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十九章 清晨的愧疚 文 / 海棠落
第七十九章清晨的愧疚
就在這時,卻見有一隻手從窗外悄悄拉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欲將那窗台上的熏香拿走。
風清楊見狀,心下生疑,拿起昨夜仍在地上的一件外袍隨意披上了身,足尖一點,已經出現在窗台前。
將窗子迅速打開,映入眼簾的伸手之人,赫然是賈如兒的貼身丫鬟紅玉。
紅玉一見他出現在此,立馬嚇得跪在了地上,口中剛想求饒,便被風清楊擺手止住。
目光深沉地看了看窗外之人,又看了看依舊睡得正酣的賈如兒。而後,一手拿起那熏香,便輕手輕腳地閃身出了門外。
鳳凰樓內,沐辰居住的那間房間,此時裡面已有二人,正是風清楊與那賈如兒的丫鬟紅玉。
只見紅玉此時正跪在地上,一臉怯懦,口中不停求饒:「爺,繞了我吧,是夫人叫我這麼做的。求求您,饒了我吧。」
根本不用審問,紅玉便已經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行了,你出去吧。今天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風清楊口中話語聲若寒冰,冷冽如冬,顯然心情並不好。
紅玉見他竟然沒有怪罪自己。連忙站起身來,口中還不忘應著:「奴婢謝謝爺大人大量。」
語畢,便轉身逃離開去。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一般。
徒留了風清楊一人,面色陰沉地看著桌子上那熏香。在那熏香裡面,有一種雪白色的粉末。
這個,他自是知曉,這是加在熏香裡的一種迷情散,也就是俗稱的催情藥。
此藥無色無味,唯獨這白色粉末是它唯一的標誌。
在絕大多數青樓裡,這種熏香幾乎處處可見。當然,這個,也只有行內之人方才知曉。外行人,若是不懂醫術,根本不會知道。
此時的風清楊,眼中的眸色越發難以辨別。
唯獨心底裡那自責的情緒一擁而上。如兒竟然連這種東西都用上了。定是因為近段時間他對她的排斥與拒絕吧。
心下一抹歉意浮上,他,到底還是對不起她。竟然讓她如此不安。
回到賈如兒的房間之時,她還沒有醒來。風清楊不讓紅玉把這消息說出去,自然有他的用意。
目光複雜地看了看床上的人兒,心情煩躁之下,便想抽身離去。不要再呆在這個令他感到歉疚無比的地方。
可是,方才起身,便聽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水眸緩緩睜開,口中似是仍帶著睡意一般說道:「清楊,你已經起來啦。」
「嗯。」起身的動作頓時停下,卻仍是站在那處,沒有回頭看賈如兒一眼。
「你這是要做什麼去?」似是毫不知情一般,賈如兒嬌聲問道。
「我……去叫紅玉上早膳。」猶豫了稍許,到底是找了推脫之詞。
「原來如此。你等我會兒啊,我馬上就收拾好。」
賈如兒連忙起身,動作迅速地去櫃子裡找了身衣裳穿好。
風清楊,則是趁著此時,出去令紅玉將早膳呈上來了。
二人坐在房間內,默默無聲地吃著早飯。
可是,吃著吃著,賈如兒竟是垂著頭低聲抽泣起來。漸漸地,抽泣聲越來越大,讓人想要忽視都難了。
「如兒,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
風清楊頓時一陣無措,臉上冷硬的線條霎時間就柔和了許多,站起身來到賈如兒身邊,一隻大手輕拍著她的背,給予安慰。
「清楊,這些日子,我感覺到了。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你如今有了正妻,自是看不上我這個曾經做過清倌的女子了。你嫌棄我了,是也不是?」
賈如兒一邊哭著,一邊開口抱怨,可那聲音,卻是嬌弱得讓人心疼不已。
「誰說的,你怎麼盡瞎想呢!我這不是每天都在鳳凰樓過夜嘛。你看,我哪有機會跟那女人單獨相處。你就別多想了。如兒,你放心,我早說過了,我的妻,只能是你。我喜歡的女人,也就你一個。」
風清楊難得耐心地哄著她,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的歉疚之意越發氾濫起來,還有幾分,或許是有些心疼吧。
畢竟,如兒也跟了他好幾年了。他又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或許,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最近才會那麼反常的吧。
「你說的都是真的?」賈如兒一聽風清楊把話說得如此絕對,當即抬起頭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霎時間一覽無遺,口中卻還是不信地問道,「你沒騙我?」
「傻如兒,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風清楊依舊好聲好氣地哄著。可是心裡,也不能確定自己現在的心情,更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會如以前那般愛她。
「這還差不多。」
佳人終於破涕為笑,氣氛也就此緩和了不少。
「對了,清楊,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賈如兒趁勢連忙按計劃提出自己的要求。
「什麼請求?說來聽聽?」
風清楊一邊說著,一邊將賈如兒抱坐到自己腿上,先前那憐惜的情緒隨著賈如兒的神態變化也消散而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我好像許久不曾到湖上泛舟了,今天下午,你若是有空的話,陪我一起去湖上泛舟可好?我彈琴給你聽。」
賈如兒說這話時,那語氣中的委屈樣兒十足抓住了風清楊此時心中對她的歉意。好像是在控訴他這段時間對她的冷落一般。
心下略一思索,風清楊便點頭應了。
賈如兒見狀,心下越發喜不自禁,一切,都在按著自己設計的方向發展著。
這天上午,欣悅異常的忙碌,因為下午的時間要擠出來去赴那賈如兒的約,所以很多事情都放在了昨天下午和今日上午完成。
沐辰閒來無事,也來祥雲酒家幫忙。什麼重活累活都毫不計較地幫著欣悅他們來做。
目光,總是追隨著那忙碌的纖瘦身影,一見她拿起什麼重物便連忙衝上前去幫忙。
這一舉動,看在文伯、文樂、風智、風靈以及祥雲酒家新聘請進來的一群夥計和大廚眼裡,越發覺得怪異之極。
難道說,自家主子是個斷袖?如若不然,為何這沐公子竟然對自家主子這般慇勤?而自家主子,卻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還不時動作親暱地幫沐公子擦汗?
