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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群龍奪嫡 第二十五章 血戰郁遠書院 文 / 雲鶴追

    第二十五章血戰郁遠書院

    昨日看到的那個講壇到了今天已經完全看不出原狀,上面鋪墊了厚厚的毯子,隔空的地方也用白色的百褶邊圍了一圈,那些布料上面全都以天青色的墨寫滿了古詩古詞,而且是用了各種不同的字體,遠遠看去,頗有厚重沉澱之感。

    而兩邊的高架塔之上,也掛下了長長的垂簾,一看便知道是州府派人送來的,上面用黃絲線繡著巨大的對聯——

    鬱鬱雄才文脈遠,巍巍帝業史源長。

    這是他們在提醒這裡的學者,郁遠書院建立伊始的本意,不要忘記了朝廷對於郁遠書院的控制。

    這一大片空地,早已經被他們用井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幾乎能看清那些青石板上清晰的紋路,人走在上面,腳底似乎也能感到一點清涼,每隔開五步,便鋪著一隻坐墊,前來觀摩的學者們都是席地而坐,沒有特殊的。

    厲子良回頭對著楚亦宸笑道:「殿下見諒了。老朽效仿古法,幕天席地,采天地之氣,神貫古今。若太子不習慣這樣,老朽也可以——」

    楚亦宸淡淡笑道:「夫子過慮了。當初在集賢殿唸書的時候,本宮膝蓋都跪穿過,哪裡在乎這一點。請夫子帶路。」

    於是,厲子良將他一路帶到了最靠近講壇的地方,那兒鋪著雪白的墊子,看起來也跟其他的不同,而當中的那只墊子,更是綿軟厚實,楚亦宸看了看,只微微笑了笑,走到旁邊一撩袍子,坐了下來。

    厲子良又在旁邊輕輕問道:「不知——皇上他——」

    楚亦宸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父皇他若要來,一定會來。夫子不必太過記掛,這個博學大會該做些什麼,就做些什麼吧。」

    厲子良道:「是這樣的,在這次博學大會開典之前,需要有人祝賀進香,我們原本是希望皇上能夠——,如果皇上不來的話,就希望太子殿下能夠代表朝廷,這樣也是表示南北學術融合,朝廷對我等南方學者的重視。」

    楚亦宸道:「可以啊。」

    我一聽,心裡立刻急了,可是這個時候卻不能把心裡的話放到檯面上來說,眼看著楚亦宸已經站起身,向著那講壇上放置在北面的香案和青銅大鼎走了過去,那兒供奉著孔孟的排位,煙霧裊繞沉香四溢,那個講壇,我們都知道一定是有問題的,楚亦宸這樣上去,根本就是把自己置於極險之地。

    我和季漢陽使了個顏色,兩個人都站起來,沿著人群外圍挨著牆,慢慢的向前面走過去,而那些侍從,一見此情景,也立刻站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突然聽見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大聲道:「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所有人被這四個字震得目瞪口呆,全部都從坐墊上站了起來,紛紛向著那大門口看去,這突如其來的洶湧人潮一下子襲來,我被那些毫無顧忌的人擠到了一邊,左右推搡著,腳下一絆,整個人就向著後面倒了下去。

    「鳶青!」

    一隻手一下子伸了過來,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將我硬生生的拉了起來,抬頭一看,卻是季漢陽,他的另一隻手也已經伸到我的背後護住,不讓其他人再推搡到我。

    「沒事吧?」

    「沒,沒事。」我吞了口口水,心有餘悸的說道,剛剛那一場,好像是在模擬即將到來的暴亂一般,若不是季漢陽及時出手,我真的摔倒的話,只怕很快就要被這些人踩傷的。

    人流越來越多,全都擠向了我們這邊,我的個子不夠高,也只能隱隱看到郁遠書院的大門口,走進來了兩排整齊的隊伍,五步一列,將廣場的中間開出了一條通道,將所有人都壓制在了兩邊,然後,便看見一個穿著龍袍的人,慢慢的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舉著華蓋的宮人,還有侍從,侍衛,起居令史等,數十人簇擁在身旁,慢慢的走了進來。

    是——楚懷玉嗎?他真的來了?

