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2、終於搬走了 文 / 一分糖
12、終於搬走了
第二天，搬家公司的人正熱火朝天地搬著行李。江家的客廳裡，江萬利用手支著腦袋，滿臉的無奈。袁有才擦了把汗，看了看身邊的阿利和餐桌那邊的阿利嫂，依依不捨地開口道別。
「嫂子，阿利，真的很不好意思！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麻煩你們兩位，然後你們又這麼照顧我跟湘琴，真的謝謝你們！那……呃……湘琴啊，你也說幾句話吧！」
呃？？？
眼看著對方奸詐地把「皮球」扔了過來，頓時我只能尷尬地抓了抓頭髮，輕聲地開口總結：「那個……我……這一年來……我真的很開心！好像多了四個家人一樣……謝謝伯母一直以來那麼疼愛我，給我做好吃的菜，還有好吃的宵夜……伯父在校運會上陪我做借物競賽的遊戲，還教我唱卡拉ok……裕樹雖然老是跟我鬥嘴，但是好歹也算是在練習口才……那個……最後……還有直樹……老是麻煩他教我功課……」說到這兒，突來的一陣酸楚令我忍不住吸起了鼻子，停頓了三秒之後，又繼續道：「雖然常常被他罵笨蛋……但是這兒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的……」
不知道為什麼，喉嚨越來越乾澀，鼻子越來越酸痛，尤其當身邊的阿利嫂失聲痛哭起來之後，我滿眶的淚水也情不自禁地開始打轉。
拜託——！不就是個離別嗎？沒必要把本小姐也弄哭吧？死老天爺！真是恨死你了！
「湘琴，我真不知道你走了以後……伯母……會怎麼辦……嗚嗚……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嘛……」
雙手被阿利嫂萬分不捨地緊緊握住，看著眼前早已哭腫眼的江伯母，我只能強忍著心中象海水一樣氾濫的酸楚，默默地安慰，「伯母，我會很想念你的！」
「湘琴——！伯母不要聽這種話了啦——！嗚嗚嗚……」
看著對方哭得驚天動地、難分難捨的樣子，一旁的江萬利頓時更加無奈地勸慰自己的老婆，「媽媽！不要這樣子嘛，你這個樣子，不是讓阿才跟湘琴，他們也很難過嗎？」
阿利嫂抽嚥著抬起頭看向老公，只能克制著吸了吸鼻子，隨後依依不捨地拍了拍我的手，臉上儘是心疼和無奈。
「阿利、嫂子，那我們先走了！」從沙發那邊傳來了袁有才無奈的道別聲，「湘琴！走吧——！」
「阿才，有空要回來玩啊」江萬利同樣不捨地起身與好友道別。
「謝謝——！」對方握著他的手，心酸地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向我這邊催促，「湘琴！我們走嘍——！」
我乖乖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身後的阿利嫂卻一把拉住了我，又是哭又是不甘地請求，「再等一下啦！湘琴！你還沒有跟哥哥告別……」
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我意外地朝樓梯看了看，終於慪不過她的堅持，最後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朝樓上奔去。
雖然那兩個臭小子對我不仁，但本小姐也絕對不能不義，畢竟在江家白吃白喝白住了一年多，現在要走了，最後當面道個別，也是應該的！
來到二樓的起居室，一眼看到了陽台上那個高大的，背對著我的身影。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之時，與江直樹面對面玩著遊戲的江裕樹，意外地發現了本小姐的存在，於是吃驚地停下了手。
「哥——！」
看著弟弟發呆的表情，江直樹猛然地停下了動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卻始終沒有把頭朝後轉來。
「那個……江直樹——！」我終於鼓足勇氣走過去，向他道別，「這段日子，給你添了很多麻煩……真是對不起……」
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我的心中又是沒來由地一陣失落。
媽的！搞什麼鬼？本小姐什麼時候又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這種莫名的感覺真tmd不爽！
