乎在暗未自己要替她查出整個事情的真相,不能讓害她骨肉的人逍遙法外。
身體彷彿被剝離了最重要的東西一般,顧兮言鼻子只覺泛酸,漸漸地,雙眼有鹹澀的液體滑落,流入嘴角,她輕舔幾下,才知道是自己的淚。
低低的輕歎淺出,顧兮言喃喃自語,帶著三分無奈和七分瞭然,道:「顧兮言,既然如今君子言魂身附體於此身,你的怨恨我懂,你的不甘我也懂,你放心,我君子言發誓,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讓你的骨肉安息。」
如果不是她現在魂身穿越,她定不會相信一些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東西,她只知道她君子言可以感應到顧兮言最後一口氣的不甘和怨,既然如此,她就不能不管。
驀地,水湧漸息,一室靜謐,煙氣如霧裊裊,顧兮言胸悶地感覺漸漸緩和,靜靜地看著水中的自己,眉宇一陣深鎖,轉驀雙眸變得愈發冰冷。
一向不習慣有人侍候沐@浴的顧兮言將綠袖撂在外頭,此時完顏色亦夕正好朝蘭苑苑走來,習武的她敏銳地聽到屋裡方才猛烈的咳嗽聲。
「嫂子,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咳得那麼利害?」完顏亦夕陽快步上前,在外面焦急地喚著。
綠袖一聽,當即猛叩屋門:「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你別嚇綠袖啊!」
仔細數數小姐淨身也有一個時辰了,經孫小姐一說,才發現裡面毫無動靜,不禁心頓一沉。
靠,丟臉,洗個澡也能出意外,不就是被嗆幾口洗#澡水嗎?她們至於嗎?
方纔還嚴肅鎖眉的顧兮言頓然一陣汗顏,平復好後懶懶支一聲:「沒咳沒什麼,你們別擔心,我,我不過被嗆幾口水而已,就快好了!」
迅速穿好衣物,顧兮言打開閣門,對著兩張焦慮的面容一笑:「無事,只是方才淨身時被嗆了幾口水而已。」
「呼,嫂子,你嚇著我們了,淨身沐浴居然也能泡上一個時辰,太奶奶讓我喚你去用膳,別餓著了。」完顏亦夕親暱地牽著她的手,笑言。
「不用了,你們一家人自己用膳吧,還有,別叫我嫂子了,還是叫我兮言,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明天我就走,不過,在走之前,我會請你們清早看一齣好戲。」
顧兮言神色淡淡,清明澄淨,只是言語冰冷嘲諷,略帶著幾分疏離。
「嫂子,你說什麼呢?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不是有句老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嘛,哥哥也被太奶奶罰跪了三天祠堂,整個人都瘦了半圈了,也算替你出氣了,你就消消氣,退一步嘛,那什麼,那休夫信也算了,在戟晉女人怎麼可以休夫呢?你別在鬧脾氣了,好不好?」
完顏亦夕英眉怒揚,鼓著腮幫,卻盡量地在按耐著脾氣,努力勸解著。
以前,她們是要好的閨房密友,每次只要她一闖禍,都是這個大嫂替她在太奶奶面前說話,所以兩人的姑嫂關係一直處得好,也因為她實在單純得讓人不放心。
「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綠袖突然有些愄怕如此果斷的小姐,讓她覺得陌生。
聽了兩人的話,顧兮言淺歎一息,道:「夕兒,我知道你和太奶奶都站在我這邊,也心疼我,但是「子非魚,焉知魚之痛?
