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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群龍奪嫡 第四十四章 危機四伏 情陷東都 文 / 雲鶴追

    第四十四章危機四伏情陷東都

    我看著楚亦君的臉幾乎已經是鐵青的,雙拳也握緊了,手背上青筋暴露,眼看他就要衝上來,季漢陽突然一個閃身擋到了他面前。

    楚亦君的眼中殺機畢露,而季漢陽還是笑嘻嘻的:「皇子殿下,這兒畢竟是東都洛陽,畢竟是州府,兩位殿下如果是在這兒發生什麼衝突,只怕牽連甚廣。更何況——」他用眼角看了我一眼,說道:「若是被皇上知道,二位殿下為了梁鳶青而大打出手,恐怕——」

    他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給楚亦君提了一個醒。

    眼看著他全身都繃著勁力,卻死死壓抑著沒有爆發出來,楚亦宸面對他卻似乎根本沒有在乎,只是摟緊了我,低頭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搖頭,他已經攬著我向著旁邊的房間走去,推門便進了屋子,根本沒有再回頭看楚亦君一眼。

    可是,我能感覺到,背後的那一雙眼睛,那種犀利得好像要刺穿我身體的目光,一直狠狠的盯著我。

    在關上門的一瞬間,我回頭一看,就看見站在走廊上的這個男人。

    他的眼睛,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惡毒的目光,那麼凶狠,好像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困獸一般,看著我,然後慢慢的看向了——季漢陽。

    那一瞬間,我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可是,門立刻被關上了,外面的兩個男人都被隔絕在了門外,楚亦宸握著我的肩膀細細的看著我,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他伸手用拇指輕輕的抹去了那些濕潤的地方,低頭看著我的眼睛:「他有沒有傷到你?」

    臉上還有被他捏痛的感覺,但已經好很多了,剛剛真正讓我忍不住流淚的,是被他看到的那些傷,正好是我最不願意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他也不例外——那是我想要忘記的痛,只想等他慢慢的好了,就可以揭掉那一層痂。

    卻沒想到,還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揭開了。

    但現在,更讓我擔心的還是外面的季漢陽——剛剛為了保護我,他甚至動手打了楚亦君,楚亦君現在的脾性和過去已經完全的不同,他不可能不記恨,季漢陽是楚亦宸的得力助手,萬一他想要對季漢陽動手的話——

    我急忙抓住楚亦宸的手,他看著我急切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啊——啊!」說不出話來讓頓時有些急躁的,急忙拿起他的手掌,在上面開始寫字——

    「亦君,會不會對季漢陽不利?」

    我抬頭看著他,他的頭卻埋得很低,一直看著自己那空白的手掌,我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感覺他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我:「你擔心季漢陽?」

    「嗯。」我又在他的手中寫道:「剛剛季漢陽動手打了他。」

    而且,我還看到楚亦君看著他的目光,顯得那麼陰狠,好像恨不得立刻殺掉他。算起來,季漢陽得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長安城內的布莊兩個人也有過衝突,但那個時候,楚亦君的身份不明,季漢陽還不必太擔心,但現在,他已經是二皇子了,楚懷玉失而復得的兒子,自然疼愛有加;而季漢陽,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大將軍,要與他鬥,可以說根本沒有勝算。

    看著我急切的樣子,楚亦宸倒是很平靜的,只轉過頭去看了看已經緊閉的門,然後說道:「沒事的。」

    「他,會不會找機會報復季漢陽?」

    楚亦宸突然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目光卻顯得十分清利,好像能看穿人的心靈,看透人的靈魂一樣,他就這樣扶著我的肩膀,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讓我覺得有些怪異,不像他平日裡笑起來那麼淡然。

    「沒事的。漢陽畢竟是我的人,他不敢動他。」

    聽他這麼說,我倒是稍微的放下心來,畢竟季漢陽好幾次與楚亦君的衝突都是為了我,就算他是楚亦宸的手下,但如果真的因為我而受到連累,我心裡還是會不安。

    楚亦宸將我拉到桌邊坐下,撫著我的鬢角,輕輕說道:「我看楚亦君對你,從來就沒有死心過,今後回了長安,可能他的動作會更多。所以我決定了,一回長安,我們就成親,不管他們說什麼,這一次,我們一定不要受任何事的干擾。」

    這句話讓我原本有些緊張驚恐的情緒一下子輕鬆了。

    一回長安就成親……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歸宿,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雖然我已經決定了要跟他,永遠的相信他,但始終缺少了這麼一個名分,讓我和他之間就好像一直有一道邁不過去的鴻溝一樣,現在,他終於告訴我,我們要成親,而且一回長安就成親——

    可是,在放鬆了一瞬間之後,我的心卻又緊了起來。

    成親,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楚亦宸要為了我,和他的父皇楚懷玉,和楚亦君完全的對立。楚懷玉對我的厭惡,由來已久,從過去我捨身保護楚亦君就開始,後來在他身邊服侍的時候,更是由著夏貴妃他們折磨我,上次在揚州回長安的路上,甚至要置我於死地,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殺我,理由何在?我到底在什麼地方,威脅到了他?

