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章 畫舫試情1 文 / 海棠落
第八十章畫舫試情1
湖邊停駐著一艘艘漂亮精緻的畫舫，因著此時下雨的緣故，只見得從畫舫上匆匆下來之人，卻極少見有人從岸上上去。
負責管理這些畫舫的夥計躲在一棵大樹下，不禁唉聲歎氣，怎麼就突然下雨了呢？原以為今日這麼好的天氣，還能多賺些銀子呢。
正這麼想著，便見一輛馬車行至跟前，從馬車上，下來一男一女，還有一個抱著古琴的丫鬟。
只見那男子身材高大偉岸，面容冷峻迷人，女子則是一臉嬌柔造作，可是生得當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啊。
那夥計這麼遠遠看去，都不由得自口中溢出一聲感歎：「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啊。」
「夥計，你說誰跟誰郎才女貌啊。」
身邊突然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將看直了眼的夥計從愣怔中拉回神來。
「不就是那邊那一對嘛。」夥計看了看身邊的男子，手中還不忘指了指不遠處的男女，十分誠實地回答道。
可是，當他那目光看見立在身旁男子的面容之時，卻是再次愣神了。
天知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才一刻工夫不到，映入眼簾的儘是這般的仙人之姿？這也太打擊他小小的自尊心了吧。
而這男子，目光看見那處走來的一男一女之時，唇邊卻是彎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心裡不由得暗自鄙夷：賈如兒今天大概要演哪一出，她已經多少心裡有數了。
很快，那一男一女以及那丫鬟已經來到夥計跟前，風清楊在看到欣悅出現在此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毫無遺漏地被欣悅看在眼裡。
看來，這風清楊對今天這齣好戲事先並不知情呢。呵，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江公子，你已經先到啦。」賈如兒面兒上微微一笑，似是十分熟絡地開口招呼。
「嗯，剛到而已。」欣悅亦是一臉官方假笑，心裡對賈如兒的行徑毫不猶豫地豎起兩根中指，強烈鄙視！
「原來幾位認識啊。」那夥計見幾人搭話，連忙滿臉堆笑地開口問道。
「嗯，認識的。夥計，我們要租船。」
賈如兒毫無疑問地以女主人的高姿態率先發話。
風清楊則是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一雙星眸中，卻是若有所思。
「好啊，今兒個正好空船多，幾位稍等。」
那夥計說著話，已經轉身去了一艘畫舫跟前，將裡面的船夫叫了出來。
沒多會兒，便見一年逾中旬的小老兒從畫舫裡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不忘打著哈欠。
「幾位，請上船吧。」夥計笑著招呼道。
「嗯。」賈如兒點了點頭，而後又對欣悅熱情道，「江公子，你先請。」
欣悅也不推搪，率先踏上了畫舫，走進了船艙之內。賈如兒和風清楊自是隨後跟上。
直到三人坐定，紅玉將古琴放在畫舫上的案几上，而後立在一旁候著，風清楊方才開口說話。
「如兒，你能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
風清楊此時正一手摟著賈如兒，那模樣十分親暱，眼睛卻是瞟向欣悅所在之處，示意賈如兒解釋一下如今的狀況。
「清楊，是這樣的。江公子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因為我跟他不算太熟，所以便想到這個法子，今天一起來這畫舫上喝喝茶聊聊天，聯絡一下感情。」
賈如兒依舊聲音嬌得令欣悅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看看那兩人恩愛相擁的樣子，以及賈如兒那時不時故意露出來給她看的，脖子上的點點紅莓，欣悅已經不難猜想，這賈如兒，感情今兒個是來跟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秀恩愛呢。
既然如此，那麼她就成全她好了。
少頃之後，便見紅玉端了茶壺上來，給三人一一倒茶之後，方又退了下去。
欣悅小啜一口杯中茶水，而後口中似嘲諷又似歉意一般地說道：「風清楊，早知道今日是你與嬌妻前來風花雪月，我就不來做這盞油燈照亮你們了。」
「江公子誤會了，原本我並沒打算與清楊一同前來。只是今晨才突然想起問清楊的意見，要知道，他平日裡可都是很忙的。我也沒料到他今天會與我一同前來呢。」
不待風清楊回答，賈如兒便已連忙承認錯誤。態度好得令欣悅暗自讚歎，這演技，高，實在是高。不去現代做演員當真是可惜了。
「原來如此。」欣悅面上不動聲色，可是不知為何，就是覺得賈如兒口中那一聲聲「清楊」聽在耳中竟是那般刺耳。
「不如這樣，妾身給公子彈上一曲，算作賠禮，不知可否？」賈如兒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當然可以了。如兒姑娘的琴技，可是鳳凰樓當年一絕呢。」