    他真的,沒有選擇任何一條楚亦宸給他安排的線路,而是自己單獨選擇了一條南下線路,到了揚州,他的確是安全了,但他卻永遠不會去想,自己的猜疑,到底還造成了一些什麼。

    前方人頭攢動,我幾乎看不清楚皇帝的動向,只看到另一邊的講壇上,楚亦宸已經回頭看著這邊的聖駕,慢慢的退到了一旁,而厲子良則慢慢的走了上去,跪拜道:「參見皇上。」

    「參見皇上!」

    周圍所有的人一見厲子良參拜,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齊齊的跪了下去,也是因為這樣一跪,我和季漢陽的處境才稍微好了一點,楚亦宸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季漢陽的手從我身上撤開,然後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幡然醒悟一般,急忙也跪了下去。

    可是,也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看清了前方的皇帝!

    「免禮平身。」

    這個聲音,也是沙啞的,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但周圍已經沒有人再敢懷疑,只有厲子良輕聲道:「草民的博學大會意在貫通南北,以文會友,未曾想驚動聖駕,今日天子駕臨,蓬蓽生輝,實乃南方學者之一大幸事。亦是文學之福,天下蒼生之幸。」

    皇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便抬起頭,一步一步的向著那講壇走了上去,等走到了講壇中央,看到楚亦宸站在一邊,向著他行禮,他急忙將楚亦宸攙扶起來,說道:「太子先退下吧。這祭獻之禮,應當由朕來完成。」

    「是。」

    楚亦宸走下了講壇,走到了我們的身邊,肅然而立,我看著上面的那個人,急忙向著楚亦宸道:「太子殿下,他——」

    突然感到手被捏了一下,是楚亦宸在衣袖的掩蓋下抓住了我的手,只捏了這一下,沒有放開,而我感覺到他的掌心,也漸漸的有了冰涼的濕意。

    周圍的人都肅穆的站著,望著講壇上的皇帝,有專司祭禮的人從香案上取過三支手臂粗的香,用鼎內的暗火點燃之後,畢恭畢敬的奉到了皇帝的手上,皇帝接過三支香後,向著前方的香案微微三拜,這時,講壇下面的數百人也一起跪倒在地,伏地三拜叩首。

    禮成,皇帝將三支香又交給了那司禮的人,讓他插進了香案上的香爐中。

    緊接著,我們聽見不遠的地方,是郁遠書院的後院,慢慢的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誦讀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這是《詩經》的第一章,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幾乎近百名的學生,身穿纖塵不染的阿縞之衣,頭裹巾帕,腳踏皂靴,手中握著竹簡,慢慢的從那扇楚亦宸沒有走進的石門中走了出來,列成了整齊的隊伍,慢慢的從兩邊走上了講壇。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

    當他們誦到《樛木》這一章的時候,已經全部走上了講壇,皇帝,還有身後的宮人們,都被他們團團的圍住。

    普通人看到這裡,只當是博學大會開典的一個儀式,但我們太清楚了,這一群人,根本不是什麼郁遠書院的學生,當初我第一次來這裡,看到這些人行動迅速,紀律嚴明,就覺得奇怪,現在就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是赤甲軍中的精英殺手。

    被赤甲軍的精英殺手圍困在中央,皇帝的處境,一目瞭然!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

    身體——好像有點不對勁,尤其是四肢,怎麼突然開始發軟,好像一下子所有的力氣都在被抽走一樣,骨頭也在漸漸的變得綿軟,整個身子都有些支持不住了,我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楚亦宸和季漢陽同時伸手扶住了我,而扶住我的這一剎,他們兩似乎腳下也軟了,都跌坐了下去。

    不對!是有問題!

    抬頭一看,周圍的人全都搖搖晃晃的,有人已經跌倒了,還有人扶著牆堅持著,但顯然也受到了什麼的侵襲,整個人都在發抖,再看看講壇上的皇帝,這個時候臉色也變了,整個人往後面倒去。

    「皇上!」

    那些宮人立刻伸手去扶他。

    我們,我們是中了什麼迷藥嗎?可是剛剛,一切還是好好的!

    雖然全身都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樣綿軟,但頭腦還是很清楚,我看了看周圍,立刻注意到了講壇上的那三支香——

    難道說,那就是——?

