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58章 婚變 文 / 斷欲

    第158章婚變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小時候一起玩耍的身影，學校時那健碩可以依靠的肩膀，滏陽河邊那一遍又一遍的甜言蜜語。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完全是一個剛剛才睡醒的夢。也許春生本來就不是屬於她。

    鳳妮渾身發軟，一步跌倒在田間地頭，苦澀的淚水流滿了雙腮。望著送親的隊伍搖搖伸出了雙手，好像要把春生緊緊抓住。

    一件令她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隊伍剛剛走出不遠卻忽然停住了，傳來了怒罵和爭吵聲，不多會兒的功夫從前人群裡跑出一個人來，正是春生，春生滿面通紅，一步一步跑的很急，直奔鳳妮站立的地方。走到跟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沖鳳妮跪了下去。

    「鳳妮，你嫁給我吧！我願意一生一世對你好，來贖回自己所犯的罪過！我願意一輩子當牛做馬。伺候你，照顧你，絕不食言！」

    春生鏗鏘有力的幾句話，鳳妮聽得差點暈了，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後面的跑來的巧靈卻在衝著他一陣竭斯底裡的怒吼：「陳春生！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事？是不是春生現在後悔了？這怎麼可能？我該怎麼辦？

    鳳妮僵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抽搐了一下，說：「春生，你快起來，大白天的你跪我算怎麼回事？別讓人笑話？」

    春生的眼裡同樣流下了眼淚。有點泣不成聲：「鳳妮，我對不起你，你爹是我殺死的，我還讓你成為了孤兒，我沒臉見你，這才是我出走的原因，我現在給你賠罪了。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那就是你，我要娶你，償還我一輩子的罪孽，只要你答應嫁給我！」

    鳳妮真的傻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差點讓她昏厥過去，連忙拉住他說道：「春生，你快起來，巧靈才是你的媳婦，你這樣她會不高興的。」

    春生說：「你不答應我就是不起，巧靈只是我妹妹，我跟她只有親情沒有感情，我不想這樣窩窩囊囊過一輩子，你答應我，做我的老婆！」

    人群裡的巧靈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眼裡像有一團火，隨時都會將鳳妮焚身。那目光是憤怒，也是嫉妒，更多的是傷心和悲痛欲絕。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哇的一聲哭叫起來。村裡人緊緊拉住她，不敢鬆手，恐怕發生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若是在昨天，這件事一定會讓鳳妮感動不已，什麼父仇？什麼幫派？什麼兩家百年不解的矛盾？統統都會扔到一邊，然後立刻投進春生的懷裡，好好痛哭一場，將自己十多年來的委屈和思念全部化成淚水，一股腦的發洩。

    可現在不行，因為巧靈已經到手的東西自己不能就這樣白白的奪走，巧靈無父無母，同樣是可憐的。她不能傷透她的心。

    鳳妮的眼淚再次狂湧出來，一把拉住了春生的手，苦苦哀求：「春生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愛你，可是巧靈會傷心的，你還跟她走吧，好好過日子，把我……忘了吧！」

    春生的聲音已經弱到極點，說：「鳳妮，我只問你一句，你要如實回答，」

    鳳妮點了點頭。

    春生說：「你是不是想過做我陳春生的老婆？」

    鳳妮再一次呆住了，沉思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春生呼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轉悲為笑：「那不就結了，我愛你，你也愛我，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要娶你，這輩子跟你在一起，覺不反悔！」

    他說著竟然彎下腰去，一把抱起了鳳妮，緊緊攬在了懷裡，低頭親了一口。然後對不遠處的群眾說道：「我決定了，今天要跟鳳妮結婚，終生不再後悔。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鳳妮猛的抬手摀住了臉，羞答答說：「你胡說八道什麼，今天就結婚？我還沒有準備呢？再說巧靈她……」

    春生猛的的低下頭，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這一次吻了很長的時間，以至於人群裡很多人都鼓起了掌。

    巧靈卻嚎啕一聲，甩脫了拉住她的手，捂著臉跑開了。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個晴天的霹靂。煮熟的鴨子飛了。可憐自己等了他這麼多年。同樣是苦思冥想夜不能寐。她怎麼也想不到剛才的一幕。春生竟然停下了車，對她說出了那樣的話：「巧靈，我一直拿你當妹妹，從沒有有過非分之想，哥哥不能娶你，你還是嫁給自己的意中人吧。」