    而楚亦君——剛剛在門廊上發生的一切,已經讓我明白了一點——他恨我當初的「背叛」,卻並沒有打算完全地對我放手,也許,他現在對我的感情,只是簡單而折磨的四個字「愛恨交織」。

    我只能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把當初在冷宮中發生的真相告訴他,否則的話——也許我和他,還有楚亦宸的糾纏,就更加繁亂了。

    我自顧自的坐在那兒想著,楚亦宸已經讓人送來了晚飯,還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因為我嘴裡有傷,他現在每一頓飯都陪著我喝粥,他一個大男人,要征戰沙場,還要上上下下的打點,體力消耗那麼大,卻也只是喝粥,我看著他端起一碗粥伸手過來遞給我,臉上的表情竟然與一個普通的家常男子無異。

    埋頭吃著吃著的時候,就有一滴東西落到了碗裡,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在旁邊看著,卻也不說話安慰,只是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

    「傻丫頭……」

    吃過晚飯,他仍舊與我同房。

    昨夜發生的事,就算我極力的讓自己不要去想,可一旦脫下了外衣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內衣,躺到那張床上,就不能不去想,這麼久以來,他一個大男人與我朝夕相處,卻從來沒有越軌的行為,我原本以為是我對他並沒有那方面的吸引力,卻原來——他是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新婚之夜。

    相比之下,我的不潔之身對於這個男人的心意,實在是太不配了。

    我如果沒有那些傷痛的過去就好了。

    我如果,一開始,就愛上他,也只愛他,就好了。

    他吹掉了蠟燭,坐到床邊,藉著窗外照進來的微弱的月光看著我有些木然的表情,便慢慢的躺下來,將我摟在懷裡,一雙大手慢慢的撫摸著我的背脊,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但我還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的他掌心的熱度。

    還有他的身體,為了壓抑某種**,而緊繃的感覺。

    我在他懷裡慢慢的抬頭,看到了他稜角分明的下巴,線條十分剛毅,好像這個男人永遠不會輕易認輸的性格,還有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的,低頭看著我時,總能看到裡面似乎有許多還沒對我說出口的話。

    我咬了咬下唇,抬起臉,輕輕的在他的唇角上一啄。

    感覺到這個抱著我的男人全身都顫抖了一下,我的整張臉幾乎都要紅得燃燒起來,但還是忍受著那種極度的羞澀,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解開他的衣帶……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手,一感覺到那滾燙的掌心,我整個人都瑟縮的一下。

    抬頭看向他,他那張俊美得如同天神一樣的臉上一時有些僵硬,眼中也閃過了無數的光,死死的盯著我,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被他看得整個人都好像要燃燒起來了,他卻還是一點動作都沒有,我忍著極度的羞恥,又輕輕抬起了臉,去吻他的唇。

    笨拙的在他輕抿的唇上吻了半天,他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免有些沮喪,平時他若是吻我,只要輕輕一下,就能讓我兩腳癱軟呼吸急促,不抓住他就絕對站不起來,可是他卻……好像在等著看我出醜一樣,我慢慢地離開他的唇,看著他越發深而黑的眼睛,一時有些委屈,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時,那只抓著我的手一用力,我便被他緊緊的收入了懷中,用力的抱著,貼著他滾燙的身體,男人身體的變化是很明顯的,我立刻能感覺到什麼,一時整個腦袋都嗡的一聲,不敢有反應。

    然後聽見頭頂傳來他帶著濃濃**的沙啞的嗓音:「別挑戰我的耐力。」

    我貼著他的胸膛,聽到裡面劇烈的心跳,好像要跳出來一般。

    「你身上有傷,我不想傷到你。」

    「鳶青——,就這樣,這樣就好……」

    他用力的將我抱緊,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沙啞的嗓子一直在喃喃的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兩個人都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卻都不由自主的同時選擇了忘記,他似乎能感覺到我在大膽之後的那種羞澀,連看都不敢看他,也很體貼的什麼話都不說,洗漱完了之後,讓人送來了粥點,與我一起吃了。

    吃完飯,我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他又讓人送來了衣服,讓我換上。

    幹什麼?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問。

    他微笑著:「我說了,最近幾天要帶著你看遍洛陽的美景,昨天才第一天而已,今天我們繼續。」

    他昨天,不是已經將鬼面軍的一些情況摸索清楚了嗎,怎麼今天還要出去?難道他還有什麼事要做?