    厲子良淡淡的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那些偽裝成學生的赤甲軍精英,已經站了起來,一部分圍住了講壇上的皇帝,一部分衝了下來,將我們團團圍住,我只覺得楚亦宸抓著我的手在慢慢的變涼。

    但是,卻穩如磐石!

    就在這時,那後院中傳來了一個人的笑聲,慢慢道:「真是——可惜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一傳來,我們的臉色都微微的變了變,抬頭一看,從那石門中走出來的男子,俊逸中帶著一點陰騭的氣息,尤其是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隨時閃爍著攝人的光芒,這樣的人,這樣的目光,注定會成為一代梟雄!

    李世風!他終於出現了。

    他的出現,自然不可能是單獨一個人,背後跟著的全都是全副武裝的赤甲軍,慢慢的走了出來,這廣場上所有的人一看到他,立刻明白了什麼,已經有人在議論紛紛,還有人大聲質問:「厲老夫子,你和嶺南道的節度使擺這麼一道,所為何來?!」

    「你們太過分了,難道這次博學大會,是你們擺下的一個陣嗎?」

    「你身為學者,竟然與人勾結佈陣,你這是要做什麼?!」

    聽了這些話,厲子良的臉上只是木木的,什麼表情都沒有,倒是李世風,淡淡一笑,說道:「夫子,我早就說過了,既然要做,自然要做得徹底。像你這樣猶豫不決,事倍功半,還是被人誤解,又何必呢?」

    厲子良沒有說話,李世風只抬頭看了看講壇上的人,眼中閃出寒光,冷冷道:「皇帝倒是謹慎,竟然真的只派了個替身前來。不過也好,有東宮太子在這兒,也算是賺了。」

    看來,他也看出來了,那個走進來祭禮的皇帝,根本只是個替身,看來楚懷玉還是顧忌郁遠書院的危險,並沒有打算親身前來。

    李世風已經慢慢的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低頭看了看楚亦宸,又看了看我,微笑著道:「侍讀大人,哦不,現在你是集賢殿的學士,是天下讀書人的領袖,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當初的約定,看來大人是沒有完成了?」

    楚亦宸和季漢陽都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卻沒有詫異,顯然,他們都已經大體清楚那個所謂的「約定」是什麼。

    我咬了咬牙,道:「我盡力了,葛衣小姐是無辜的,你——」

    我的話沒說完,只聽李世風嘴角一挑,淡淡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說完,他的目光又從我的臉上慢慢的移到了旁邊楚亦宸的臉上,目光中閃爍著陰寒,道:「太子殿下,久違了。」

    「李大人,久違了。」楚亦宸一點也沒有驚慌,還是保持著平日的沉穩內斂,甚至連他的風度,也一點無損,微笑都是那麼的冷靜,說道:「難得李大人這樣的馬上英雄,還對博學大會如此有心,特意將赤甲軍從嶺南調來,誦讀詩經。只是不知道,這詩經,各位是不是真的明白。」

    李世風與他的父親李延一樣,都是武將出生,自然不及這些學者們的文學造詣高,可是也不至於對於詩經都一無所知,楚亦宸這樣說,分明帶著諷刺嘲笑的意思,我不知道為什麼身處這樣的險境,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著,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李世風冷笑道:「他們不懂,太子殿下,您懂?」

    楚亦宸笑道:「詩經第一章《關雎》,乃是表現男女戀慕之情,而大人座下的這些將士們,一個個殺氣騰騰,卻將這戀慕之情,硬生生的頌出了煞氣,可惜,可歎哪。」

    「哦?那太子殿下明示,應該如何誦讀呢?」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就聽見四周,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誦讀之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這樣整齊的誦讀聲,連剛剛那些紀律嚴明的赤甲軍也是達不到的,李世風一聽,微微皺了皺眉頭,而旁邊的厲子良臉色立刻變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樣,焦急的探頭四處張望:「他們——他們——?!」

    楚亦宸微笑著道:「夫子果然好耳力,一下就聽出來了。」

    厲子良臉色蒼白的:「你,你怎麼——」

    我在旁邊已經有些糊塗了,為什麼周圍突然又響起了整齊的誦讀聲?這些人又是些什麼人,為什麼厲子良一聽到這些聲音,整個人都慌亂起來,而這一切,似乎都在楚亦宸的掌握之中!

