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讓我去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九十八章讓我去
「微臣遵旨。」
皇甫文玨當即領命，語氣中的堅決如同室外天空中那一道道驚雷一般，沉穩有力。
然而，就在這時，老王爺卻突然間說道：「皇上，讓老臣前去，沐辰的仇，老臣一定要親自去報。」
「蕭王，你先別激動，想想王府裡你的孫子和孫女，你去了，若是有個萬一，那蕭王府怎麼辦？」
皇甫文濤卻是擺了擺手，並不恩准老王爺的懇求。反而十分冷靜地分析了一下現如今的情勢。
沐辰已經不在了，王府裡需要有一個人主持大局。
老王爺絕對不能出事，如若不然，他實在無法向死去的沐辰交代。
「是啊，父王，您不能去，沐辰已經出事了，您要是再有個萬一，您讓我怎麼跟沐辰交代啊。」
坐倒在地上的欣悅，倏然之間回過神來，出聲勸說道，但是很快，她便話鋒一轉，語氣鏗鏘有力地說道：「父王，讓我去！我要去給沐辰報仇！」
她話語中的堅決，饒是誰都聽得出來，那張清麗絕塵的臉龐上，此刻寫滿了滿腔的恨意。
那個叫莫奇的，她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仇恨的種子，彷彿生根發芽一般，在這一瞬間，瀰漫在欣悅的心裡。
心中那種悲痛的感覺，被她苦苦壓抑著，不要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
「胡鬧！欣悅，你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上戰場殺敵？」
皇甫文濤一聽，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幾分，口中的喝斥聲如同堅冰一般冰冷無情。
「我又沒說我要上陣殺敵，我自薦做軍師，並且立下軍令狀，此番一定將烈焰國的軍隊打回他們老家去！如若做不到，提頭來見！」
欣悅執拗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昂起頭，目光直直看著皇甫文濤。
是的，她要報仇，她要去為沐辰報仇。
如果不這樣做，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他活著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保家衛國，停止戰爭。
那麼，她就替他去完成他的心願。
「不行！」皇甫文濤仍是態度堅決，就算現在贏關已經失陷，他心裡也很是著急，卻也不可能糊塗到讓欣悅去邊關冒險。
「皇上，不管行不行，我都要去！等沐辰的屍首運回來之後，三日後我與文親王一起出發。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去。想盡任何辦法也要去！」
欣悅仍是不做任何退讓。
此時此刻，除了報仇，她實在找不到一個宣洩口，可以將心中的痛苦宣洩出來。
「你……」
皇甫文濤氣極，可是見欣悅的態度如此的堅決，只覺得心下一陣無奈。
「不行，你是沐辰的媳婦兒，你去了，要是有個萬一，你讓我這個做爹的以後下了九泉怎麼跟沐辰交代？」
老王爺否定的聲音也從旁響起，語氣中亦是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氣。
「父王，你就讓我去吧。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回來。而且，我可以保證，我來做軍師，絕對可以把軍隊的傷亡降到最低。」
欣悅看著御書房裡所有的人，皇甫文濤、皇甫文玨、老王爺，還有王爍，這幾個人的臉上，沒有一個寫著他們同意。
相反的，他們此刻居然都是寒著臉，一臉冷漠的拒絕，彷彿是認準了她沒有這個能力一般。
「哼！我心意已決，不管你們同不同意，就算是把我關起來，我也打穿牆壁追到邊關去！」
欣悅一見這些人一個個的對自己都不報希望，心裡那股子倔強立馬浮了上來。
口中的話語，態度堅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皇甫文濤見狀，不禁覺得有些無奈。
想不到，她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好吧，既然你說你要做軍師，那麼，在明天晚上之前，給朕提出一套可行的戰略方案出來。如果通過了，朕就允許你隨軍出征！」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就這樣，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乘著馬車一路趕回王府的時候，外面的雨仍然下得嘩啦啦的。
可是，從御書房走到馬車旁這一路上，欣悅和老王爺卻是無一人撐傘。
一路上，他們都淋著雨，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宣洩他們心中的不快一般。
遙遠的天際處，一道道閃電接連劃過，悶雷陣陣，令欣悅覺得，就好像是沐辰前來與她道別了一般。
當初失去父母的那種心痛感覺，此刻再度浮上心頭。
淚水，雖不似方纔那般洶湧而出，卻是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
但，她卻還是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是的，她不能哭。她要是哭了，沐辰一定會難過的。
可是，臉上不哭，她卻知道，她的心，在流淚。
過去那短短一年多的相處時間，一幕幕浮上腦海。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諾言，都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頭。
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神情，此時此刻，都讓她眷戀無比。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卻都將成為過去。
