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浴火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卻又逢君13 文 / 憂然
第一百三十六章卻又逢君13
她走過去,輕輕搭住李昭南的肩,李昭南回眼望她,她眼裡滿溢溫柔與安慰,李昭南心一驚,她該還在氣他才對,芷蘅柔聲道:「她一定會沒事的,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是那麼堅強的女子,一定會挺過去,那樣驕傲的她,不會允許自己倒在陰謀下!」
李昭南心裡頓時如同有滾熱的火燙過,他身子一震,那委頓的眼神,立時充滿光澤,他看著芷蘅,如同每一次般,彷彿,她的目光,便是希望……
他輕輕握住芷蘅的手,無需多言,彼此目光交匯,已將前塵舊事湮滅了,李昭南點點頭:「不錯,她一定會挺過去。」
「昭南,江姑娘還有意識時候說,宮衛是故意放走刺客的。」芷蘅看著李昭南,李昭南目光一沉,「你說什麼?」
握著芷蘅的手忽然一緊,芷蘅點頭說:「昭南,不管怎樣,此事只怕沒有那般簡單,刺客於棲霞殿行刺,目的卻是江姑娘,而江姑娘如此夜深來訪,又有幾人會知道?除非……」
「除非……有人一直在監視她!」李昭南打斷芷蘅,眸光裡怒火匆遽。
「不錯,昭南,而如今,仍然能將宮衛俱都收買了的,又有誰呢?」芷蘅一語中的,亦是李昭南此時心中最大的疑惑!
原本,他以為早已肅清了身邊奸佞。
會是誰呢?有這樣大的本事?而此人,竟會因為江沄而暴露了自己?
忽然心驚不已,若是身邊宮衛皆不可信任了,那麼自己豈不是整天在刀口下生活?
目光肅厲,向外大聲吩咐:「來人,令唐義公速速前來棲霞殿,不得耽擱。」
此時此刻,他管不得唐世言即將成為新郎官,如此凶險的後宮,如此陰寒的鬥爭,遠遠……沒有結束,也許,才是剛剛開始……
唐世言得令匆匆來到棲霞殿,天色微明,容嫣非亦跟著來了,李昭南與芷蘅於外殿等待,見他二人進來,有微微一驚,容嫣非一身胭紅色小披絨,身上裹緊一身棉絲綢錦緞子裙,秀容如玉、挽花流雲髻襯得容顏俏麗,她,竟已換做一身大沅服飾。
然而此時,卻無暇多說,李昭南只是望向唐世言:「聽說了嗎?」
唐世言點點頭:「來時,已將宮衛支走,嫣兒令前些日子自阿那護送嫁妝而來的勇士守在棲霞殿四周了,只是不知……」
唐世言望望裡面,李昭南道:「我們這邊說話。」
李昭南知道,他顧忌御醫中亦有不妥當之人。
四人來到棲霞殿偏堂,距離內殿有一廳之隔,該是不會有人聽到。
「你果然瞭解朕的心思。」李昭南讚許的望著唐世言。
唐世言聽說了行刺之事,便支走了宮衛,這樣的默契,恐怕這世上,只有他與他才有。
唐世言一笑:「那是當然,我聽聞棲霞殿鬧了刺客,便覺得有內鬼,棲霞殿守衛如何森嚴?豈是人這樣輕易便能進來的?」
李昭南點點頭:「不錯,可又會是誰……有什麼陰謀,定要……江沄的命?!」
李昭南一字一字緊咬,眸光忽如冷劍鋒利無比!
「江沄可得罪了何人嗎?」唐世言問向李昭南。
「她得罪的人該不少吧?」容嫣非插口道,面色涼涼的,「她孤高清傲,在後宮裡,全是女人的地方定會得罪不少人。」
李昭南略微思量,腦海中頓時浮現楊芷菡的臉,那晚,江沄阻止了楊芷菡的算計,以楊芷菡心性定是不能善罷甘休,可是,想想,楊芷菡又怎會有那樣大的本事,調動的了宮中宮衛?
她又是用了什麼方法?
見李昭南神情變化,芷蘅凝眉問:「可是想到了誰嗎?」
李昭南微微怔愣,看著芷蘅,眼光幽深:「楊芷菡!」
「芷菡?」芷蘅亦是一驚非小,「不可能,芷菡才入宮多久?怎會有這樣大的勢力?」
忽的,芷蘅面色一變,突然想到,江沄未說完的話,卻與夫逑香有關,她看向李昭南,疑惑說:「莫非與夫逑香有關嗎?」
李昭南一怔,看著她:「你如何得知?」
果然!
