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一章 畫舫試情2 文 / 海棠落
第八十一章畫舫試情2
欣悅，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令人不忍轉目的美麗景象。
可是，此時的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賈如兒，正一步一步，來到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竟是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掉下湖去。
欣悅反應過來之時，連忙欲伸手去拉，可是，剛剛抓到她的手，不知怎的，竟是拉不動她，反倒被她大力一拉之下，自己也控制不住身體的重心，向湖水中落去。
落水的那一剎那，欣悅忽然想笑，這一招實在太新鮮了。
在現代時，經常會有人問出這樣的問題：「如果我跟你媽同時落入水中，你先救誰？」
「如果我跟你前女友一同落入水中，你先救誰？」
可是，儘管如此，人們也都只是問問而已，誰能想到，這賈如兒竟然以真身來試？
這麼滑稽的行為，怎能讓欣悅不覺得可笑呢？
不出所料，下一刻，那船艙內的男人已經跑了出來，目光在兩人身上分別打了個圈兒之後，便立刻飛身向著賈如兒正在撲騰的方向掠去。
「救命……救命……」賈如兒的叫喊聲不絕於耳，但很快，便被那男子從湖水中猛地拉起，攬著她掠回畫舫之上。
而江欣悅，自恃自己會游泳，一直在水中踩水，等著將好戲看完，才打算游回畫舫邊。
卻不想，戲剛看完，便有人從後方將她從水中撈起，而後運著輕功將她帶到了一艘小船之上。
「說了讓你小心些了，你看，還是中招了吧。」
熟悉的聲音自小船上傳來，儘管那是一張根本不認識的臉孔，可是欣悅知道，他就是沐辰。
此時，沐辰口中雖是忍不住就是要責怪欣悅，可是手上卻已拿起一旁的干布給她擦拭起濕發來。
湖面上，還飄蕩著適才欣悅撐在手中的雨傘，原來，方才著急之下，她竟連傘也給扔了。
「無礙的，我這不是無恙嘛，再說我會水，不怕的。」
欣悅面兒上討好一笑，心底深處，卻有苦澀之味逐漸溢出。
說到底，在見了方纔那一幕之後，她才終於明白，她到底只是個人啊。對於風清楊，其實打心底裡，還是有些在意的。這是作為一個人甚至是一個女人都存在的貪婪之心。希望週遭的人都關注自己，關心自己。希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認為自己或許是與眾不同的。
然而，直到方纔那一幕上演，她心裡這種想法便轟然崩塌，同樣的，心底裡的失望亦是無法抑制地蔓延開來。
其實，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風清楊難道會放著自己深愛的女子不管不顧，來救她這個於他而言根本就不想幹的替身妻子嗎？
答案，自是否定的。他不會。
而能救自己的，也只有沐辰。陪在自己身邊的，一直都是沐辰。風清楊，呵，算了吧。有過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又如何？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又如何？
到底還是沒有感情的啊。
「就算會水，外面可是下著大雨呢，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沐辰口中依舊不停吐槽，天知道，當他注意到那邊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心裡究竟有多麼擔心。那種擔心，幾乎差點令他感到窒息。
可是，在此刻的欣悅聽來，他口中那些責怪的話語，竟都是如此的溫暖。令她那剛從湖水雨水中脫離的身軀，感覺到了點點熱量。
「唉，船上也沒有干衣裳可換，看來得趕緊趕回岸上去了。」
沐辰兀自說著話，就要到船頭去划船，然而，欣悅卻是一把將他拉住，整個人有些氣虛地依偎進他乾淨清新的懷中，口中低聲喃喃道：「沐辰，我現在很累，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一會兒過後，她將繼續一個人，面對外面的風雨。
沐辰見狀，自是不再亂動，而是任由懷中的人疲累地靠在自己的身上，給她一彎遮風擋雨的港灣。
然而此時，再看那畫舫上，風清楊將賈如兒救起之後，便隨口吩咐一聲：「紅玉，好生伺候夫人，我去救江……小弟。」
「爺，你別去了，剛才已經有人把江公子救起來了。」
風清楊腳下步伐還沒邁開，便聽紅玉如是說道。
但他還是快步來到船舷上，直到確認了畫舫附近的水波再無波瀾，這才轉身回了船艙之內。
「剛才救江公子的是誰？」
風清楊還沒發問，賈如兒便已經開口詢問了。
今天這一趟，果然沒有白來，清楊最先救起的，當真是自己。
這一認知，令賈如兒先前轟然倒塌的自信再度重歸心中。對於欣悅的敵意，也稍稍消散稍許。
「夫人，救起江公子的好像是一個船夫。奴婢也沒看清楚。」
「那就好，只要江公子沒事便好，他方才是為了救我，被我牽連下水的。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心裡也會過意不去的。」
