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浴火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秘女子5 文 / 憂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神秘女子5
說著,轉身向內帳而去。
沅心所居大帳,亦是規格極高的,不比容嫣非與容爾丹的差,可見此女有著多麼大的本領。
唐世言轉身出去,容嫣非急忙跟出來:「唐世言……」
她喚一聲,唐世言頓住腳步,容嫣非唇角不自覺顫動,目光蒼然一片,夜色瀰漫作水霧濛濛,唐世言的背影忽然淒涼萬分……
「唐世言,你真的相信那女人說的?那女人……那女人從來都是詭計多端、城府極深,你不要輕易的便信了她!」容嫣非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卻話到嘴邊,似乎總是詞不達意。
夜深得無際,星色被湧動的暗雲遮蔽,月光透出一縷,更顯得慘白。
唐世言沒有回身,只是長歎一聲:「嫣兒,要我靜一靜,我要想一想。」
說完,他徑直而去,容嫣非欲要跟上去,卻莫名的挪不開步子,一絲風蕩過,容嫣非竟似不能禁受,身子一顫,腦中卻一片空白!
不要相信沅心!
她話雖如此說,可她的心裡亦是信了的,沅心那女人,雖然她全無好感,可她的確出類拔萃、乃女中智者,否則父王亦不會那般看重她,而她的話絲絲不漏,亦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難道,她與唐世言果真有著間接的滅門之仇?
難道,容爾丹當年,果然如此害死了他的父親?
那麼,她與他……
容嫣非咬緊雙唇,唇色如同月光的白,深冷的空氣,彷彿在胸臆間凝結成冰,滯住了她的呼吸。
不,她不相信命運會如此捉弄人。
她與他,已有結髮之情,但,愈是這樣想,便愈是心裡空落落的,那結髮之情,又豈能抵得過滅門之恨?
她,實在不能衡量!
夜風冷冽,近晨,愈發狂亂。
唐世言沒有回營地,而是站在營地微高的小坡上,向著大沅的方向,望茫茫中原,吹角連營,一線闊遠地平,狼煙未起,心已成霜。
永夜無際,青山泛著清亮,微暗的視線裡,唯有往事一幕一幕隨日色漸漸明透,刺痛唐世言的眼,微微的疼。
沅心的話,無絲毫破綻可尋。
那麼,自己算什麼?大沅皇室任憑擺佈的玩偶?一生為大沅效死,一生為李昭南之命是從,卻不知身上的血海深仇?而李昭南,他明明全部知道,卻一個字也不曾提起,是怕失去了宮外強援嗎?還是……他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李昭南的陰梟與城府倏然清晰無比。
曾經的曾經,李昭南的密令一道道衝進腦海裡,多少殺戮與決然,多少冷酷與殘忍,他亦曾感到無比心驚,直到習慣了他的行為做事,亦似麻木了一般,便覺得那都是該的!
沅心說,李昭南還有許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她又指什麼?她是不是依然話裡有話?
如果,有一天,自己亦同父親一般,戰敗沙場,那麼,他……又會不會如同他的父皇一般,殺了他!
想著,心尖便不免一抖。
雙手不自覺攥成拳,指節作響,夜幕茫茫褪去,晨光一點點渲染起天邊一抹暗淡的灰蒙,那一片淡灰,頃刻成了眼底冰冷的霜輝!
對於沅心,他不能偏聽偏信,可是,他彷彿豁然發覺,對於李昭南……他亦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偏聽偏信,惟命是從!
容嫣非說得對,他對李昭南是如同迷了心一般的愚忠!
從不問理由,從不問原因,從不問一句……為什麼!
他轉身回到營帳。
營帳內,炭火盆子煙氣淡了,燭輝早已暗了,一滴滴燭淚凝結,彷彿是一株珊瑚樹,氈毯上,胭紅一身的女子半抱雙膝,幽幽睡著。
他不自覺放緩了腳步,輕聲走過去。
是容嫣非,她秀色面容泛著輕紅,長睫上似乎還有晶瑩淚光。
心底,某一種情愫倏然佔據上風,那一種柔軟,在冰冷的節氣裡,溫暖如同一縷春色。
容嫣非,這命裡注定的相遇,若真真是天意,又怎能偏怪於她?況且,這一切,原便與她無關!
他坐在容嫣非身邊,喚一句:「嫣兒……」
容嫣非身子一顫,豁然睜眼,她望著身邊的唐世言,他一臉倦色,滿目疲憊,望著她,唇角卻流露一絲無奈的苦笑:「嫣兒,我們明兒個便回大沅去吧?」
容嫣非怔忪,唐世言的臉上,飄忽的淒苦,令她的心陡然刺痛,昨夜,她亦思量了許久,卻始終心亂不已,毫無頭緒。
她想過,再次面對唐世言時,無數的場景,卻未曾想,唐世言的眼裡,竟依然是眷眷情深。
唐世言看著她,修長的指撫上她淚濕的臉。
容嫣非鼻端酸澀,淚水冷冷掉落在他的手背,她重重點頭,猛然投入唐世言懷抱裡——
生平……她第一次,一個字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