我現在最不想看到就是將軍府裡的每一個人,更不想呆在這裡,因為我只要在這裡呆一分,便會覺得這裡更痛一分。」顧兮言牽起完顏亦夕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處。
續言:「你無法想像一個快當娘親的人,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被所謂的丈夫強行灌下一碗紅花,扼生將母子剝離的痛苦。
而且,換一個角度想,顧兮言再不濟,再木訥也有她的底線和自尊,我相信,如果你是我,恐怕早就離開他了。」顧兮言輕拍她肩膀,說得雲淡風輕,卻字字錐心。
頓時,完顏亦夕和綠袖皆是啞口無言,什麼話都只咽在喉中。
完顏亦夕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嫂子,她的雙眼澄明如泉,沒有恨,更沒有愛,只有一股疏離和漠然。
完顏亦夕半晌後才道:「嫂子,你變了,不會像以前那麼儒弱了,可是你卻變得陌生了,嫂子,是我哥對不起你,但在夕兒的心裡,你永遠是夕兒的「嫂子」。」
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經變了,變得自力而倔強,不再那般木訥單純的只為哥哥活著。
顧兮言淡淡一笑:「人生在世,你得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顧兮言她雖然曾經儒弱過,但也是勇敢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你把這句話帶給他吧!」
完顏亦夕聽得一愣一愣,驀地,腦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嫂子,你剛才說什麼戲?」
沒什麼,只不過是沉冤昭雪的戲碼,你只要知會他們一聲就成!」顧兮言笑意嫣然。
「什麼,她竟然還要走?豈有此理,她到底想怎麼樣,難不成要我完顏澈跪下來求她嗎?」
聽了妹妹的話,完顏澈即刻厲聲迸言,雙拳緊握,已然淨身的他俊朗如初,然,腥紅的雙眸仍難抑其怒。
她到底想如何?太奶奶好言相勸,自己的低頭謙讓,換來她的利言羞辱。
今天從她房間裡出來後他便讓妹妹好言相勸,他承認,太奶奶的話讓他愧疚不已,也知道自己誤會了她,在知道她的體質屬於寒體不易受時,他的心才痛得幾乎窒息,所以才會立馬趕往蘭兮苑。
可,她也得體諒當時他的痛啊,丁芊容剛懷上的胎兒因她的關係化為血水,那段時間她的行為又極為可疑,才會在妒憤不已的情況下做出極端的事來,他現在不是在努力補償了嗎?
如今,竟然連閨房密友的話都不聽,她究竟還要自己怎樣?真跪下來求她不成?
旁座的丁芊容見他如此盛怒,心裡頓妒潮迸湧,強斂著妒意勸道:「夫君,別生氣了,姐姐也只是在氣頭上,而且太奶奶和小姑也回來了,相信過幾天就好了,倒是你,三天米粒未進,現在又氣成這樣,對身子不好,還是先進膳吧。」
聞言,坐在太君旁座的完顏亦夕秀眸一督,對丁芊容這張能說會道,善言巧舌的嘴臉早已厭煩。
冷哼諷言:「哥,如今,你就算肯低頭求她,嫂子也不可能會領情。哼,明明是你有錯在先,憑什麼不讓嫂子撒撒火發發脾氣,她木訥了十九年,難道還不能為自己的孩子出氣不成。呸,活該被嫂子休夫!太奶奶,夕兒不吃了,看到不想看的人只會覺得倒胃口。」
一向心直口快的完顏亦夕哪管得著眾人不眾人,她只知道這一口悶氣不吐出來她晚上又要睡不好覺,都是這個臭大哥害的,以後,他的事她不幫了,如此一想,她即刻憤然離席。
當著家僕長輩二房的面被妹妹如此訓斥嘲罵,完顏澈當然俊臉黑如鍋炭,這丫頭翅膀硬了不成,剛想怒斥罵她,便惹來了令一個人的白目。
老太君月牙眸冷睨一掃孫兒,一切浪息頓平,道:「老劉,扶我回房間,今晚的飯還是這麼硬,沒法嚥了,我還想活著抱曾孫,可不想現在就被活活咽死。」
看著老太君失望的表情和冷諷的語氣,完顏澈只聽得一陣面紅耳赤,趕緊起座道:「太奶奶,孫兒送你回房間吧!」
「不必了,我現在看你一眼就煩,睹得慌。」老太君不顧孫兒的臉面直言回拒,橫著鼻子怒罵,而後搖著頭喃語離席。
這下子,完顏澈只覺頭疼迸烈,鷹眉揪成川字,伸手撫撫額鬢,一來擔心老太君的身子,二來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最後只得讓下人端膳各自到老太君,少夫人,孫小姐,的房間裡用膳。
諾大的桌席只有他和丁芊容兩人,看著眼前的美味佳餚,完顏澈三天未進的肚皮竟沒有一點食慾,面對著丁芊容不斷善言勸語,時而夾膳下濃妝艷麗的笑顏,他竟然覺得有些厭煩,腦子裡總想著另一個妻子曾經的純美和現在的傲狂高雅。
最後,心煩地他當即只喝了一些雞湯草草了事,便回書房公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