賈如兒這話說得好像自己心地多麼善良似的。可是，卻只有她自己跟紅玉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個計劃而已。
並且，這個計劃的實施，還相當的成功。
不過，或許那江欣悅，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用意了吧。
可那又如何呢？她沒有任何證據，不是嗎？
「如兒，你先好好擦擦吧，身上都濕透了，方才外面又下雨，若是不擦乾，很容易得傷寒。」
風清楊卻是不忘關心她，使了個眼色給紅玉，便轉身去吩咐船家將畫舫劃回岸邊。
欣悅依偎在沐辰的懷中靠了稍許，漸有睏意襲來，隨後當真是睡著了。
良久之後，沐辰不見懷中人動作，再看她渾身濕透的模樣，這才輕輕將她放下，而後將船向著湖邊劃去。
欣悅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一輛馬車上了。
她正是被這有些顛簸的馬車給顛醒的。
再看看此時自己的姿勢，只見她的頭正枕在沐辰的大腿上，臉朝上，正好可以看見沐辰正往這邊看來的樣子。
此時的他，不知何時早已經恢復了那張俊美無鑄的邪魅容顏。
直到看見她醒來之時，沐辰的唇邊方才牽起一抹弧度：「你總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欣悅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虛弱，但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沐辰，都沒有發現端倪。只當是剛剛睡醒時猶帶睡意的緣故。
「沒有很久。我們現在已經快到清風園了。回去以後你趕緊換身衣裳吧。這一身衣裳都濕透了。一直穿著很容易感染風寒的。」
「嗯，我知道啦。再說，你也別只顧說我，你的衣裳也濕了。」
欣悅說著話，已經自己坐了起來。卻被沐辰伸手一攬，而後隨之被納入懷中，這一次，欣悅倒是沒有半分掙扎。
倒是沐辰，似乎覺得有些不甚自在，口中解釋一句：「這樣你能暖和些。」
欣悅聽後，心中立即升起幾分暖意。還好，在這裡，她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在關心著她。這樣便好，這樣便好了。
馬車行至風家大宅附近的時候，沐辰便結了銀兩，扶著欣悅從馬車上下來。而後帶著她，飛身掠入清風園內。
欣悅和沐辰皆是換了一身清爽的干衣裳。
外面依舊還在下著雨，沐辰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欣悅，一杯自己放至唇邊，一口飲盡。
「沐辰，你說那賈如兒是不是很無聊？請我去喝茶，竟然就是為了用這個法子試探風清楊。」
「嗯，的確無聊。也只有她這種人，才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吧。」
「我看她根本就是腦子有病。」
欣悅的心中，此時滿是怒氣，這賈如兒，當真惹怒了自己了。
「她的確是有病！欣悅，賈如兒其實並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
沐辰將空茶碗放下，而後身子斜倚在牆邊，口中如是說道。
「哦？我聽你這話似乎話中有話啊。」
欣悅很敏感地發現了沐辰話語中似乎還透著別的意思。
「是啊。欣悅，你可知，當初最先認識賈如兒的，是我，而非風清楊。」
沐辰口中哀歎一聲，不待欣悅發問，已經繼續說道：「那年我與清楊認識不久，清楊忽然說要建立自己的產業。那時候，我們手頭上能夠起家的銀兩不是很多。於是便討論先開青樓，然後再一點點做大。那賈如兒，正是我從官奴市場上買回來的。她爹原本是朝中工部侍郎，因為貪污受賄案被抓捕在案，又因前幾年南方水患之時，未能盡心盡力做好防範工作，而被當今聖上賜予死刑，九族則依平日關係深淺而四處流放。女的充做官妓，男的充做苦力。賈如兒，便是那時被人押到官奴市場上去賣的。並且，還是非青樓妓館不賣。」
說到這裡，沐辰不由微微一頓：「想當初，賈如兒的大名也是享譽天京城的。那時的天京第一美女，便是她。曾經多少名門世族上門求親，皆被她拒之門外。可隨著賈大人所做之事敗露，最後卻淪落到要到青樓裡做清倌的命運。你想，在經歷了此番人生轉折之後，即便再單純如雪的女子，也是會變的。」
「所以，她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江欣悅聽著這整個故事，對賈如兒所遭遇的變故，雖然不免有幾分同情，卻也僅此而已。
畢竟，即便是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變得這麼能折騰人啊。
若是把可憐當成籌碼，那這人的人生，也太可悲了。
然而，欣悅所不知道的是，現在的賈如兒，當真就是把可憐當籌碼的。
如若不然，風清楊也不至於對她頻頻心生憐惜了不是？
「正是如此。」沐辰點了點頭，「所以我才叫你千萬般小心。賈如兒現在早已變得心機深沉似海，平時你最好能少與她接觸便少與她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