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誰也別想動我的人！ 文 / 急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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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公司本月中旬的數據報告已經出來了，總經理讓我通知您過來拿。」內線中，傳來霍克的金髮秘書瑪麗娜柔美的聲音。

    西部計算機公司是一家非上市公司，公司的真實所有人並不對外公開。公司上下誰也不知道郭逸銘就是公司的幕後老闆，他們得到的信息被誤導，以為公司背後有一個神秘財團在支持。大家只知道霍克因為管理有方，被幕後管理層列入了考察名單，很有希望成為公司股東之一。

    至於郭逸銘，他的公開身份是中國區總裁，因為打開了中國市場，很受總經理看重。瑪麗娜對他說話也是客客氣氣，不敢擺總經理秘書的架子。

    「知道了，我這就讓助理過來。」

    郭逸銘放下電話，對正在整理文件的舒雨菲道：「小舒，你去總經辦一趟，把公司這個月上旬的報表拿回來。」

    為了工作方便，郭逸銘沒有隔出專門的秘書辦公室，而是一個連通的大辦公室，舒雨菲的辦公桌就設在大班桌旁邊。

    「好的。」舒雨菲將整理好的文件單獨放在一旁，迅速起身。

    不同於成天實驗室、大賣場維修部、住所三頭跑，很少和美國員工發生接觸的那些國內工程師，作為中國區總裁的助理，她無可避免地要經常和總經辦、行政部門打交道。那些美國員工也對神秘的中國充滿了好奇，有空就拉著她問關於中國的問題。

    舒雨菲能勝任外事接待工作，英語交流自然沒有問題。女人之間的友誼很容易建立，她很快就和總經理秘書瑪麗娜及行政辦公室的一群姑娘成為了夥伴。

    女人在一起談論的話題，總離不開化妝品、服裝之類。來到美國一個多月，她由一個連什麼是口紅都不知道的鄉下姑娘，迅速學會了用不同的服裝搭配出各種穿著風格的本領，順利融入了本地女職員群體之中。不過在化妝品上，她卻一直無法接受西方女孩濃妝艷抹的打扮，通常只是在臉上著一層淡妝，用柔和的口紅勾一下唇線，什麼畫眉、抹眼影、沾假睫毛之類，她從來是敬謝不敏了。

    郭逸銘對她最滿意的地方，是雖然她的外表穿著融入了週遭環境，但物質條件的提升並沒有改變她的內心。在私底下，郭逸銘從和她之間的談話看得出，她始終還是那個清澈純樸的中國姑娘，並沒有被這個物慾縱橫的世界所污染。

    他對將舒雨菲從國內調到美國來的決定，感到非常滿意。

    舒雨菲是一個很稱職的秘書，交給她的工作，總是做得極快又細心。分揀整理、上傳下達，非常熟練，從沒出過差錯。而且她很好學。郭逸銘曾看到她利用個人時間在看一些電子技術的基礎書籍，還很認真地做著筆記。隨著她對半導體逐漸熟悉，在整理文件的時候，會就其中的一些技術問題向郭逸銘請教，雖然這些問題很幼稚可笑，但他還是很認真地給與解答。

    郭逸銘不喜歡文牘工作，有舒雨菲替他分擔大量文字稿件處理，算是幫了他的大忙。

    「喀，嚓！」

    辦公室門打開又關上，腳步聲響，朝他的辦公桌走來。

    他的辦公室，其他人無權隨意進出。霍克倒是可以直接來找他，但腳步聲一聽就知道不是一個男人沉重的步伐，顯然是舒雨菲回來了。

    郭逸銘正面對落地玻璃而坐，目光沒有焦點地盯著對面大廈的光幕外牆，腦子裡推敲著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計劃，對此沒有反應。

    「郭所長，報表拿回來了。」舒雨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似乎有些異樣。

    他轉過身，看見舒雨菲臉上一層薄暈，眉眼間怒氣沖沖的樣子，有些奇怪：「你怎麼了？不過是去拿一份報表，瑪麗娜刁難你了嗎？」

    「沒有，她很客氣。」舒雨菲明顯不想多說，放下報表就打算回到座位繼續工作。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郭逸銘臉色一沉，聲音也不由變得低沉。他從無到有，赤手空拳一手把這個公司創建起來，並發展到現在初具規模，長期的決策管理，使得他的氣質，也從以前那個單純的技術人員，向管理人員轉變。這時稍一生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就散發開來。

    他可以斷定，舒雨菲是被人欺負了，就不知道欺負她的，到底是總經辦還是行政辦的那些人。

    雖說舒雨菲性格柔和，但只有長期與之接觸的郭逸銘才知道，她其實內心很是要強。舒雨菲的學歷不高，在以前那個大時代的背景下，高中尚未畢業，看技術類的文件很是吃力。可她硬是抽出有限的休息時間用於學習，一點一點提升自己的能力，從最初面對技術類文件如同看天書，到現在熟練勝任工作，她吃了很多的苦，流了很多的淚，可在人前，她始終是波瀾不驚的面容。

    這份堅持、這份刻苦自強，也是郭逸銘對她另眼相看，提攜有加的原因。

    君子以自強不息！

    不能自強者，人恆棄之。

    能夠讓舒雨菲氣憤到如此地步，顯然對方給與了她極大的侮辱。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徹徹底底的侮辱！