「再見——！」只聽見江直樹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依然沒有回頭，而是繼續操動手裡的玩具，表現得十分冷靜。
在其身後的我，看著他那鐵石心腸的背影，完全無法置信地愣了愣，隨後咬牙切齒地「哼」了聲，轉身就走。
什麼鳥人啊？連本小姐如此低聲下氣的告別也不屑一顧？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可惡至極！哼！算本小姐倒霉了啦！
我二話不說地就朝樓下跑去。
而始終面無表情的江直樹，在一瞬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失神地抬起沒有光澤的眼，開始發呆。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弟弟，困惑地看著他不同於往日的表情，怯怯地開口提醒道：「哥——！來打啊——！」
於是，他又迅速地垂下眼去，繼續手裡的動作，臉上的神情卻早已不再像原先那麼專注了……
樓下，終於坐上了搬家公司的車，我抱著一個破舊的電視天線與阿利嫂和江萬利揮手告別。
「走了！出發——！」在司機的大嗓門中，卡車開始無情地向前駛去。
「阿利、嫂子！再見——！」駕駛室裡的袁有才伸出手臂拚命地向好友夫婦揮手告別。
而阿利嫂則痛哭著追著卡車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湘琴——！湘琴——！」
「伯母——！我會想你的——！」看著她越來越變小的身影，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直線下墜……
一直以為，自己會很堅強……可以忍受住分手的痛苦……
可是，現實又將我的任性摧毀得一敗塗地……
原來，我們的感情……已在不經意間變得那麼堅固……
「嗚嗚嗚……」看著逐漸消失的卡車，阿利嫂萬分痛苦地掩面痛哭起來，身旁的江萬利無奈地扶上她的肩膀，引導著妻子朝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媽媽，不要太傷心了，以後還是有機會常見到湘琴和阿利的！」
「嗚嗚嗚……哥哥……真的太傷我心了……」
聽著老婆的哭訴，江萬利只能更加無奈地閉上了嘴巴。
回到家裡，剛一進門，就瞧見江裕樹滿臉興奮地迎了上來，「笨蛋湘琴和才叔，他們是不是走了？」
「對！」江萬利不滿地看了看小兒子，又朝他身後的大兒子瞥了眼，忍不住歎氣。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
聽著裕樹興奮的歡呼聲，正安慰著妻子的江萬利立刻埋怨地朝他瞪去一眼，焦急地阻止，「別叫——！裕樹——！」
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好好教導小兒子，一旁又傳來了大兒子冷靜得出奇的提醒，「該吃飯了吧？」
「呃……」
就在江萬利和江裕樹面面相覷的時候，阿利嫂突然停止了哭泣聲。只見她如同夜叉般抬起臉，向江直樹投去窮凶極惡的一眼，指控道：「哥哥——！都是你害的——！我要開始恨你了——！」
「呃……媽媽……你冷靜點……千萬要冷靜啊……」江萬利滿頭大汗地急忙安撫激動的妻子。
被自己的老媽當兇手一樣指責的江直樹只能無聊地聳了聳肩，隨後不以為然地閉嘴。
「哥哥！幫我去收拾東西吧！今晚我就可以睡自己的房間了！」一旁的江裕樹只關心著自己的喜悅，趕緊拽起老哥的胳膊，興奮地朝樓上跑去。
「喂——！喂——！你們……我……我們怎麼生了這兩個無情的臭小子啊？爸爸……」阿利嫂簡直無法置信地再次痛哭起來。
樓上，推開「湘琴城堡」的門，看著屋裡靜悄悄的一切，江裕樹原本興奮的表情逐漸趨於莫名。
在其身後的江直樹，懶散地依在門框邊，表情正一點一點地凍結……
終於搬離開江直樹家了——！可是……為什麼生活也變得無力起來了？
收著陽台上的衣服，我看著公寓外陌生的環境，心裡的無奈又侵襲了整個大腦。
這麼簡陋的地方……呃……象集體宿舍一樣……簡直就是舊上海的石庫門……香港的鴿子籠嘛……
拍拍臉頰，我試圖振奮著打起精神。
從今天起，本小姐就要開始習慣沒有江家的生活了！
回到屋裡對著鏡子練習傻笑的表情，隨後鼓起信心給自己加油。
加油——！凌晨——！加油——！袁湘琴——！你要開心喔——！要有朝氣喔——！對了，要叫老爸起床！
一想到這裡，我又趕緊象挖牆角一樣，挖開用亂七八糟的行李和書籍堆砌起來的臨時隔離牆，對著那邊衣衫不整，睡得跟死豬差不多的袁有才，客氣地喊去，「爸——！起床了——！趕快起床啊！我有幫你買面回來喔！還有兩個我親自煎的荷包蛋！快點起床啦——！」