甚至於，她想要再看見他站在她的面前，對著她溫柔的笑，都成為了一種奢侈。
回到王府的一路上，老王爺一言未發，欣悅，亦如是。
二人心中皆是悲痛。
欣悅知道，老王爺心裡的難過，絕對比自己更甚。
雖然，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向來不怎麼樣，直到她來了以後不久，才開始慢慢有所改善。
但是，她卻看得出來，老王爺對沐辰，其實是非常疼愛的。
只不過，他表現疼愛的方法，比較特殊。
以至於，父子兩人的關係，多年以來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態。
王府的總管老遠地看到兩人進門，連忙迎上前去，卻在見到兩人皆是渾身濕漉漉地淋著雨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老王爺和小王妃都淋著雨回來？
而且，兩人皆是垂首走著，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這樣的狀況，在王府任職多年的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異樣？
於是乎，總管只是一路跟隨在兩人身後，絲毫不敢出聲擾了這前面的兩人。
直到，三人一同步入大廳之時，老王爺的步伐才倏然間頓住，微微側身，看向一路跟進來的總管：「你，去準備一下，準備後天發喪。」
「是，奴才這就去。」
總管聞言，習慣性地點頭哈腰轉身就要走。
可是，卻在轉身的一剎那，陡然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呃……老王爺，奴才敢問一句，是為誰發喪？」
「小王爺。」
老王爺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如同使勁了全身力氣一般，一臉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父王，我先回去了。」
欣悅並沒有多說什麼，她想安慰老王爺，可是，她連自己的悲傷都沒有辦法抑制，又如何安慰別人呢？
所以，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依舊是一路淋著雨，回到辰居。
「哎呀，小王妃，你怎麼一路淋雨回來呀，快快快，你快進來，奴婢給你換身衣服。這要是生了風寒可怎麼辦呀。」
紅巖一看見欣悅，即便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一臉關心緊張地說道。
欣悅則是並不理睬她，彷彿根本沒看到她這個人一般，整個人失魂落魄地一路上了三樓。
目光，看了一眼隔壁孩子們呆的房間，心裡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回了臥房，關起門來。
而紅巖，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轉身去讓人熬了一碗薑湯。
欣悅一進到臥房，便再也忍不住地趴倒在床上，整個人將臉埋進枕頭裡。
淚水，無聲的浸濕了軟軟的枕頭。
隱約間，可以聽到「嗚嗚嗚」地哭聲傳來，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悶，那麼小。
紅巖推門進來的時候，正瞧見欣悅將臉龐埋進枕頭裡面的樣子。
心裡陡然一驚，連忙將薑湯放到一邊的桌子上，衝到床邊去，一臉緊張地問道：「小王妃，出什麼事了？你別傷心啊，說出來給我聽聽，說不定就會感覺好些了呢？」
欣悅聞聲，從枕頭間抬起頭來，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此刻早已滿是淚痕。
「沒用的，紅巖，沒用的，沐辰他死了，他死了，他居然死了。」
欣悅一邊哭著，一邊喃喃地說道。
抽噎聲不斷在臥房裡響起，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痛徹心扉。
她只覺得，心臟所在的位置，一陣陣噬心般的疼痛傳來。又如同心被人撕裂了一般。
「什麼？」
這下，就連紅巖也愣怔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怎麼可能？小王爺怎麼可能會死呢？他的武功那麼高強，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啊。」
是的，過去的沐辰，的確武功非常高強。
可是，他們沒有人知道，欣悅中毒的那次，沐辰為了救她，喪失了半數功力。
以至於，他的武功，也早已大不如前了。
「小王妃，你別哭了，快換一身衣裳把這薑湯喝了吧。小王爺沒了，你可得保重你的身子啊。」
紅巖很快便從愣怔中回神，口中一邊勸說著，可是，眼中的淚水卻早已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欣悅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紅巖一眼。
的確，她說得沒錯，她應該好好保重身體，她還要為沐辰報仇，她還有幾個孩子需要照顧。
所以，她必須振作起來，她要自己健健康康的。
她不能讓沐辰連死去了，都無法安心。
這麼想著，她已然坐起身來，伸出手去，接過那碗薑湯，大口喝了起來……
一陣溫暖從喉嚨蔓延到腹部，欣悅頓時覺得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她努力讓自己那顆撕裂般的心平復下來，然後，故作平靜地與紅巖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換身衣裳，想好好歇息歇息。」
紅巖聞言，似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中滿是擔憂地說道：「小王妃，你不要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可千萬別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