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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浴火卷】 第八章 惟淚千行4 文 / 憂然

    第八章惟淚千行4()

    「萬般無奈?」芷蘅淚水一顆顆掉下來,盈盈苦笑,「那麼……若你與父皇如此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又何必生下我?然後將我遺棄在無塵宮,不聞不問,唯有將我當做工具,嫁給殘疾的趙昱卓,或是將我遠嫁他方的時候才會想起我?母妃,為什麼你要生下我?為什麼……你要讓我到這人世間受苦?」

    芷蘅說得激動,便連連咳嗽,她感覺五內劇痛,幾乎被自己震碎了。

    便縱是此時歌妃也未曾安撫她的痛苦。

    歌妃只是冷了臉色:「畢竟是一條生命,上天有好生之德……」

    「好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芷蘅打斷歌妃,忽然冷冷嗤笑,「若我腹中所懷不是李昭南之子,你和父皇……又可會說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

    適才,她分明聽見父皇要這個孩子去死,要她這個北冥皇室的恥辱去死。

    可笑的是,不過幾刻?他的愛妃卻堂而皇之的說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

    歌妃絕色容顏暗淡,冷冷說:「你生來便是這樣的命,便當認了。」

    她起身站在織簾外,背影纖瘦,月光照在她華貴的裙裳上,似流過潺潺細水,如此婉約嬌柔。

    難怪母妃可以平民之身寵冠後宮,難怪時至今日,歌妃仍被稱作後宮第一美人,即使她不再年輕,可她依然美艷不可方物。

    芷蘅有一陣恍惚,可惜這樣的人,也不過是金玉其外罷了。

    「好!我認。」芷蘅起身下床,雪白衣裙綿長似水,這一身錦貴並非她的裙裳,想來該是母妃的。

    白如霜,涼如雪,這一身裙裝在月色下格外淒涼。

    「母妃,告訴我,為什麼?」這是縈繞芷蘅心頭十餘年的結,恐怕也是母妃與父皇心裡的結。

    可是為什麼……她始終不解。

    「你問的太多了。」歌妃走到外殿,捧一杯茶,芷蘅跟上來,站在她的面前質問,「我有權利知道。」

    歌妃猛然起身,手拍桌案:「芷蘅,今天你的話太多了,你若好些了,便與雲兒回無塵宮歇息,明日劉大人便會修書大沅朝,將你與李昭南和親一事陳明,不出半月你便該起身了,還是好些養好了身子,準備上路吧。」

    「母妃……」

    芷蘅叫住她,不欲離去:「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如此而已,也許從此以後,我們再不會相見,我只是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為什麼你和父皇的心裡就只有芷菡,而……」

    「住口。」歌妃面色沉凝得可怕,轉身看著她,「你有什麼資格與芷菡相提並論,芷菡是如何高貴的人,我想在這北冥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生來便卑賤,這就是命。」

    「難道我不是母妃與父皇之女嗎?」芷蘅淚眼如星,搖搖欲墜,可她分明與母妃有著如此相似的面容,不是嗎?

    「有些話,我本不該說的好,芷蘅,只怪你生得卑賤,在這皇宮之中,弱肉強食,無可奈何。」歌妃似乎感慨,眼神悵然。

    芷蘅卻忽的冷笑,上下打量著如今矜貴高潔的歌妃:「好一句生得卑賤,可是母妃當年不也只是陽城城郊一介歌姬,又能高貴到哪裡去……」

    「放肆。」歌妃杏目驚怒,一掌揮在楊芷蘅蒼白臉頰上,她目光寒冷的看著她,一字一頓,「別再問了,再問下去只能自取其辱,我說過了,這就是命!」

    說完,歌妃閃身離去,留下芷蘅一個人默然流淚,她看著母親離開的方向,看著燭輝跳躍在窗欞上,月色晃亂了窗外碧水蓮葉,打在窗上的,只是凌亂不堪的影像。

    這就是命。

    好一句這就是命!

    可是母親,我早已不信命了。

    自從我住進無塵宮的那一刻,我便不再相信這世上所謂的命定,若這一切果真是命定,那麼……人更常說命運流轉,可為什麼,我的命運卻始終受人操控,不得超生?

    次日,劉裕便修書大沅,言辭懇切,字字動情,大沅不久便予以回話,答應與北冥國和親,迎娶北冥九公主楊芷蘅嫁為奕王側妃。

    李昭南的軍隊如長刃破雪,長驅直入,輕取南越國都,軍隊行至北冥與南越交界處不再前進,南越自此向大沅稱臣,北冥國積極籌備公主大婚,李昭南暫時駐守南越,直待大沅派人接管。

    而北冥公主和親隊伍卻要途徑南越,直到大沅,捨近求遠,方能與李昭南完婚。

    半月後,九公主於朝堂拜別皇帝,拿了和親文書,接受百官朝拜。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尊重,當然,她知道,沒有一個人是由心的。

    這一身和親妝容,更是她生平未見的華美。

    一身胭脂紅薄絲石榴裙,外罩一身純白隱花雲織紗,長裙曳地,玉帶流蘇蕩漾其間,裙擺宛若浮雲流水,似霧朦朧,纖絲鏤空金鳳簪將烏髮高高挽起,只餘幾絲柔軟青絲糾纏著珍珠耳墜,直垂肩際。

    芷蘅纖腰婀娜,步態蹁躚,一派北冥公主的華貴風儀。

    國色天香的樣貌直令百官發出陣陣驚歎,他們之中,甚至有人從不曾知道,北冥國竟還有如此天姿絕色的九公主。

    「恭賀公主殿下……」

    朝賀聲中,一人孑然而立,與他對視,芷蘅的眼頓時凝住,那人朝她微微點頭,帶著優雅的微笑,點到為止的溫柔。

    她途徑他的身邊駐足,他道一句:「九妹,一路走好。」

    是楊元恪。

    他的笑容,依然如潤春風,不親不疏,芷蘅不語,她知道,此一去,今生唯恐再難相見。

    從前,咫尺亦天涯。

    今後,咫尺天涯遠……

    六哥,無論如何,你都曾是我在這冰冷宮闕里唯一的溫暖。

    儘管,早已被冷雨澆透……

    芷蘅別過頭,頃刻淚如雨下。

    再見了六哥,也許……再也不見。

    百官之外,更有一人身影落寞,他獨立在送親隊伍必經的道旁,吹奏一曲長笛悲淒。

    亙古遠道上,雲白、風蕭、水寒。

    趙昱卓白衣翩然,執碧玉長笛,蕭瑟春風裡。

    春色如暮,青山燒透,笛音滄桑難斷,無盡處,天涯望遠,春色歌碎,惟余淚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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