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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75、76、77章:月冷噬寒 文 / 杯具小丸子

    第75、76、77章:月冷噬寒

    在書房翻閱著將領上繳過來的公文,卻沒有一字能入眼,心裡,腦裡想著都是那不識好歹的女人大言不慚的話。

    心煩之下他竟不知不覺地走到蘭兮苑。

    苑庭安逸,朦朧月色下帶著幾分清寒,不知為何,他的心竟有些淒澀!

    蘭香撲鼻,腦裡翻捲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恩師因有事,便將她交予自己好好的照顧幾天。

    第一次見她,只覺她安靜得像一縷薄雲,純淨得像一瓢水,空靈中卻給人一種安逸的感覺,那是他久經歷戰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兩人只是相處半月,他便渴望地噬愛上這種安逸的感覺,所以,他向恩師直言提親,所幸的事她沒有說「不」字。

    只是含羞地低著頭,站在師娘的身側揪結著手指,那雙剪眸含笑卻不敢看自己一眼,那樣乾淨,笑嫣如花。

    仍記得,洞房花燭夜,她一身紅艷的喜服,妖嬈嬌美,足以讓一切萬物失色。她就那樣坐在床塌上,等著自己親手揪她的紅頭蓋,低低柔柔地一聲「夫君」,讓他品嚐到幸福的甘之如怡。

    合歡交杯,洞房花燭,她的味道就似世上最難尋覓的瓊漿玉液。

    夜風蕭冷吹過,撫起完顏澈的墨發,蘭花飄散,他才恍忽回神,從什麼時候起,他曾經對她的起誓變成空頭白話,最後換來的是她失望哭泣和儒弱隱忍,如今竟逼得她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她的確變了,變得陌生,卻冷靜倔強,渾身都長滿刺,讓他碰不得。

    然,他的心才發現自己還會心疼得悔不可及。

    望著屋閣裡那翻閱著書籍的嬌柔身影,完顏澈才知道自己竟然那麼不捨,明明就在眼前,他卻舉步難寸,明明想低下頭認錯,卻總是在她冷嘲說要離開他時變成爆怒。

    她是否還記得當時自己對她說的那句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夜,清冷孤寂,如他此時的心,空洞噬寒。

    翌日

    劉管事如每天一樣,在將軍府裡晃悠著,一路上僕人都對他恭敬有禮地請安。

    突然,轉悠到楓林旁苑裡,聽到幾聲輕細地說話聲,一想,如今是晨侍的時候,怎麼會有不懂事的丫頭在偷懶,便皺著老眉聞聲而去。

    到了那院落,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孫女杏兒和少夫人的丫環綠袖,兩人在那裡站著說話。

    劉管事剛想上前訓斥那勾搭著孫女的綠袖,卻不料,突然見兩人突然惡言相向,最後孫女被那綠袖一推,便倒在地上。

    剎時間,劉管事老眸圓瞪,惱怒不已地上前厲喝:「住手!」

    突然的爆喝聲讓綠袖一慌,連忙擺手解釋:「劉管家,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急得幾欲掉淚。

    「休要狡辯,連我老劉的孫女你也敢欺負,臭丫頭,誰借你的膽讓你胡來。」劉管家趕緊將倒在地上的孫女扶起,卻發現她此時正閉著雙眼。

    頓時,劉管事老臉頓時一白,焦喚:「杏兒,杏兒,你可別嚇爺爺啊。」

    搖晃幾下後仍不見孫女醒來,劉管事心頓一沉,朝綠袖怒罵道:「你個臭丫頭片子,究竟對杏兒做了什麼?竟敢下此毒手,來人,把那臭丫頭抓住,來人」

    驟然間,楓林後苑一陣騷動,腳步聲漸近,卻不是府僕過來,而是老太君、完顏澈、孫小姐,大夫人和二夫人。

    只見完顏澈神色極為難看,老太君慈容嚴肅,孫小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而丁芊容卻是臉色發白,只有少夫人顧兮言卻是一臉淡然泰若。

    見到老太君,劉管事立即將孫女擱放一旁,跪在老太君面前,哽咽道:「老太君,少夫人的丫環既然敢對杏兒下毒手,你得給老劉作主啊,老劉可才只有這一個孫女而已,如果她真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劉也不活了。」

    說著,劉管事老淚縱橫,聲音哽咽,讓人為之動容。

    「不是啊,小姐,小姐你信我,綠袖怎麼可能行那歹心,是,是杏兒出言不訓,我氣不過就駁了幾句,最後綠袖氣得想搧她一耳光想讓她閉嘴,可誰曾想,她既然反拉著我的手推向自己,然後她就摔趴在地上了,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請太君明鑒,小姐,你要替綠袖作主啊!」

    綠袖哭泣解釋,聲音一顫一顫,不時伸出手背抹乾淚水,模樣讓人憐惜。

    兩人各說一辭,倒是把眾人聽得一愣一愣!