    敢動我的人！

    郭逸銘臉上只是略微一沉，但心中已是怒不可遏：「究竟怎麼回事？說！」

    他一聲低沉怒斥，舒雨菲身子一顫，眼圈慢慢地紅了：「是行政辦的威爾斯，他……他……，他說中國女人都是小腳，讓我脫鞋給他看……」

    話未說完，她就忍不住一把摀住嘴，幾滴眼淚就奪眶而出。

    「豈有此理！混帳！我這就去找霍克，這種人渣怎麼能留在公司！」郭逸銘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說實話，中國與世界隔離太久，外國人對中國文化習俗毫不瞭解，總覺得很神秘。威爾斯這個話是否有意侮辱，郭逸銘也不敢確認。但當他看到舒雨菲憤怒的表情，再從她口中聽到事情經過，看到她流淚，郭逸銘就感覺到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

    打狗還要看主人！

    我的人只有我能動，其他人不管是什麼用意，惹了我的人就是不給我面子！你要是美國政府、大公司大財團，我還只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個區區的小職員，我還收拾不了你了！

    「郭所長！郭所長！」舒雨菲看到他發火了，真的要去找霍克理論，趕緊追上來，「可能維爾斯也不是真的故意污辱我，只是單純好奇。我是因為猛然聽到這種對我們中國女人的侮辱性話，一時接受不了，您就這麼去找霍克，也不見得能得到支持……」

    「放屁！他今天敢讓你脫鞋，明天就敢讓你脫衣！這種王八蛋留在公司就是禍害！」郭逸銘暴怒地吼叫著，打開門，怒氣沖沖向霍克的辦公室走去。

    「郭所長，郭……」舒雨菲拚命在後面追著，想勸他回去，都被他一把推開。

    沿途的職員看到他殺氣騰騰的樣子，都是目瞪口呆。許多人端著咖啡、抱著文件，就愣愣地看著他衝到總經理的辦公室，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人，一把就將門掀開，大步流星就衝了進去。門還沒關上，他的怒吼就傳了出來：「霍克！你們行政辦的人竟敢污辱我的秘書！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總經辦的幾個女職員被他暴怒的樣子嚇壞了，怕他失去理智傷人，迅速從門縫中溜出來。有人一路小跑，跑去找保安。

    門沒有關嚴，郭逸銘的怒吼從總經辦傳出來，大辦公室裡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種族歧視！」

    「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一個保安在女職員的指引下飛快跑進來，推開辦公室門，試圖控制郭逸銘。但下一秒鐘，霍克就大發雷霆地把保安趕了出去，剛轉過身，便笑容可掬地請郭逸銘坐下。透過辦公室玻璃，可以看到，霍克親自動手為郭逸銘摻了一杯咖啡，遞到對方手中。

    到了這個地步，郭逸銘在總經理眼中的地位再也無須贅述。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瑪麗娜關上，再也沒有聲音傳出。職員們也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做自己的事，只有威爾斯一改之前的得意洋洋，面色慘白，魂不守舍。

    誰都知道，他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果然，沒用一分鐘，霍克就打開了辦公室，就站在門邊，朝威爾斯勾了勾手：「威爾斯，你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說著轉頭對瑪麗娜吩咐道，「這件事交給你親自辦！我要他馬上從公司滾蛋，再也不要看到他影子！」

    隨後，他就關上門，回到辦公室，神態中一片和氣地對郭逸銘說著什麼，似乎在安撫對方。又過了好一陣，郭逸銘才好像平息了怒氣，從霍克辦公室出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工作，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接著工作。

    從這件事，所有人都認識到，在公司裡，連霍克都要讓著郭逸銘，甚至都不找威爾斯對質，就直接將他踢出公司。經此一事，再也沒人敢對郭逸銘不敬，哪怕是他的秘書，那個從中國大陸出來的女孩，大家在與她談話時都是客客氣氣，不敢稍有怠慢。瑪麗娜等一群總經辦的姑娘，對舒雨菲的態度更加親切，午餐時總是叫上她，經常約她一起逛街、買衣服，好得如膠似漆。

    郭逸銘在公司內的超然地位，也由此確立。

    ……

    回到自己辦公室，郭逸銘安慰舒雨菲道：「好了，我幫你出氣了，這下該不生氣了吧？」

    「我，我只是剛才有些生氣，沒想到你竟然發這麼大火……，這會不會對你帶來不好的後果？」舒雨菲又是感動，又有些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說道。

    「沒事！公司需要我負責中國區業務，也只有我能協調好兩邊的工作。小舒，你要明白，這是一個業績至上的國度。你能帶來利益，就是他親爹，也不及你親。如果我不能為公司創造價值，哪怕我是天王老子，他們也會眼都不眨就把我掃地出門，就像那個威爾斯一樣！」郭逸銘笑笑，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輕鬆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資本主義？」舒雨菲若有所思。

    「對！這就是資本主義！」

    郭逸銘給了她一個肯定地回答。

    這是一顆根系龐大的參天巨樹，依附於這個體繫上的每一個份子，都擔負著為這個體系創造價值的責任。如果不能做到，就像失去水分供給能力的枯枝，會被巨樹給捨棄，從母體脫落，掉在泥土中，被落葉所掩埋，腐爛、變質、分解，最終成為供巨樹成長的營養，被它所吸收。

    沒有憐憫、沒有溫情脈脈，一切唯利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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