    心中不解,但既然是他要我做的,我就乖乖的去做。於是穿好了他給我準備的衣服,兩個人又結伴出遊。

    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這一天他似乎並沒有什麼要去查問的,就是真真正正的陪著我遊玩,去了好些地方看了好些風景,甚至還去聽了一場戲,我心裡縱有不安和疑惑,卻也避免不了的沉溺在了這樣輕鬆而愉快的氛圍裡。

    只不過,在戲樓的時候,我專心致志的看著戲台上的悲歡離合,楚亦宸卻似乎別有深意的,一直在注意著周圍的動向。

    過了一會兒,我也聽到旁邊有人在細細的議論著什麼。

    「聽說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已經在咱們洛陽停了好幾天了,卻還沒有回長安啊。他們是打算一直留在這兒嗎?咱們洛陽的風景這麼好?」

    「你傻啊,洛陽的風景再好,也不能讓太子不還朝啊。」

    「那為什麼?」

    「據說,齊大人不肯去長安,太子殿下就一直在這兒耗著。」

    「天子傳召都不肯去,齊大人也太固執了吧。」

    「你們知道什麼,聽州府的人說,齊大人放出了話,如果一定要他去長安,他寧肯屠盡咱們洛陽城,也不留給當今天子,夠狠啊。」

    「什麼?屠盡洛陽城?他造反,幹什麼跟咱們扯上干係?咱們可是安安分分過日子的人。」

    看起來,之前他讓季漢陽在城內傳出的那些話,現在已經傳開了。

    流言勝虎,若失了民心,齊遠的路只怕就倒頭了。

    看著我低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楚亦宸微笑著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我垂在桌子下面的手,對著我笑了笑,低聲說道:「看戲吧。」

    看戲吧。不知說的是台上的戲,還是這洛陽城即將上演的好戲呢?

    看過戲之後,我們又去了那些商舖林地的地方到處逛了逛,今天他終於沒有再要去調查什麼,真真正正的是閒逛,還陪著我去買了一支珠釵,兩個人跑到酒樓裡喝酒聽說書,玩得不亦樂乎。

    我與他相識以來,周圍不是刀劍相逼,就是腥風血雨,幾乎從來沒有過這樣平平靜靜可以盡情的享受、玩樂的時間,而偏偏,這樣的日子,卻是在最危險的洛陽才有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呢?

    許多年後回顧我的一生,雖然覺得有諸多痛苦,無盡辛酸,那麼顛沛流離,可是卻總能從這樣的命運中察覺出那麼一絲一毫的甜蜜滋味。

    只是這一天游完了回來之後,楚亦宸熱得滿頭大汗,我一進屋就有人送來了茶,我給他沏了一碗茶送過去,他接過來,抬頭看著我,微微笑了笑,飲了一口。

    可是,等那送茶來的下人退下之後,楚亦宸立刻站起身,走到一盆花面前,將嘴裡的茶都吐到了花盆裡。

    我一時間被他的舉動都弄傻了,呆呆的看著他,只見他將杯中剩下的茶都倒進了花盆裡。

    怎麼回事?我急忙走到他面前,疑惑的看著他。

    他看著我的眼睛,壓低聲音說道:「今後的這些天,在洛陽,不要喝水。」

    什麼?不要喝水?我頓時都傻眼了,難道,洛陽的水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微微笑著,對我說道:「其實,不一定會影響到州府的用水,但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現在我還不能說為什麼,過幾天你就會明白。」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是——我捧起他的手,在掌心寫道:「可是,幾天不喝水也行啊。身體會受不了的。」

    「你放心,我已經吩咐了漢陽,他會趁人不注意送水來。」

    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季漢陽的腳步聲,我去開門迎他進來,他果然在袖中藏了一個小小的水囊,並不多,但足夠我們飲用的。

    接連下來好幾天,我與楚亦宸都是這樣四處遊玩,完全不問正事,這未免太不像這個「天朝第一人」的個性。

    楚亦君和齊遠明顯也覺得奇怪,但是每天派人跟蹤我們,都沒有找到任何的不妥之處,楚亦宸照樣一幅無所事事的模樣帶著我遊山玩水,似乎沉溺於山水美色間無法自拔,而越是這樣,越是讓齊遠他們緊張萬分。

    楚亦君看著我們的目光,也越發陰狠了。

    到了第五天早上,楚亦宸還是在我房裡過夜,睜開眼便看見他清醒的眼睛,完全不像過去的幾天,每天早上起床看到的都是他沉睡的樣子。

    「嗯……」我還有些迷糊的,往他懷裡鑽了鑽。

    「起來了。」他微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們今天要回長安了。」

    我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睜大眼睛看著他——要回長安了?

    他看著我懵懂的樣子,笑了笑:「怎麼,我們已經在洛陽玩了那麼久了,難道你還不想回去嗎?我可是要急著回去,辦我們的婚事了。」

    怎麼說呢?

    我自然是希望能夠早日回長安與他正式成親,成為他的人,可是——在洛陽的這幾天,實在是太輕鬆,太自在,也太愉快,甚至讓我有些捨不得離開這個危機四伏風雨飄搖的地方了。

    他看著我,似乎也很能明白的,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我知道心裡想什麼,不過——」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若是我們不走,洛陽城就拿不下來。」

    什麼?

    我微微吃了一驚,急忙抬頭看著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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