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痛徹心扉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九十九章痛徹心扉
口中雖是這麼說，可是，紅巖的臉龐上，以及言語間，都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眼中的淚水，依然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欣悅見狀，努力扯出一抹略顯生硬的笑容：「你放心，我沒事。我不會想不開的。只是實在有點累了，想好好歇息歇息而已。」
「誒，那就好，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紅巖說著話，端著空碗就朝門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將門輕輕帶上。
欣悅待她出去之後，這才來到衣櫥前，取出一身乾淨的褻衣，走到屏風後面將濕漉漉的衣服脫下，將長長地頭發放下，用毛巾擦乾之後，方才換上了那身乾淨的褻衣。
隨即，便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準備先睡一覺歇息一下再說。
她是真的累了，倒不是身體有多累，而是心累，精神累了。
沐辰的死，帶給她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那種過度的悲傷，令她此刻只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說。
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啊。
臨睡之前，她心裡這樣想著，疲憊的精神令她很快便進入了睡眠狀態。
而就在她正好好歇息的這段時間裡面，蕭王府內卻已然炸開了鍋。
小王爺戰死沙場的消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傳播開來。
王府上上下下一片忙碌，準備在後日為小王爺發喪。
因為，沐辰的屍體，據說是後日才會抵達京城。
整個蕭王府裡，悲痛的氣氛迅速籠罩在王府上空。
似乎，整個王府都被陰霾籠罩了一般。
自然的，這個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進了風清楊的耳中。
初聞沐辰的死訊，他幾乎是不敢置信地怔在了原地。
死了？他怎麼可能死了？
腦海中，曾經，他們兩人相識的場景，他們共同創立揚風的場景，他總是掛著一臉邪肆的笑容，想要逗他一笑的場景，這一幕幕，連續不斷地回放著。
他無法相信，他居然會戰死沙場？
「不，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死？更何況，他怎麼可能扔下欣悅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
風清楊口中喃喃地說著，對於沐辰，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抱有過任何敵意。
並且，他再清楚不過，他對欣悅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可是現在，他居然死了。他怎麼會捨得丟下欣悅呢？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風清楊心裡充滿了不置信，自小到大，他沒有什麼很要好的朋友。
除了司晨以外，沐辰，可說是他唯一一個可以交心可以信任的朋友，可是，現在，居然連他，都死去了。
心裡，有一種不一樣的痛楚漸漸蔓延開來。
令風清楊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司晨站在一旁看著，臉上雖是面無表情，可是，心裡，卻也是異常難過的。
沐辰與他，交情也算不錯，如今，他的死訊傳來，不難過，怎麼可能呢？
「主子，聽說當時他以一萬人馬對三萬人馬的突擊，好不容易才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因為傷勢太多太重，以至於，回營後不久，就不治身亡了。再加上，他的功力，當時只有以前的一半。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的確很有可能戰死沙場。」
司晨冷靜地分析著情況：「而且，據說當時敵方的主力軍隊全都集中在這一撥，目的就是要置沐辰於死地。」
風清楊聞言，並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沐辰已經死了。
即便，他對於沐辰當時的實力，心裡是有數的。
若是以前的沐辰，或許，在當時的情況下，根本可以安然逃出。
可是，現在的沐辰，只有以前一半的功力，實力一下子下降了半數不止，再加上對方的人馬又多，想要安全逃出，的確是相當困難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他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司晨當即微微躬身，而後退了出去。
徒留下風清楊一人，負手緩步來到窗前，看著窗外那從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雨滴。
心裡一片惆悵，想不到，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們竟然已經天人永隔了。
可是，轉念一想，欣悅呢？欣悅此時肯定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她怎麼樣了？
風清楊頓時擔心不已，舉步就要走出房門前去蕭王府看望她。
然而，腳步才剛走到門口處，手剛要伸出去將門推開，他卻突然間頓住了。
不行，這種時候，欣悅應該不會想要見到自己的。
於是，邁出的步伐生生收回，懷著一顆忐忑擔憂的心，他坐回到椅子上，命令自己靜下心來。
一向沉穩如他，在此時此刻，眼眶中，竟也不知不覺地蓄積了不少淚水。
