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浴火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秘女子3 文 / 憂然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秘女子3
二人來到大帳,帳內熏起和暖的篝火。
冬日,瀛水河畔格外寒冷,雖是青天白日裡,亦不免瑟瑟發冷。
唐世言與容嫣非各自行禮,方才望見,大帳的一邊,沅心正端坐,形容端莊,目光清透,彷彿傲視一切。
唐世言不禁眉心一凝,此女如何在此?莫不是又耍了什麼手段不成?
唐世言眉心擰緊,莫名皆備。
沅心卻默然飲著清香濃郁的茶,不作一聲。
容爾丹看著容嫣非,聲音平靜緩和:「嫣兒,為父看了大沅天子的聖諭,加上沅心姑娘竭力為你二人說話,為父決定,同意你與唐義公婚事,而修兩國之好!」
容嫣非與唐世言大驚,一同望向坐邊的女子,沅心不過淡淡的神色,端然一抬眉,依然靜默。
沅心,她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那道聖諭裡,又究竟寫了什麼?
沅心的一句話衝進腦海,唐世言不覺一凜,她說,李昭南的很多事,都是瞞著他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實在太佩服這個女人,攻心之戰,有上上乘的功力!
令人不由得便會心生懷疑,若非,他與李昭南有多年瞭解,一定便輕易動搖了。
但唐世言知道,此時,他一定要比她更鎮靜。
於是,從容道:「如此,便多謝王,多謝沅心姑娘。」
容爾丹點點頭:「唐世言,你可要好好對嫣兒,嫣兒是我阿那最高貴的公主,容不得半點委屈,你要知道。」
唐世言望一眼容嫣非,只見容嫣非的眼光亦在沅心身上,不能移開,他拉緊容嫣非的手,笑著說:「那是一定,此不需王吩咐,唐某亦會。」
沅心盈盈起身,朝著容爾丹微微施禮:「那麼,沅心便先告退了,王與公主定然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容爾丹點點頭,容嫣非是他最愛的女兒,一朝遠嫁大沅,確實許多不捨,一向冷眉厲目的容爾丹,亦不禁流露幾許哀傷。
容嫣非見了,心中一動,她走上前:「父王……」
她不知,父王是否真心為她一人而放棄了這場戰爭,選擇相信大沅,相信李昭南,相信唐世言。
可父女情深,血濃於水,父王這般眼神,亦令她心裡酸酸的。
沅心途徑唐世言身邊細眉一挑:「你該怎樣回報我?」
唐世言一怔,見容嫣非與容爾丹父女相望,容嫣非投在容爾丹懷裡戀戀不捨,他亦隨著沅心走出大帳,叫住她:「姑娘,唐某可不記得應下過姑娘什麼?姑娘自作主張,是否過於自以為是了?」
沅心停住腳步,回眸笑道:「是嗎?那我們走著瞧咯,到時候不要來求我!」
說著,裙衫微揚,轉身而去,唐世言卻不免心頭一凜。
這個女子,太深了,便連容爾丹的決定都可左右?
是她的話,還是那道聖諭?還是雙管齊下,他不確定,他唯一確定的是……這名女子,絕非等閒之輩!
成功了,可代價是什麼?因為這名女子,忽而更加撲朔迷離!
唐世言一直等在大帳外,容嫣非淚眼盈盈走出大帳,夜幕將至,風更寒冷,唐世言走過去,輕輕搭住她的肩,柔聲安慰:「我又不會在朝為官,隨時可以陪你回阿那看你父王。」
容嫣非點頭,當父王撫著她的發時,小時候的種種便浮現在眼前,因母親難產而死,父親方從小對她特別珍愛,給予她一切他所能給她的,這一次,雖然自己去意堅決,可當真事情便在眼前,亦是不小的傷悲。
容嫣非拭去淚水,卻亦如唐世言,疑竇重重,她舉眸看向他:「那聖諭上到底寫了什麼?你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老實了?陛下說不准看,便果真沒看?」
唐世言搖頭笑道:「是他太瞭解你我,心知只要他那樣說了,咱們兩個就不會看,才這樣放心,說到底還是被他算計了!」
二人徐步而行,夜色漫漫,寒風入骨,唐世言將容嫣非攬在身邊,緊貼的溫度,消融絲絲冰寒。
「嫣兒,有一事,不知你可能辦到?」唐世言猶豫許久,終是緩緩開口,夜色瀰漫,天宇穹窿闊遠無邊。
唐世言的臉在夜色下顯得凝重,容嫣非卻揚眉一笑:「可是要我去偷看聖諭?」
唐世言微怔,隨即眉宇揚笑:「果然聰敏,正是,你可有法子嗎?」
容嫣非略微思量,父王於自己確實不曾有太過戒備,而阿那兵士,自亦不會阻攔她的行為,只是若要偷看聖諭卻依然不能光明正大,偷看,卻不知時機是否允許。
唐世言亦知此事難為於她,可如今,他心裡糾纏的疑問已經繃緊到極度,他明白,他若去問沅心,沅心定會告知他,可條件,便是帶她回大沅皇城!