江欣悅口中這聲讚歎，倒是誠心誠意的。畢竟，她不是沒聽過她的琴，的確技巧頗好，只是對於曲子中感情的表達，還是稍欠了些。
只不過，方纔她話語中自稱為妾身，倒是令她心下不屑一笑，這女人，刻意以妾身自稱，是想向自己宣稱什麼？
然而，欣悅的誠心讚揚，對面兩人卻似乎並不領情，只見二人皆是神色一凜。尤其是賈如兒，當即冷了一下臉，而後便又恢復了最初的如花笑顏。
風清楊的表情，與賈如兒亦是如出一轍。
這樣一幕看在欣悅眼裡，越發覺得，這倆人真是有夫妻相啊，連這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心下略一思索，當即瞭然了，想是賈如兒對於當年做過清倌一事耿耿於懷的緣故吧。
心中百轉千回之時，優雅古琴之聲已然響起，配合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聲，以及雨滴落入湖水中那悅耳的聲響，越發讓人覺得這般的意境美得令人沉醉其中。
此時此刻，大明湖上的畫舫已是只餘了這一艘，船頭上，船夫帶著斗笠穿著蓑衣，划動手中船槳，直至畫舫自由飄蕩在湖中心，方才停手，回了船夫專用的那小半邊船艙。
不遠處，可見一艘極小的船隻飄蕩在湖心，卻是並不見船隻上有人。準確的說，是因為那艘船太小，船艙太黑，令人根本無法看清裡面是否有人。
古樂聲隨著跳躍的音符傳入耳中，欣悅當享受時則享受，根本不去看那對面彈琴之人，以及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倒是風清楊，目光情不自禁地便會轉向欣悅所坐的方向，暗自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可是心裡，卻還是對自己這般的舉動甚感排斥。因此，也就有了他不時轉動目光的景象。
良久之後，一曲完畢，欣悅仍舊陶醉琴音之中，平日裡清澈靈動的雙眼緊閉著，似乎還在陶醉於那美妙的樂聲之中一般。
「江公子，不知妾身彈得如何？」賈如兒的聲音喚回了欣悅隨著音樂飄蕩的靈魂。
睜開眼來，口中心悅誠服道：「的確是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呵，」賈如兒聞言，不由掩唇輕笑，「江公子謬讚了。」
「哪裡哪裡，如兒姑娘的琴技的確令在下佩服不已。」
「不知江公子是否通曉音律？如若通曉，不知如兒是否有幸聆聽公子彈上一曲？」
「呃……」早就料到賈如兒會有這一招，欣悅心裡暗罵，這女人就沒有點兒更新鮮的法子了？跟自己比才藝？她倒是津津有味，她可是萬分不屑的。
「在下自小笨拙，所以對於音律，聽聽還可以，若是自己來彈，那便不是對牛彈琴那麼簡單了。」
「哦？那是什麼？」賈如兒繼續面和心不和地出言逼問。
「在下彈琴，那可就是笨牛亂彈琴咯。」江欣悅一邊說著，還故意作出一副十分遺憾的模樣。逗得賈如兒呵呵一笑道：「江公子真是幽默。」
欣悅卻是雙手一攤：「在下說的可都是事實。」
風清楊坐在對面，一直未曾說話，只是目光不斷游弋在兩個女人之間，心下暗自揣度，今兒這一出，到底是誰招惹的誰？
然此番聽到欣悅對於笨牛亂彈琴的解說，還是不由得微微牽起唇角，而後解圍道：「如兒，江公子不擅音律，此事便罷了吧。」
「算了，清楊，都聽你的。」賈如兒一臉的失望，可是那嬌媚的臉龐卻無時不在勾搭著身旁的男人。眼睛，亦是時刻注意著他的反應。
外面的雨聲依舊不停，反倒是聲響越發大了起來，欣悅覺得今天這一出屬實無聊得緊，也不欲再坐在這船艙之內看人家有情人恩愛纏綿。於是，當即拿起來時撐著的傘，對對面二人說道：「雨中大明湖啊，想必別有一番風景。我出去看看。」
語畢，便不再理會那二人，轉身向外面走去。
船舷上，辟里啪啦的雨聲敲打木板的聲音，正演奏著另類的樂曲。
這是大自然奏響的樂章。
不遠處的那艘小船映入眼簾，欣悅不由好奇，這下雨天的，是誰這麼無聊？竟一個人在湖上泛舟？
雨中的大明湖上，水汽繚繞，遠處越發朦朧地如夢似幻。湖水隨風碧波蕩漾，卻被意外落入其中的雨水打亂了方向。
欣悅想著，現在的狀況，自己是不是就是那打亂了湖水蕩漾方向的雨水呢？
船艙裡那一對有情人，如果沒有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今天這萬分尷尬的一出吧。
「江公子在想什麼呢？」
那如同鬼魅般怎麼甩都甩不掉，令人討厭至極的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來，令欣悅心下驚訝。她都已經退出船艙之外了，她還要怎麼樣？
難道她就沒看出來，自己對風清楊那個冷面男人根本就不來電嗎？
「沒什麼，只是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已。」
「是啊，下雨的時候來大明湖，我還是頭一遭呢。的確是很美。不過，最美的還是晴天時的景象，尤其是夕陽西下之時，那湖面水光粼粼的模樣，更加美麗。」
「嗯，可以想像。」欣悅點了點頭。夕陽西下之時，落霞滿天，想必湖水亦是被映照得紅彤彤的，伴隨著波光粼粼，定是別有一番風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