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來者何人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九十三章來者何人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風清楊就是個紙老虎,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用來形容他剛剛好。
所以,她知道,即便她頂撞他的話,他也不會拿她怎麼樣的。
可是,這一次,她卻料錯了。
此言一出,下一瞬,恰巧二人經過一顆古樹旁邊之時,風清楊居然突然間轉身,腳下步伐停了下來,一把將欣悅推到樹幹跟前,兩隻手撐在樹幹上,牢牢地將她禁錮在自己和樹幹之間。
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口中語氣不善地說道:「欣悅,別以為你在我心裡或許是特別的,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我要娶誰,不要你管!我就是終身不娶,也與你無關!還有,那個雪衣,早就離開京城了。」
說完,他便鬆了手,而後,語氣冰冷地丟下一句:「我走了。」
語畢,便運起輕功,掠出了王府。
徒留了欣悅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地楞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後知後覺的拿右手猛拍了拍自己那顆受了驚的心口,嘴裡嘟囔道:「什麼嘛。我這是為了你好,好不好!」
可是,待緩過神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事情似乎有哪裡不對。
他剛才好像說——她在他的心裡或許是特別的。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
她的腦海裡,忽然間迴響起臨出嫁之前,風清楊在皇宮裡說的那些話。
難道……他那時候說的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愛上了自己嗎?
不不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這個想法才冒出來,便被她給否定掉了。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自己呢?那個時候,他的心裡除了賈如兒,哪裡還容得下別的女人?
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他會說自己在他的心裡或許是特別的,想來多數是因為天陽的關係吧。
想通了這點,她才安下心來,目光,看了看他剛才離去的方向,這才轉過身,往回走去。
她本以為,經過這次之後,風清楊再來看天陽的時候,應該會不想見到自己。
可是,卻不曾想,他竟一反常態,之後每次來看天陽,都要與她坐下來說上幾句話,才會離開。
而欣悅也不再像初時那樣躲著不見他了。
她突然間發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再次與他面對面,其實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只不過,她再也不敢提起那個雪衣,也不敢問他什麼時候再行婚配。
兩人的話題,最多的便是圍繞在邊疆的戰事以及天陽身上,當然,欣悅也時常會問問太奶奶的近況如何。
得知她一切安好,欣悅心裡也很是高興。
時光荏苒,一眨眼,沐辰已經離開了半年了。
這半年裡,欣悅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也已經習慣了日日期待著沐辰的來信。
每當她得知了他一切平安,她那一直懸著的心,便會放下稍許。
但是,沒過幾天,便又再度懸了起來,日日期盼著他的來信能夠準時到達。
夏去秋來,此時,已是深秋時節,冬天的腳步正在慢慢地臨近。
秋風中夾雜著絲絲的冷意,從天邊吹來。
欣悅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辰居花園中許多樹木的落葉隨風飄落,心裡更是惆悵萬分。
沐辰這一走,想不到已經這麼長時間了。
她的肚子,也從最初的一片平坦,到現在的高高隆起。
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洶湧席捲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也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是否能夠趕上孩子出生。
最近,沐辰的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不似初時那般準時抵達了。
上一封信裡說,由於戰事緊急,以後來信的時間間隔可能會長一點。
目前為止,兩軍算是勢均力敵,各有輸贏。
拓跋銳的確相當富有軍事才華,在戰略戰術上總是有出其不意的招數,以至於即便是沐辰親自統帥,但是招架起來仍然有些吃力。
所幸的是,耗得時間越長,對烈焰國越是不利。
所以,他讓欣悅不用擔心,最多一年時間,他一定能把烈焰國的大軍擊退。
欣悅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連日來的擔憂總算稍稍好些。
於是回信說,讓他不用一直惦記著自己,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切安好,他只要安心打仗便是。
軍營主營帳裡面,沐辰此時,正身穿一身雪白色鎧甲坐在主位上,手中像捧著珍寶一般,認真閱讀著剛剛收到的信件。
每次收到欣悅的來信,他的臉上總是會帶著淡淡的幸福笑容。
一想起欣悅和孩子,他的表情,總是會變得十分柔和。
這一點,十八鐵騎早就習以為常了,所以,見他這副模樣,也早已見慣不怪,只歎自己沒有一個能書寫信件之人。