這個女人神神秘秘、居心叵測,他可不願去求她。
容嫣非終是道:「我試試看。」
其實不止唐世言,容嫣非亦是滿腹疑惑,她亦對李昭南的聖諭充滿不解,為何父王一看,便變了臉色?為何會如此之快的決定答允他們的婚事?
月高懸,星天爛漫。
瀛水河畔星色更寒,陰霾的天色籠罩幾里營地,彷彿蘊息著某種即將爆發的風潮,暗暗湧動的天雲,在夜色裡,不甚鮮明,一片漆黑的靜謐。
此時,容爾丹正於大帳與阿那眾臣商討下一步對策,自然也將告知唐世言與容嫣非婚事。
容嫣非趁機來到寢帳,她記得,那聖諭該是在寢帳之中遞給容爾丹,怕他該是沒有拿去。
這種事,該是秘而不宣的,否則,怎會婚訊告知天下,卻並不告知緣由的?
容嫣非端了安神湯,守衛自然沒有阻攔她。
她將湯水放在桌案上,大帳之內燭火高燒,暖熱的炭火盆子發出刺啦的響動聲。
她小心翻看著父王的書案,父王書案上書冊並無許多,一角錦色映入眼簾,容嫣非一喜,連忙輕輕挪開上面的書冊,將那一道聖諭展開來。
她眸水動盪,一行行看去,卻疑心自己定看錯了什麼,那一字一句,含混不已,卻分分明明的寫著——
唐世言,慶和七年,生於大沅欒陽,父,唐敬東!君且三思後行!
只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容嫣非凝眉不解,卻心裡莫名跳動不止,這顯然是說得唐世言的身世,可是,唐世言的身世,他自己竟是不知道的嗎?就算不知,這樣簡單的幾個字,又包含了怎樣的含義?為何,父王會驚嚇至此?
不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她立時將聖諭放好,迅速走出大帳。
唐世言徘徊在自己帳中,燭火燒了大半,見容嫣非邁進帳子,連忙上前道:「怎樣?」
容嫣非微微凝眉,望著唐世言急切的臉,她目光裡的猶疑更加深了唐世言的驚詫,容嫣非從來爽直的性格,此時此刻,卻這般猶豫,不禁令他怔忪。
他忽而鄭重說:「嫣兒,不要瞞著我。」
他莫名的心裡動盪,多年犀利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與他有關!
容嫣非緩步走到燭台邊,拿起銀亮剪刀,輕輕剪去燭色殘光。
她輕聲問:「唐世言,你的父母……」
她沒有問下去,她忽然發現,她問不出口。
唐世言驟然凝眉,父母?這一切與他父母有關嗎?
唐世言猛然扭過容嫣非的身子,清朗的眸,目光迫人:「我沒有父母,老幫主江洪便如我生身之父!」
容嫣非秀眉微凝,唐世言的臉孔斂緊,扣著她細巧的肩,心中頓時慌了。
該不該告訴他?要不要告訴他。
他的樣子,顯然什麼也不知道!
他狂亂的眸色,如是夜漆黑的天穹,無邊際的席捲著她。
既然,父王看了他的身世,便驚懼至此,李昭南亦是認為此事乃一招必殺,那麼便定是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身世,究竟有怎樣的秘密?
自己到底該不該說?
她心底掙扎,凝望著他,唐世言忽而抿緊了唇:「嫣兒,你不會想要騙我吧?」
容嫣非一怔,唐世言逼人的氣勢,幾乎令她無所遁形,無處可逃!
心中一定,如此優柔寡斷豈是她容嫣非?況且搜腸刮肚,她亦想不出騙他的謊話,不如直說。
容嫣非歎一聲,道:「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唐世言,慶和七年,生於大沅欒陽,父,唐敬東!君且三思後行!』」
唐世言身子大振,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容嫣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