「喔……」對方迷迷糊糊地發出懶散的聲音，隨後繼續賴著床打呼嚕。
我頓時不滿地拿起書本朝他的身上胡亂砸去，「起來——！起來——！趕快起來——！」
「啊——！地震——！地震——！」袁有才立刻彈跳著尖叫起來，「湘琴，快跑——！湘琴——！地震啦——！」
眼看著對方慌亂地拿起枕頭舉在頭頂自衛的可笑模樣，笑得本小姐久久都直不起腰來。
這個老爸，還真逗……
「什麼——？搬出江直樹他家了？」
「是真的嗎？你們兩個分開啦？」
學校裡，聽說了事情的始末之後，留農和純美全都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
「哎喲——！你們幹嘛啊？那麼大聲？」大庭廣眾之下，我趕緊拉起那兩個死黨的手朝人少的地方跑去，不想丟大臉。
「可是，我還以為你會住在那裡一輩子呢！」留農萬分惋惜地邊走邊說。
「對啊！這樣你們兩個關係會變淡耶！」純美更加擔憂地分析道，「你別忘了，江直樹旁邊還有那個討厭的『公主』在等著呢！」
「拜託——！我都說過八百遍了！我跟那個冷血的傢伙根本就沒任何關係好不好？管他身邊有公主還是野獸咧！」我當場不耐煩地甩了純美一眼，隨後快速向前走去。
身後的兩個死黨全都面面相覷地對望了眼，只能無能為力地默默跟上。
「了不起啊——！湘琴——！」就在這時，從一邊的操場圍欄處傳來了阿金萬分激動的吶喊。
我們三個女生全都受驚地朝聲音發源地瞪去。
「阿金？你在那裡幹嘛啊？」
「怎麼跟鬼一樣啊你？」
「嚇死人了啦！」
「湘琴——！我在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只見阿金根本就不理會我們的怒視，反而更加深情地看著本小姐，獻上他那無以倫比的溫柔表白，「你終於可以面對現實了——！從今往後，我們就一起結為一般平凡的小夫妻啊！一起開一間麵店，我就負責煮麵，你負責接待客人！我每天早上很早很早就去市場，買那個骨頭來熬成非常甜美的湯頭，但是我回來才會叫你起床，因為我想讓你多睡一點！其實我們店不用太大，但是要非常精緻，要在店的桌上擺一些美麗的花朵，客人來的時候有著面香，又有花香！呵，那樣的感覺一定非常的棒……」
聽著阿金那激情澎湃、充滿無盡想像力的告白，我的臉上頓時佈滿了條條槓槓的黑線。
有沒有搞錯啊？又不是詩朗誦，他小子這麼激動幹嘛？
隨著他肉麻情話的不斷升級，一旁的兩個死黨全都受不了地趕緊推著本小姐閃人，留下那個深情的「青蛙王子」繼續沉浸在他一個人的幻想之中。
「……而且我媽說，面一定要刀切的啊，因為那樣吃起來，就會格外地q！又香！這樣我們店就會非常的溫馨，大家相處起來非常地快樂啊！湘琴……你說是不是……」終於結束了感人的演講，阿金這才把腦袋轉回了現實裡，瞪著眼前空蕩蕩的地面，趕緊追著跑了上來，「喂——！湘琴！你等一下嘛——！聽我說啊……」
看著身後窮追不捨的傻瓜阿金，留農頓時不敢苟同地輕聲向我詢問：「湘琴，你該不會真的在想阿金的話吧？」
「呃……？怎麼可能？」我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認真聲明，「像他那樣的呆瓜雖然搞笑，但也絕對不適合做本小姐的男朋友啦！因為我理想中的男朋友啊，絕對要夠man！」
「湘琴！你不是已經有我這個男朋友了嗎？」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阿金那突然探過來的腦袋，又嚇了我們好大一跳。
「拜託——！你少攙和了！有你就慘了啦！」留農當場受不了地潑他冷水。
「有我怎麼會慘？」而對方依舊不死心地追上我們的步伐，並且不怕死地擋在我的面前，深情地一把扶上本小姐的肩，嚴肅地說道：「湘琴，你放心好了！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忘掉江直樹的！等我！」認真地許下承諾之後，他又飛快地轉身而去。
「阿金！你又想要幹嘛啦——？」困惑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我們三個女生全都一個頭兩個大地緊張起來。
「這個愣頭青，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花樣來了！」
「真是受不了他！」
「哎喲！不要管他啦！他一向就是那麼人來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