芷蘅輕聲回道:「江姑娘今日找我,便是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是關於夫逑香的,可是……話沒說完,刺客便翻窗而入!」
「她問你什麼?」李昭南目光幽涼,他似乎已有幾分猜測。
芷蘅微微歎息,道:「她問我可知道夫逑香最大的用處。」
李昭南目色一點點沉下去,雙手在背後暗自握緊,江沄,難道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夫逑香?」唐世言重複,李昭南久久沉默,忽的,偏殿外有人聲輕微,李昭南連忙踱步出門,只見一眾御醫正一列站在堂上,見李昭南自偏殿出來,連忙拜倒:「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唐義公……」
李昭南一揮手:「行了,情況如何?」
段御醫戰戰兢兢,躊躇的面色令李昭南心頭驟然一緊,修眉冷落,眸光隱約驚戰。
只見段御醫忽然跪倒在地,隨著,一眾御醫皆跪了下來,段御醫顫聲說:「回陛下,恕臣等無能,江姑娘的毒,毒性緩,卻極其罕見,想必……想必……活不過三日了。」
如冰冷雪水兜頭澆下,李昭南身子僵直立在當地。
芷蘅淚水頃刻滿溢,她心一顫,疑心自己聽錯了,她看看李昭南,只見他怔凝在當地,望著地上跪倒的御醫,一言不發。
他冷峻的面容如同結了冰霜,果真,是深夜般寒冷的冬,漆黑、黯然、瑟瑟消沉。
「不會……你們……這些庸醫!」李昭南忽的大喊一聲,龍顏大怒,一眾御醫連連磕頭,「陛下息怒,陛下……」
「陛下……」
殿外,有內侍匆匆跑進來:「恪妃求見,說是有要事。」
要事?!
李昭南心頭烈火頓時燒透,整顆心正在火熱中煎熬,楊芷菡卻在此時出現,他眉宇中是深刻的恨意,心中頓時明瞭,若這一切,果真皆與楊芷菡有關,那麼……她此來定是打探虛實而來!
李昭南目光一收,迅速平復胸中氣鬱,他沉了聲音:「都起來,呆會朕問你們江姑娘病情,你們……便都給朕說,只要服了阿那秘藥,調養幾日,便無礙了,聽見沒有?」
御醫一怔,互相看望,李昭南眉色一斂:「若走漏半點風聲,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一句話說得鏗鏘決絕,李昭南面色沉無邊際,身邊之人俱是一抖,便連內侍都摸不著頭腦的慌了,連聲說:「是……」
李昭南這才點頭說:「令她進來。」
內侍松下口氣,小心退下去。
不一會兒,楊芷菡一身絳紫色織綢裙,裹了厚重的棉披,身姿搖曳而來。
她手上似乎捧著什麼,散發出陣陣沁人異香。
李昭南一怔,只見她恭敬拜倒:「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
芷蘅凝眉看著她,此時望她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複雜。
李昭南冷聲說:「恪妃何事,非要此時來訪?難道恪妃未曾聽聞,棲霞殿出了大事嗎?」
楊芷菡微微一怔,狀似無辜道:「妾來時,才聽說了,只是事出要緊,便還是來了。」
「事出要緊?」李昭南冷笑,看了看她手中捧著的粉盒,「你不要告訴朕,是夫逑香配置好了。」
楊芷菡微微一笑,嬌柔嫵媚:「正是,這才匆匆而來,還望陛下念在妾一時糊塗,原諒妾的大膽妄為,妾日後定是不敢了。」
李昭南眉峰一動,看看她手中的粉盒,半信半疑,他看著她,眼神冷若玄霜:「你知道該怎麼做。」
楊芷菡面色幽柔,似委屈萬端的道一句:「是,妾明白。」
她輕輕打開粉盒,那異香便更令滿室的馥郁淡了下去,唯有它的香繚繞不已,楊芷菡挑起一些粉末,粉唇微微張開,那一點粉便沾在舌尖兒上。
芷蘅凝眉不解,看著李昭南,楊芷菡笑著說:「陛下,還要妾再多試一些嗎?」
李昭南看向一邊段御醫:「段御醫……」
他只是一聲,段御醫便會意了,他連忙上前,自楊芷菡手中接過粉盒,手指輕觸放在鼻端。
那異香沁人心脾,雖濃郁,卻並不膩人。
「怎樣?」李昭南問。
段御醫凝眉說:「陛下,這……請恕臣見聞淺薄,實在……分辨不出它其中的成分。」
楊芷菡美眸幽幽垂下,苦澀道:「陛下,妾已以身試過,您還要妾如何做,才能相信?」
李昭南一怔,確如她所說,那夫逑香是北冥珍物,他的確沒有其他辦法來證實。
可是楊芷菡的眼神越是無辜,他便越是不能相信她。
江沄還躺在裡面,和這個女人不無關係,叫他怎能不去懷疑她?
「好,你將它放下,回去吧。」李昭南伸出手,楊芷菡將夫逑香遞過,似乎無意的向內殿一望,江姑娘突然遇襲,不知傷勢如何?」
李昭南果不其然的一笑,挑眉看她:「你希望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