只是，他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無論是腦海中，還是心底裡，此刻皆是一片混亂。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只知道，有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正在他腦海中四處瀰漫……
這一覺，欣悅睡得很不安穩。
睡夢中，沐辰第一次摘下面具時的樣子，沐辰平日裡的一顰一笑，以及他說話時那好聽的嗓音，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與從前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突然間，夢裡出現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屍體上，渾身上下都是一處處被鋒利的刀刃砍出的傷口，那條條道道密密麻麻的傷口上，彷彿有流不盡的鮮血一般。
就連那平日裡只需微微一笑，便足以魅惑人心的俊臉，竟然都是血肉模糊的。
「啊……」
夢境中的這一幕，令欣悅頓時口中一聲慘叫，心中滿是恐懼地從睡夢中醒來，直接從床上坐起身來。
直到睜開眼，她才陡然間發現，原來，那只是一場夢。
可是，夢中的場景，卻是清晰地印刻在腦海中，那麼的真實，以至於，即便已經清醒過來，她的心，仍然是一陣後怕。
「小王妃，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紅巖的聲音很快便從門外傳來。
欣悅一隻手撫在自己的心口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轉頭看向門口處，盡量提高了嗓音說道：「紅巖，我沒事。」
說話的工夫，紅巖的腳步聲已經漸行漸近，下一瞬，門已經被推了開來。
剛才，欣悅叫她離開的時候，她心裡就一直不放心，所以只是去了隔壁天陽和兩個孩子的房間。
那一聲尖叫，她聽得清清楚楚，所以連忙便從隔壁趕了過來。
「小王妃，你剛才怎麼了？怎麼突然間那麼大聲尖叫？」
紅巖轉身將門關上，她那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作了一個噩夢。」
欣悅仍是心有餘悸地一隻手撫著心口處。
她現在好害怕，後天的到來。
她害怕，夢裡的那一幕，會真真實實地呈現在眼前。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讓她根本無法接受。
「原來是噩夢。沒事就好。」
紅巖卻是鬆了一口氣，順手來到桌邊倒了杯茶，來到床邊遞給欣悅。
「小王妃，您還是喝點茶，壓壓驚吧。」
「嗯。」
欣悅點了點頭，便接過茶杯慢慢小啜起來。
完事兒後，又將茶杯遞還給了紅巖。
「我想一個人靜一下，紅巖，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出去吧。」
紅巖聞言，垂下眸子，似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道：「好，小王妃，你心裡要是難受，可以跟我說說。別悶壞了。」
「好的。」
欣悅口中答應道。
紅巖這才轉身出去。
就在她已經走到門口之時，欣悅那清脆如泉的嗓音再度響起：「紅巖，謝謝你的關心。」
「不用，小王妃，您待我們都很好。自從您嫁給小王爺以後，小王爺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我關心您也是應該的。」
這一次，紅巖沒有用奴婢自稱，而是用了我。
這表明了，這些話，都是她的真心話。
語畢，她便再次轉身，推門離開。
她走了以後，欣悅便一個人從床榻上站起身來，到衣櫥前挑了半天，才挑出一件雪白色的衣裳，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了起來。
現在已經時值初夏，天氣，漸漸地，越來越熱。
而這件雪緞做的裙裳，她卻是第一次拿來穿。
這個季節，有著冰涼觸感的雪緞才剛上身，便有一陣令人舒適的涼爽感覺傳來。
果然不愧是貢品，穿在身上的感覺，真的與一般上好的絲綢與眾不同。
可是，此時，欣悅卻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是一片冰冷。
也正是這樣寒冷的感覺，才能令她此刻的心，稍微變得寧靜下來。
外面的雨，已經下了一天，像這樣的綿綿細雨，往往一下就是幾天幾夜，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去。
欣悅的心情，就如同此刻外面的天空一般，陰沉沉的。
沐辰……
她的心裡，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個名字。
淚水，又在不知不覺中，盈滿眼眶。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呢？
難道你忘了你臨出征之前說過什麼了嗎？
你說過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可是現在呢？現在你在哪裡？
欣悅的心裡，滿腹悲傷。
淚水彷彿流不完似的，不停地從眼眶中大量湧出。
老王爺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欣悅正背對著門口處，站在窗前，默默流淚的側面。
心裡哀歎一聲，他還是咳嗽出聲，以提醒欣悅自己的到來。
「父王，您怎麼來了？」
欣悅一聽見咳嗽聲，連忙擦了擦兩頰上的淚水，故作堅強地轉過身去，似是意外地問道。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今天的晚膳，你到前廳去用。我們討論一下出征的事情。」
老王爺的目光中，亦是閃爍著悲痛的光芒，但是，欣悅卻看得出，他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緒。
至少，在別人面前，是不會輕易讓人看出他的脆弱的。
「好。」
欣悅點頭答應，在說到出征之事時，眼眸中驟然迸發出凌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