    剛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春生的心理還在念念不忘鳳妮。鳳妮也在思念著她，這句話令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顏面。她惱怒，她憤恨，她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只是滿含眼淚怒吼了一聲：「滾——！」

    春生毫不猶豫跑開了，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春生滿面歡喜抱著鳳妮走進了家門，後面照樣呼呼啦啦跟了一群人，一腳踏進門的時候把櫻子和陳默然嚇得差點沒有掘倒。連忙問是怎麼回事？眾人七嘴八舌把看到的事情講了一遍。櫻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怒道：「怎麼能這樣，這不是害了巧靈嗎？」陳默然卻嘿嘿笑了一聲：「不愧是我陳默然的種，敢作敢為，這才是真英雄，男子漢！」

    陳默然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一瞬間回到了30年前，那一天他也是這樣抱著小翠，從花子營大街的東頭走到了西頭，那時的小翠也跟現在的鳳妮一樣，抬手捂著臉一副欲遮還羞的樣子。現在事情過去了30年，彷彿還是發生在昨天。父子倆雖然不在同一個年代，都是一副德行。

    他笑了笑對櫻子說：「婚禮照常舉行，不過就是新娘子變了而已，咱們這樣，我在這裡舉行婚禮，找閨女的事就交給你了。」

    櫻子還是不太滿意，搖搖頭說了聲：「莫名其妙！」轉身跑出了街門。他害怕巧靈會一時想不開。

    春生把鳳妮抱進了自己的房間，連忙再次跑進了孫家，告訴他們說，今天要娶鳳妮了，你們說我搶親也好，強逼也好，這事是板上釘釘不能更改了，該準備什麼準備什麼吧！

    一句話說得孫耀武就跳了起來，跑到廚房拿起菜刀要跟春生拚命。幸虧憨子在一旁攔住了，憨子見勸不了父親，從牆上拿起了一條麻繩，將孫耀武三兩下給捆了起來。這才對春生說道：「你忙你的，我是鳳妮的哥，這事我同意。」說著沖媳婦說道：「去，把咱大娘叫過來」

    這件事素蘭早就知道了，陳家娶媳婦的時候她就在屋裡幫忙，春生跑進孫家的時候，前腳剛進去她後腳就跟了過來。連忙拍著手說：「春生啊，你真是好樣的，比你爹當年還厲害，大娘支持你！」她說著走進了自己的屋裡。連忙尋找出嫁的嫁衣。可惜的是事情來的突然，什麼都沒有準備，最後還是小秋慷慨，拿出了自己出嫁的時候穿的衣服，跑到陳家幫鳳妮換上了。

    所有的親戚朋友吃的都很開心，酒過三巡吉時已到，眼看就要到了拜天地的時間。櫻子終於回頭喪氣走進了家門。說巧靈根本就沒有找到，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陳默然看看及時已到，顧不得多想，斷然把大手一揮：「巧靈不會那麼傻，孩子就是一時轉不過彎來，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吉時到了拜堂要緊！」

    拜天地的時候很順利，三拜以後鳳妮被送進了洞房。春生攙著她穩穩扶在了炕頭上。鳳妮揭開了蓋頭對春生小聲說：「快去找一下巧靈，我怕她想不開，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春生喔了一聲，轉生衝出了門去，整個下午都沒有停歇。幾乎找遍了所有的田間地頭，把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有巧靈的下落。

    傍晚的時候，還是沒有巧靈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腳。陳默然一聲令下，發動了所有的親戚和朋友，大家又忙活了半夜。最後趙老二的媳婦文秀跑進了陳家，說：「別找了，晌午的時候我看到巧靈在滏陽河邊哭泣，怕孩子想不開，所以拉回了家，放心，我會勸她的。」

    聽到了這些話大家才放下了心，櫻子歎了口氣，沒有說別的，跟著文秀去勸閨女去了，忙活了半夜，等到鬧新房的人都走了，鋪被子的人也都走了，房間裡只剩下了鳳妮跟春生。

    按著嘎子溝的風俗習慣，新娘新郎上炕前，要有專人給他們鋪被子和褥子，要將婆家和娘家送的所有的被褥都鋪在炕上，邊鋪還要邊說著諸如「枕頭挨枕頭，生了孩子上錦州」「被邊兒挨被邊兒，生了兒子好做官」等俗語。那些人鬧騰完了，也都半夜了，望著鋪在炕上的厚厚的被褥，累了一天的鳳妮怎麼也沒有力氣去疊了放起來再睡覺，面無表情地靠在櫃子邊呆呆的出神。

    春生尷尬笑了笑：「咱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