    豈料,未等老太君開口,一旁的顧兮言已然揚言:「敢問將軍看了方纔那一慕有何想法?」

    聞言,完顏澈俊臉一僵,窒言鎖眉,心虛地不敢對上顧兮言澄然淡漠的眼神。

    今早,他們幾個人被妹妹帶到這裡來,一開始還以為是妹妹瞎胡鬧,正要破罵。卻沒想到看到兩個丫頭說話的一慕,一開始只覺一頭霧水,可是看到最後他已然明瞭。

    原來,她是將那天芊容被她推倒的一慕重演,而劉管事方才趕來的那一慕,與當時憤怒的自己全然無疑。

    同樣的一慕,原來在不同的角度竟有如此大的區別。

    站在老劉的一慕只看到自己孫女被綠袖推倒,而自己站在方纔的位置卻是將整個過程無漏覽盡。

    而如今一臉慌色慾要解釋的綠袖讓他想起了當時的她,心裡的愧疚愈濃,甚至有一種想要搧自己一耳光的衝動。原來,自己真的誤會了她。

    半晌,完顏澈冷硬啟言:「劉管事,綠袖方才並沒有推倒杏兒,而是杏兒自己抓住綠袖的手將自己推倒,造成被她推倒的假象。」

    話音一落,完顏澈的眼光投向一旁臉色逐漸難看卻強裝鎮定的丁芊容,雙睥如萬箭飛射,冷道:「不知二夫人有何想法?」冰冷無溫的聲線下是莫大的慍怒。

    她竟然為了除掉兮言的骨肉,而不惜賠上自己的血脈,真是讓人寒心,三個月裡,她是把自己偽裝得太好,還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而他竟然為了這種女人親手墮了自己的骨肉,她,該死!

    聞言,丁芊容身子猛然一抖,雙眼一派慌色,顫聲:「夫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完顏亦夕叉手環胸:「二夫人怎麼臉色如此蒼白,我哥不過是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何必如此緊張!」

    劉管家聞言,只覺一頭霧水,「少爺,這,我,我方才明明看到是那臭丫頭把杏兒推倒啊,少爺,你可不能因著是少夫人的丫環就偏擔啊,老劉不服。」蒼勁地聲音帶著怒火。

    完顏亦夕趕緊將劉管家扶起,對著躺在地上的杏兒道:「杏兒,你還是趕快起來吧,別讓劉叔嚇著了,嘿嘿。」

    話音一落,原本躺在地上的杏兒聞言立馬睜開雙眼,起身給各位主子請安,而後一臉歉容地對劉管家和綠袖解釋:「爺爺,綠袖,對不起,嚇著你們了,杏兒沒事,方才只不過是做戲而已,是少夫人求我幫她的演這一齣戲,讓我和綠袖產生爭執,其實為的就是要讓當時二夫人被少夫人推倒的一慕重演而已!」

    杏兒的話音一落,未等劉管家和綠袖反應過來,顧兮言已經不溫不火的開口:「好了,這戲既然看完了,大家也該謝幕散場了,該幹嘛的幹嘛去,杏兒,謝謝你幫我。

    太君,夕兒,我得回屋收拾東西了,綠袖,別傻跪著了,我們回屋準備一下,夕兒,如果可以,幫我備一輛馬車吧。」顧兮言從始至終都是一臉笑意,笑得那般坦率。

    完顏澈整個人如被抽離了力氣一般,感應不到任何外界的一切,只是傻傻地看著那個曾經是他的妻子的嬌影,傲然而去。

    方纔的事彷彿真的只是一齣戲,而她只不過只個看戲的觀眾,戲終人散,人走茶涼。

    完顏亦夕和綠袖張羅著馬車的事宜,而老太君原本在心裡頭醞釀著一股腦想要挽留的話,在看完那出「戲」後深深地哽在喉裡。

    她知道,孫子已經錯得離譜,如果她再挽留,才是助紂為虐。才是對孫媳最大的傷害,同為女人,心知女人倔起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頭,只是希望她過得好!

    收拾好包囊,君子言在翻找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暗閣,裡面竟有一個金黃綢布包囊。

    咦?君子言雙眉一蹙,看著那金黃包囊有些遲疑,顧兮言的記憶裡似乎沒有任何記載。

    猶豫幾下後,最終還是抗拒不了好奇心的誘惑打開了它。

    金黃的綢絹囊打開後,君子言雙眸輕顫,心一陣緊縮,被一種哽咽的痛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裡面不是什麼首飾,亦不是顧兮言的私房錢,而是幾件繡工精美的嬰兒綢飾和布鞋!

    君子言雙手輕顫抖,微微撫摸上去,光滑的質感一如顧兮言的單純憨實,精緻的手工和那一針一線的縫補足以證明顧兮言當時對這個未出世孩子的愛有多重,和想著那混蛋男人若是知道後的心情有多心痛,然而,最終還是物是人非。

    小巧的布鞋是雅蘭色的,花帽是雅潔的米色,大概是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關係,所以她選的顏色都是偏中性的。

    嬰兒衣飾不多,才兩三件,可是地盛滿了她對骨肉滿滿的愛。

    不知何時,君子言的雙眸浮出被稱為「淚水」的液體,湧出眼眶滑落燙了她的心,痛得難以壓抑。

    這一刻,她覺得顧兮言在她腦裡殘留的記憶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好像正在自動格式化,剩下的只有那份她對孩子的愛和釋然。

    君子言緊緊地攥緊布囊,揚出一抹欣慰的笑,對著衣物喃喃侃語:「好你個顧兮言,我一幫你出完氣,你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卻讓我發現這布囊,狠狠地搧情地我掉眼淚,早知道是這樣,我死也不會打開!」說到最後,君子言已經泣不成聲,顧兮言,謝謝你明白了許多人生中不曾有過的真諦。

    窗外蘭香的味道正濃,惑人的香氣純雅出塵。

    她知道以後她非顧兮言,而是君子言!

    一切整理妥當,君子言被完顏亦夕和老太君送著走向大門,府中上下似乎第一次用正視的眼光看著此時的少夫人,可是如今,卻已經成了另一種意義。

    看了一眼完顏亦夕豪華奢侈的馬車,君子言差點跌倒,苦笑道:「夕兒,你,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這車,太招搖了!」這樣的車一路碾過去,不造成京城混亂才怪。

    「怎麼會招搖,這車可是最素的了!」完顏亦夕聲音有些哽咽,不過那模樣倒是怪可人的,引來了君子言和太君的失笑。

    這丫頭,至於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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