    只見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說道:「這是夫子自己告訴我們的,你的學生都在山上,吃穿用度也都是你派人送上去。我見學生們在山上,實在有些辛苦,所以自作主張,將他們接了下來。」說完,他看了看旁邊的李世風:「李大人,這樣的誦讀之聲,你可聽懂了?」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看著他站起來的一瞬間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過來

    當初厲子良為了掩藏書院中赤甲軍的行蹤,便真的將學生們轉移到山上,他只是為了製造出假象,卻沒想到楚亦宸將計就計,將那些學生扣了下來,厲子良這個時候就跟剪了爪子的貓一樣,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心力。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那些學生——他們是無辜的!」

    「李大人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楚亦宸冷冷的說完,旁邊的李世風冷眼看著他站起來,完全沒有中毒或者中迷香的樣子。

    我的心裡一時間閃過了許多的想法,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去想,只是看著他。

    這個男人,果然是不簡單,他幾乎已經將郁遠書院中可能發生的一切都算計在內,並且事先做好了準備,只是,他想要將我留在雙月別苑遠離這個戰圈,可我堅持要來,所以迷香的解藥,他沒有事先給我,大概也是害怕我涉世不深,會露出馬腳吧。

    李世風慢慢的拍了拍手,微笑道:「不愧是東宮太子,連匈奴單于和大皇子楚亦雄都拜在你的手下,如此智勇雙全之人,李某佩服。」

    「不敢。」

    李世風繼續說道:「不過,就不知道太子麾下的黑旗軍,與李某的赤甲軍相逢,究竟誰勝誰負呢?」

    說完,他只輕輕一揮手,那些化身做學子的赤甲軍精英已經將身上纖塵不染的阿縞之衣全數脫下,露出了裡面精緻的軟甲和貼身佩戴的刀劍,勁裝利器之下顯得殺氣騰騰,襯著書院周圍那些迴響在半空中的《詩經》的誦讀之聲,更加顯得肅殺滲人。

    「太子殿下,您的確是聰慧過人,不過今天,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

    可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大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只見那些訓練有素的黑旗軍已經猛的從外面湧了進來,各個手持長毛利劍,軟甲披身,飛快的衝了過來。

    而帶領他們進來的人——是季晴川?!

    「季晴川?!」李世風的聲音微微有些意外的沙啞,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居然敢——,你難道就不怕——」

    季晴川一張俊美的臉完全煞白,充血的眼睛卻直直的盯著他,一語不發。

    原來——他並不是不來郁遠書院,而是被暗中調派,率領黑旗軍保護楚亦宸的安全,回想起來這可真是一步險棋,因為李世風仗著夏葛衣在自己的手裡,對季晴川不加防備,所以完全忽略掉了他的動向,而季晴川——不知他又是如何想的,才能戰勝對夏葛衣的牽念,重新回到朝廷的陣營當中!

    他咬著牙,憋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道:「葛衣,她會明白我!」

    其實我知道,要他做這樣的決定,一定是殺了他自己還要難。

    但是,若不孤注一擲拼這一次,李世風是不可能徒勞無功的將夏葛衣放回來,季晴川和她,大概就永無寧日,如果今天能擒獲李世風,只怕還有和嶺南道談判的籌碼,夏葛衣的安全,至少不會立刻受到威脅!

    李世風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等今天贏得了我,再說這句話吧!」

    話音一落,他抬手一揮,只見那後院的幾扇石門裡,立刻湧出了數不清的人,仔細一看,竟然是全副武裝的士兵,手中一樣拿著利劍長矛,盔甲披身,和這邊的黑旗軍兩相對立,幾乎不分伯仲。

    「上!」他沉聲道,那些赤甲軍連同化妝成學生的精英,全都猛的撲了上來,楚亦宸和季漢陽幾乎同時抓起我的手腕,猛的往後拖,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見季晴川已經雙手一揮,說道:「上!」

    好像是兩片帶著血腥氣的雷霆萬鈞的烏雲猛的撞擊到一起,發出了令人心悸的虎嘯,周圍那些身中迷香的學子學者們已經完全的傻眼了,眼睜睜的看著還未開始的博學大會一瞬間變成了朝政相爭的修羅場,兩軍對峙,虎兕相逢。