然而,這些人,想歸想,卻也只能將一肚子疑問悶在肚子裡,終究是不敢說出來的。
只是每每看著這二人的目光,都不免有些怪異。
欣悅和沐辰則是不以為然,全然不受週遭這些怪異目光的影響,畢竟,他們早已習慣了不是?
然而,就在大家都是一番忙碌之時,卻沒有人注意到,那本該在三樓站著的玄墨,卻依舊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目光,卻在透過窗戶紙上的小洞望向大堂之時,閃過幾絲令人難以辨明的光芒。
忙碌了一個上午,總算是將今日該做完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則是跟文伯他們交代了一下,讓他們下午去做便是了。
中午回清風園的路上,與沐辰並排前行。欣悅這才突然想起,好像自從沐辰出現以後,便很少看見玄墨呢。
然而,這種想法也只是那麼一閃而過,並沒有在欣悅腦海中停留多久。
她只道是巧合吧,或是自己想太多了。玄墨又不認識沐辰,沒道理躲著他啊。
這麼想著,她也就釋然了。
「欣悅,一會兒用過午膳就要去赴約了。你可要切記多加小心。尤其是喝茶或者是站在船舷的時候,都要小心些。」
沐辰見欣悅似乎一副全然不擔心的模樣,心底裡越發繃緊了一根弦。儘管,他心底裡已經有了主意。可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啊。
「我知道啦。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她再狠毒,還能殘害人命?」
欣悅口中的話語依舊是不鹹不淡的,但是還是不忘令沐辰不要擔心:「你儘管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多話了。」
沐辰撇了撇嘴角,這丫頭呀,就是非得吃次虧才能學乖。
欣悅一聽這話,當即翻了兩個大白眼兒,口中無語道:「你的話已經夠多了。」
從昨天叮囑到現在了。能不算多嗎?
「好心當做驢肝肺。」
沐辰語氣中滿是不滿地抗議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只不過,沐辰,你也別太小看我了。」
欣悅見他如此,只得平心靜氣地開口解釋。
「欣悅,我從來都沒有小看你的意思。你應該知道,只不過,我太瞭解哪賈如兒的手段了。這次她邀請你,雖是以江公子的身份,但是,卻明顯是衝著女子身份的你來的,叫我怎能不擔心?」
「我知道。沐辰,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欣悅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如是說道。
「知道就好。」沐辰唇邊終於漾起一抹笑意,「總之你聽我的肯定錯不了。」
「是是是,小女子遵命。」欣悅無奈應著話。終是讓沐辰滿意之後,二人就這樣慢悠悠地晃回了清風園。
晌午時分,風雲突變,天空中不知從哪裡飄來大片陰霾的雲層,上午時還十分熱情的太陽此時早已被厚厚的雲層擋在了後面。
午膳過後不久,天空中便已飄起了零星小雨。
「唉,真是天不佑我啊,難得有機會去湖上泛舟賞景,現在居然給我下雨。」
欣悅口中哀歎一聲,卻還是拜託沐辰將她送出清風園外。
運著輕功落地之時,欣悅說道:「謝啦,沐辰,回來的時候我會自己爬進去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語畢,欣悅也不待沐辰開口叮囑,便撐起傘來快步離去。
而沐辰,則是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足尖輕點,回清風園拿了把傘之後,直接抄近路向著湖邊快速走去。
大明湖,乃是紫竹城內非常有名的景觀。
此時雨下的不大,淅淅瀝瀝的雨水滴入湖中,蕩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湖邊的柳樹上,柳枝長長垂至湖面,隨著時而吹過的風飄來蕩去,景色看上去猶顯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