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九十二章
說話間，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紅暈。
「好啦，你們都不用謙虛了，反正以後這酒樓我可就交給你們來打理了。」
欣悅微微一笑，那笑容，如三月春風一般，暖人心脾。
「那姐姐你呢？你不管了嗎？」
叮噹一臉好奇地開口問道。
「嗯，我嘛，」欣悅故作一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的模樣，而後笑道，「我當然是準備當甩手掌櫃了。你們呀，以後就每月準備好銀子送到王府來就行。」
叮噹翻了個白眼兒，表情似是無奈道：「唉，看來我和風智就是給姐姐剝削的命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欣悅還是叮噹他們，都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但是，事後他們又說，欣悅與他們有再造之恩，此生，他們心甘情願為她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而欣悅聽後，也只是笑說：「什麼做牛做馬，我可不需要那麼多牛馬。更何況，你們有今日的成就，是你們自己努力的結果，我不過是從旁點撥一下而已。」
從那以後，祥雲酒樓正式交給叮噹和風智管理。
包括紫竹城的那一家，亦是如此。
欣悅真的做起了甩手掌櫃，每日呆在王府裡，安心養胎。
老王爺自從得知欣悅懷孕的消息以後，時常會派人送一些補品和安胎藥過來。
但是，依著沐辰臨走之時的吩咐，在欣悅的飲食上，紅巖尤為小心翼翼。
所有欣悅要入口的東西，她都會仔仔細細檢查一遍。
甚至於，就連那安胎藥，亦如是。
欣悅自是也不敢大意，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心裡其實一直也是有些忌憚的。
即便現在她已經知道，當初的事情是先帝做的，如今，應該沒有人再會想要害自己，但是，她卻仍舊無法放下心結。
畢竟，她現在懷著孩子，她自己有事不要緊，可是肚子裡的孩子，是萬萬不能有事的。
沐辰走後，天陽仍舊很乖，只是每次看見欣悅，卻看不見沐辰的時候，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總是會四處東張西望一番，似乎是在尋找沐辰的身影一般。
風清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看一看天陽。
有時候，欣悅不想見他，便直接以睡覺將他打發了。
有時候，偶爾她也會看著他與天陽相處的樣子。
不得不說，他們到底是親生父子，每次天陽看到他的時候，小臉兒上總是笑嘻嘻的。
絲毫不害怕這個每隔七八天才出現一次的大人，反而與他非常親近。
這日，風清楊來的時候，看見臥房的門關著，便習慣性地以為欣悅可能還在睡覺。
所以，他並沒有去吵她，而是直接來到天陽的房間裡。
拂柳和奶娘早就習慣了他經常悄無聲息的到來，所以兩人都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
風清楊直接來到床邊，看著自己的兒子。
比起上次來看到他的時候，他的個頭兒似乎又長大些了，小臉兒白嫩嫩胖嘟嘟的，一笑起來，十分可愛，讓人喜歡得緊。
他的那雙眼睛，長得尤其像欣悅，大而有神。
小天陽一看見他，便連忙伸出雙手要抱抱。
風清楊見狀，難得的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伸出手去，將他從小床上抱了起來。
天陽在父親的懷裡，「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小爪子一會兒摸摸風清楊的臉，一會兒輕輕拍打他的肩頭，很是不老實。
但是，風清楊卻仍然是面帶笑容地抱著他，還不時在天陽的小臉兒上親上一下。
欣悅來到門口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對父子如此親暱相處的畫面。
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看到他們這樣，竟然似乎有暖流從心底裡流過一般。
以至於，她腳下的步伐，怎麼也邁不動了。
就那麼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
一旁的拂柳與奶娘見了此番場景，忍不住說笑道：「公子，您待我們小世子可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他的親生父親呢。」
風清楊聞言，似乎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的表情越發柔和起來，唇角，情不自禁地牽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口中，卻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欣悅聽後，心裡頓時一凜。
奶娘說的不錯，風清楊待這孩子的確是極好的。
儘管，他每個月來看他的次數並不多，但是，他每次一來，便會帶好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過來。比如撥浪鼓之類的。
並且，每一次來，他都會在這裡呆很長時間。
陪著天陽玩玩鬧鬧，直到他累得睡著，他才會離開。
