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81章 釋懷 文 / 斷欲
第181章釋懷
本來默然以為,自己的後半生將要跟櫻子在幸福中度過,可是沒想到肖建的到來卻給了他迎頭一擊。
第二天天亮以後,肖建就告辭了。臨走的時候陳默然兩口子依依不捨,把他送到了火車站。肖建含著淚說:「默然大哥,我這一走不知道咱哥倆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現在我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我終身都要引以為憾的事。」
陳默然笑笑說:「說吧,咱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肖建頓了頓,好像難以啟齒,最後咬咬牙努力說道:「當年香榮是我眼睜睜看著死去的!」
一句話不要緊,陳默然嚇得幾乎坐在了地上,他忽然間就憤怒了,上去緊緊抓住了肖建的脖領子:「你說啥?你再說一遍,到底怎麼回事?你對她幹了什麼?」
肖建雙眼一眨,一雙渾濁的淚珠就落了下來,頓時泣不成聲:「當年香榮是我眼睜睜看著死去的。在六三年那場難以抵抗的大水中,本來我打算要逃生的,可是還沒有走出窩棚就遇到了香榮。我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種植的柏樹,怕它們被洪水沖走,那是她對柱子寄托的一切希望。我上去攔住了她,讓她趕快離開。可她就是不聽。依然忙個不停,我一邊幫她幹活,一遍對她吐露了愛慕之心,我說我愛她。甚至比柱子更愛她,我真的希望能夠娶她為妻。」
陳默然冷冷笑了笑問:「那她怎麼說?」
肖建道:「香榮立刻就婉言謝絕了,她說肖大哥,我生是柱子的人,死是柱子的鬼,咱倆根本不適合,你很優秀,會找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我說,香榮,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你,柱子已經死了,你把他忘了吧。她只是痛苦地搖著頭。」
陳默然忽然打斷了肖建的話,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死?」
肖建無力的點著頭,任憑眼淚不住流下。雙眼中充滿了無奈何痛苦。陳默然瘋了一樣,奮力搖著肖建的肩膀:「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她干了見不得人的事?是不是?」
肖建說:「陳大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柱子,更對不起香榮,可她當時真的是太美了,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陳默然揮起拳頭,一把將肖建推出老遠。肖建撲到地上,嘴角滲出了鮮血。陳默然再次撲了過去,一把提住了他的領子,憤吼一聲:「你是不是侮辱了她,告訴我!香榮可是我的妹妹啊!你簡直就是個禽獸!」
一旁的玉琴忽然撲到在地上,一把抱住了默然雙腿,哭叫到:「陳大哥,你不要再打了。肖建他是好人啊,香榮的死根本與他無關,你要問清楚啊?」
陳默然雖然惱恨肖建,可他相信玉琴,玉琴原本就是柱子的妻子,她跟他一起生活了20年,絕對不會欺騙自己,所以把手鬆開了,狠狠瞪了肖建一眼,怒道:「說!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肖建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這才苦笑一聲說道:「是的,當時我確實是動了禽獸的慾念,可香榮實在是太漂亮了,她像一個冰清玉潔的仙女,寒冷和飢餓使她渾身發抖,像一個惹人疼愛的小貓。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我為什麼不佔有她?而且我付出的也太多了。所以我控住不住自己,一下撲了過去,站在齊腰深的洪水裡,幹下了令人滿足而又後悔終生的一切。」
陳默然苦苦笑了笑:「不會吧,難道香榮當時就沒有反抗?」
肖建搖搖頭,接著說:「是的,她沒有反抗,當時我也覺得奇怪,一切竟然那麼的順利。香榮就那麼一動不動,讓我肆意胡來。事畢,她也沒有一句怨言。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頭髮說,肖建大哥,你得逞了,可以滿足了吧?」
陳默然鄙夷了他一眼,問:「那你怎麼說?」
肖建同樣苦苦一笑:「我當時就感到後悔了,香榮是我心目中的聖女,我不應該侮辱她。我衝她跪了下去,雙手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希望她可以原諒我,可香榮卻笑了笑說,我已經不乾淨了,對不起柱子,也對不起狗兒。肖大哥,今天的事情就算過去了,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必難過。說著,她慢慢淌著齊腰深的大水向滏陽河的河邊走去。我知道她要幹什麼,於是就追了過去。剛剛追上,鋪天蓋地的洪水就來臨了。衝著我們砸了過來。我怕香榮遇到危險,所以緊緊護住了她。大水把我們衝向了一個大樹。我緊緊抱著大樹不敢動彈,因為我不會游水,可手裡依然緊緊拉著香榮。眨眼間大水沒過了樹頂。眼看就要漫過了脖子。」
陳默然又是憤吼一聲:「是不是你把她推進了水裡?是不是?」
肖建苦苦一笑:「陳大哥,你別把我想的那麼壞好不好?我肖建也是個讀書人,雞都沒有殺過一隻,怎麼可能殺人呢?再說,我很愛香容,怎麼捨得讓她死呢?當時我緊緊抱住了香榮,把她舉過頭頂。任憑大水淹沒了我的頭頂,就在我感到快要窒息的時候。香榮忽然掰開了我的雙手,然後衝我笑了笑,毅然撲進了水裡,順著洪水飄走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陳默然無語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六三年的那個夜晚,在滏陽河邊的窩棚裡發生了這麼一段事。面對肖建的不軌行為,看來香榮是願意的?因為她畢竟那時年輕漂亮,而且跟柱子只有一次同房。無奈的寂寞困擾了她十多年。事後,她感到無顏再面對柱子,而且當時如果她不憤然離開的話,肖建的性命同樣會不保。這完全可以理解。可肖建趁火打劫,也太不是東西了?
肖建接著說:「當他晚上,我扶著一個漂來的木頭箱子,划水到了慧雲寺。當時,看到你找不到香榮時那股魂不守舍的樣子,本來想跟你說明一切。可頓了頓還是忍住了。這麼多年來,我心裡一直都是愧疚不安,是我害了香榮,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死去的柱子。陳大哥,你要是不解氣的話,還是打我一頓吧!」
陳默然輕輕歎了口氣:「算了,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也就是說,柱子死了以後,你心裡更難過,所以就跟玉琴結婚了,你是可憐玉琴,同時也是在為自己贖罪,來完成柱子沒有完成的心願。可見你是個好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走吧,我不怪你。」
肖建忽然抬起了頭:「陳大哥,你真的不怪我?」
默然說:「你有選擇自己愛的權利,香榮也有選擇自己被愛的權利,我能說什麼?人這一輩子啊,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什麼都會看明白。」
肖建老淚縱橫,上去緊緊一把抱住了默然:「大哥,其實我第一次進嘎子溝的時候就覺得你非同一般。你不是尋常人,咱們是相見恨晚。你是個英雄,一個寬宏大量的英雄,我肖建這輩子能遇到你,也算是沒有白活一場。這些年做夢的時候,還常常夢到咱們在慧雲寺的那間土房裡,一塊喝酒,一塊聊天,一塊下象棋。那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歲月。」
陳默然一把將肖建推開,說道:「少拍馬屁,玉琴從前是柱子的媳婦,同樣是我陳默然的妹子,以後你要好好待她,不准欺負她,要不然,小心把你腿砸斷!」
肖建笑了笑,抬手背起了行李,抱起了玉琴說道:「放心吧,這都一大把年級了,身邊有個伴不錯了。我怎麼捨得欺負她。」
陳默然看著肖建上了火車,火車終於開動了,走出了老遠,他還可以看到他和玉琴在衝著自己頻頻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