    每個人都在用盡全力拚命的砍殺,赤甲軍不愧是跟隨著李世風縱橫南北,浴血奮戰過的精銳之師,不僅陣法純熟,每一個人的武藝都屬上乘,即使在混戰當中,仍然能看出他們過人的搏殺技術;而黑旗軍也不甘示弱,他們個個都是從御林軍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好手,不僅武藝超群,且治軍嚴謹,將帥的一個「上」字,便沒有人會後退。

    這樣的兩支隊伍相遇,只讓人感到殺氣沖天,血流成河,卻根本分不出,究竟誰能勝,誰會敗。

    也有幾個赤甲軍的精銳,一見到楚亦宸站在這裡便要撲過來,只聽耳邊一聲「蒼」的龍吟,季漢陽已經拔劍出鞘,手中的劍閃著數點寒光,猛的刺了過去,與他們混戰成一團。

    就在我睜大眼睛看著的時候,突然感覺嘴唇上一涼,低頭一看,卻是楚亦宸手裡拿著一枚藥丸,送到我的唇邊:「快吃。解藥。」

    我想也沒想,立刻張嘴吞了下去。

    迷藥不同於毒藥,解藥的見效非常的快,藥丸在口中立刻化為帶著腥澀味道的汁水,一嚥下去,便立刻感到四肢五體恢復了一些力氣。

    可就在這時,眼前寒光一閃,只見李世風手中刀光攝人,已經向著我們劈了過來!

    「小心!」

    我的話才剛剛出口,就感到腰上一沉,楚亦宸一手挽著我的腰用力的一拉,我整個人被他拉到了一邊,終於躲過了李世風的襲擊,可是腳下不穩,我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

    就在那一瞬間,我立刻感到了什麼,心裡大叫——「不好!」

    果然,抬頭一看,楚亦宸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額頭上汗水潮出,一瞬間臉色蒼白,下唇被他幾乎要咬破了。

    他的肋骨!

    這兩天回到揚州,他一直修養著,沒有什麼動靜,讓人幾乎忘記了他的傷,可是剛剛我撲進他懷裡就一下子想起來,這麼短的時間,他的肋骨一定沒有長好,現在這樣劇烈的動作,只怕會引起傷痛!

    沒想到果然被我料中了!

    一看到楚亦宸的模樣,李世風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冷笑了起來:「看起來,他們在路上的襲擊,倒不是沒有任何用處啊!」

    話音剛落,手中的大刀緊握,又一次向著楚亦宸橫劈過來,帶著虎虎風聲,刀還沒到,刀鋒已經刺激得人心中發寒。

    楚亦宸死死的咬著牙一手握著腰間的劍柄,但我知道,他的傷痛直接牽連著呼吸,這個時候,只怕站著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氣,更勿說與人動手!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靈光一閃,猛的伸手過去拔出長劍,反手一個回擋——

    「噹」的一聲脆響,李世風的刀被我手中的長劍硬生生的架住了!

    「鳶青!」

    「你——」

    面前的和身後的男人都完全的傻了,幾乎都不敢相信,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李世風的攻擊的的確確被我擋住了,可是他的力氣之大,只這一擋,也震得我虎口發麻,只怕裂開了。

    生死攸關,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所能回想起來的,只是那天在馬車上,楚亦宸不厭其煩的教給我的那些動作——

    回擋,橫劈,斜刺,挑刺……

    趁著李世風正在驚詫還沒來得及變招的時候,我已經猛的閃身,手腕一翻,清淵劍化作了一道寒光,從我的肋下婉游而回,斜斜的削了過去,劍鋒朝著他的手臂飛去。

    李世風也不愧是常勝將軍,立刻回腕一擋,手上注了三分力,我畢竟是生手,長劍一下子脫手而出,在空中虛晃了幾下,「嗖」的一聲插入了地裡。

    李世風的刀帶著虎虎風聲,那閃著寒光的刀尖化作了一道流星,直直的朝著我的胸口刺了過來。

    「鳶青!」

    背後傳來了楚亦宸撕裂般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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