自然的,每次閱讀完信件之後,沐辰對打勝仗就越發得充滿了強烈的渴望,也會在這一瞬間變得信心大漲。
這種現象,在軍營裡面,是有非常巨大的影響力的。
要知道,長時間的戰爭,會漸漸的將士兵們的意志力磨平,與此同時,戰鬥激情也會減弱不少。
然而,越是在這種時候,如果統帥擁有源源不斷的戰鬥力,便會越發令軍隊中的士卒們士氣大振。
最終,必會贏得勝利。
所以,有的時候,十八鐵騎都十分期待欣悅的來信,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她的回信一到,沐辰的戰鬥起來便會越發乾勁十足。
京城的天氣,似乎今年冷得比往年都早了一些。
才剛入冬,便已經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整整一天一夜,將整個京城四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象。
辰居裡面的地暖也早早的就開啟了。
欣悅自從沐辰離開之後,每天的睡眠時間都不會太長。
是以,今日也是早早就起來了。
用過早膳之後,她便一直在隔壁照看著天陽。
這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冬天來了,反倒變得越發活潑起來,兩隻小手不停地拿過週身擺放著的幾樣玩具,變著法的把玩。調皮得不得了。
欣悅則是俯下身靠在小床的木製欄杆上,雙眼中滿是寵溺地看著他,手上還不忘時常將那些拿錯了方向的玩具給糾正過來。
每次,只要這麼看著這孩子,她的心,就前所未有的一片平靜祥和。
對沐辰的擔心,也會稍稍被遺忘到腦後一些。
不然,天知道,她真的是度日如年。
就在她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小傢伙的時候,紅巖人未到聲先到,那熟悉的嗓音已經響在耳邊:「小王妃,有客人到,現在正在前廳等候呢。」
「哦?」
欣悅有些好奇,會是誰呢?
隨即,轉身交代奶娘和拂柳好生照看著天陽,然後便快步來到隔壁的房間裡,將那件雪白色的狐裘大麾穿在了身上。向著前廳處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由於剛剛才下過雪的關係,外面此刻是一副天寒地凍的模樣。
凜冽地寒風不時吹來,欣悅的髮絲隨風飄揚,臉上卻是被凍得一片雪白。
紅巖絲毫不敢怠慢地跟在後面,畢竟,欣悅如今這身子,沐辰又不在,她可得好好地伺候著,千萬不能出了什麼意外。
「紅巖,前來通報的人有沒有說來者何人?」
欣悅一邊走著,秀眉微蹙,臉上的神情俱是思索。
「沒有,他說完話就走了。」
紅巖想了想,臉龐上亦是不解。
「算了,等會兒進了前廳就知道了。」
說著,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
紅巖見狀,心裡卻是不由得一陣緊張,連忙擔心地說道:「小王妃,這昨天才下過雪,地上滑,你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
欣悅經她這一提醒,方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有些心急了。
反正人會在那裡等著,她急得哪門子勁?
於是,便又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著。
二人一路出了辰居,身影穿梭在王府那偌大的花園之中。
花園裡,此時四處皆是一片雪白色銀茫。
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圓滑的石子走起來尤為困難。
自然,欣悅亦是格外小心。
四周能見的綠色,大多是些松柏之類的常青樹木。
其他的樹木枝幹上,此時早已經是光禿禿的一片,被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
偶爾有風吹來,會有不少雪花從上空吹落,那景象,越發襯得這天氣寒氣逼人。
好不容易,欣悅終於與紅巖抵達了前廳。
心裡第無數次抱怨這王府花園為什麼這麼大之後,她便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緩緩步入大廳之內。
才一進門,便見一身穿淺藍色錦袍之人背對著她站立在廳內。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似乎,正在專注地看著廳內牆壁上的字畫。
但是,緊緊是一個背影,欣悅便覺得是如此的熟悉。
而來人,聽到腳步聲,則是負手轉過身來。
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溫柔和煦的笑容,讓人看了,如同在這寒冷的冬天,卻沐浴了三月春風一般,溫暖怡人。
「文親王,想不到,竟然是你。」
欣悅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而後快步迎上前去。
顯然,皇甫文玨看到欣悅之時,臉上的笑容也正表達了他的欣喜。
「怎麼?我才不過被關了半年而已,你這麼快就把我給忘記了?」
皇甫文玨一開口,語氣中的揶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呵,你還別說,你要是不來,我真把你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欣悅這話,是明顯的反揶揄,當然,也是一句大實話。
「哎喲,你這麼說我可要傷心死了。虧得我被囚禁在王府的這些日子裡,對你日思夜想,想不到,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啊。」
皇甫文玨故作一副傷心萬分的模樣,與他平時給人的謙遜有禮頓時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呵呵,看你說的,不知道的人,還真的以為你喜歡我呢。」
欣悅笑著回了一句,而後十分自然地坐了下來,道:「來,坐下再說吧。大冷天的,我可不想站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