從他的表現來看，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
這，於她而言，心裡也是有幾分欣慰的。
然而，就在欣悅想得出神的當口，奶娘那略帶驚訝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呀，小王妃，您來啦。」
理所當然的，奶娘這嗓門兒一出，拂柳和風清楊的目光都同時轉向欣悅站立的方向。
此時，她正站在門邊，目光中，帶著柔和地看著自己所在的方向。
當風清楊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那顆沉寂的心，突然之間泛起一片漣漪。
這段時間雖然也時而見到她，但是，像這樣面對面的時候，卻是極少的。
其實，不僅僅是她在躲他，同樣的，他也害怕見到她。
他怕見到她冷漠的眼神，他更怕她那毫不留情的言語會如同利劍一般刺穿他的心。
本以為，一段時間不見之後，或許，自己的心境，可以慢慢平復下來。
可是，此刻相見，他才突然之間的發現，像這樣面對她的時候，他的一顆心，還是無法做到平靜以對。
天陽看見欣悅站在門口，小臉兒上笑得更歡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微微瞇起，那小臉兒，看上去聰明得緊，十足的笑面虎模樣。
這一點，倒是與風清楊不太像。
要知道，風清楊一年到頭，露出笑容的時候也是屈指可數的。
他抱著天陽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便向欣悅走去。
欣悅見狀，連忙走了幾步來到他跟前，一邊伸手去抓天陽的小手，一邊輕聲逗弄著孩子……
辰居的花園裡，風清楊負手與欣悅並排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
「你最近還好嗎？我看你氣色不錯，人也比前段時間要胖些了。」
風清楊一邊走著，一邊開口問道。
目光，卻是一直注意著身邊的人兒。許是因為懷了孩子的關係，她的確比前些日子要豐腴些了，原本就白皙細嫩的肌膚，現在看上去越發覺得水靈靈的，嬌嫩可人。
初時得知她有了和沐辰的孩子，他的心裡，有一陣不適。但是，很快，他就釋然了。不管怎麼說，她與沐辰已經成親這麼久，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作為她的前夫，並沒有資格去說什麼。
「嗯，我很好。」
欣悅肯定地回答道。
「沐辰有捎信回來嗎？」
「有，每隔十日便會差人捎一封信回來。前幾日剛來了信，說是到了贏關了。」
欣悅在說這話的時候，絕美的臉龐上，那雙眼睛，雖然是看著前方的，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如同她看的是遠在邊疆的沐辰一般。
風清楊從旁看著，心裡只覺得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令他本來平靜的心湖頓時滿腹黯然。
此刻，他深刻地體會到，即便她現在近在眼前，她的那顆心，卻是遠在天邊。
「風清楊，感謝你時常來看望孩子。」
欣悅走著走著，腳下的步伐忽然間停了下來，一臉正色地說道。
「不必，他也是我兒子。」
他的臉色，在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之時，不自覺地轉冷了下來。
他很不喜歡她叫他的全名。
可是，她這麼叫了，他也不能說什麼。
更明確的說，他沒有立場去責備她。
欣悅察覺到他似乎不高興了，便不再說話。
兩個人，就那麼沿著小路一直走著。
二人的身後，徒留一路的沉默緊緊跟隨……
夏日炎炎，蟬鳴聲不斷在耳邊響起，花園裡的參天古樹遮住了大半兒的陽光。
但還是有些許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樹蔭下，夏風吹來，竟讓人覺得涼爽無比。
「你……」
良久之後，兩人同時開口，最後，還是風清楊先讓步，道：「你想說什麼？」
欣悅也不客氣，既然他問了，意思就是讓她先說唄。
「上次祥雲酒樓開業的時候，你帶來的那位雪衣姑娘，你跟她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風清楊一臉莫名地修眉微蹙，轉眸看向她。
「她是個不錯的姑娘，你不打算娶她嗎？」
欣悅也不避諱，直接說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她會突然間想問這個？
或許，只是單純的好奇吧。
畢竟，從那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姑娘了。也不知道，他跟她，發展得如何？
那日，從雪衣看著風清楊的眼神之中，她一眼就能看出，那姑娘是喜歡風清楊的。
只是，不知道他對她，是不是一樣的喜歡？
「呵，娶她？」風清楊那張俊臉上，在聽到欣悅的話語之時，露出一絲冷笑，繼而道，「欣悅，你少多管閒事，我要娶誰，還輪不到你來管！」
他說話的語氣，倏然間轉冷，臉上的表情，更是一反剛才的柔和，變得陰沉起來。
令欣悅看著，仿若回到了初嫁他的那時一般。心裡竟不由升起幾分懼意。
然而，只有風清楊心裡清楚，聽到欣悅這麼問他，他的心裡，有多痛。
她的心裡，果然沒有一點兒他的位置。
這一點，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可是，為什麼聽到她剛才的話，他卻還是覺得心裡難受得緊呢？
「我不過是好奇嘛。說真的，我覺得她與你真的挺配的。」
即便他已經變了臉色，但是，欣悅卻仍然毫不畏懼地表達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