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4章 文 / 水月菱
第174章
她怔怔的看著他的t恤，這件衣服，她昨天逛街時買了一件給自己，買了一件兒童size的給小愷，可他……
「啊，那時我就在你身後。」東澄看著她的眼睛，笑得有些勉強，「我等著你看見我，可是你接了電話，推門走向來接你的謝飛遲。」
蘭心的喉嚨一噎，視線再次被淚水模糊，他的苦澀那麼明顯，她豈會聽不出來，可是，可是……
她已經答應給謝飛遲彌補過錯的機會，她已經答應小愷這輩子不會鬆開他的手，想到這裡，她的心暗痛起來，只覺得掌心上的模型屋剎那間重得再也捧不住。
「心，這裡人多眼雜，有什麼話我們到候機廳再說好嗎？」謝飛遲伸手按住蘭心的肩膀，蘭心瞬間清醒過來。
四週一片嘩然，閃光燈瘋狂閃爍，強烈的光線逼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被謝飛遲和保鏢護送到候機廳時，她自嘲的想，幸好場面夠混亂，她沒有時間看清謝飛遲此時的表情，也無暇留意小愷的反應。
她疾步往前走，不敢偏頭看任何人一眼。她身後，東澄和謝飛遲極有默契的護著小愷往前走。
貴賓候機廳的門關上的剎那，喧嘩吵鬧的聲音也被徹底隔絕，蘭心輕吁了一口氣，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
謝飛遲轉身一把揪住趙東澄的衣領，厲聲喝道：「趙東澄，你不要太過分！」
東澄不以為然的冷笑，反揪住謝飛遲的衣領，以同樣冷厲的音調反駁，「謝飛遲，你少在蘭心面前裝可憐，裝孫子，我看了你就厭煩！」
「你——」
謝飛遲眼眶一下子赤紅，東澄偏頭閃過他迎面擊來的一拳，冷笑著說，「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聽說當年我也在印尼後，就開始派人調查我，還讓傅杏來試探我，你很怕我就是慕非是不是？」
「慕非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上，他出國前，你們見過面是不是？」東澄從口袋裡緩緩摸出一口老舊的手機，「我不知該感謝你將它保存得這麼完好無缺，還是該譏笑你是傻子？蘭心告訴我，慕非離開前一晚沒找過她，可是，已發短信裡，分明有一條是短信是發送給蘭心的，你該怎麼解釋？」
迎著趙東澄犀利晦暗的眼眸，謝飛遲明知道自己該厲聲反駁，可是在這一刻，看著自己刻意保存下來的手機，他突然很想笑。
解釋？他百口莫辯！
謝飛遲靜靜地看著趙東澄掌心的手機，原本淺棕膚色在燈光映襯下，竟顯得一片慘白。
懊惱在眼角眉梢悄然蔓延，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做什麼都是錯的，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慕非找他瞭解情況，他把事情交代完畢後，慕非二話不說掄起拳頭揍了他一頓，他不敢動任慕非揍，後來意識模糊倒在地上，醒來後看見慕非的手機躺在枕頭邊，大概是保鏢以為那是他的東西。
他沒有丟掉那支手機，是因為慕非的手機背後那張傅蘭心的大頭貼，她笑得很好看，那樣笑盈盈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他不捨得扔掉。
慕非出事後，他忍不住偷看了裡面的短信內容，收信箱內的短信全是傅蘭心發給他的，話題圍繞著傅蘭心喜歡類型的男人，希望對方為自己做什麼，他一條一條仔細的讀，照著她的喜好強迫自己改變。
那時他很傻。他花了六年時間把自己硬生生逼成她理想中的類型，他以為，就算沒法成為她最愛的男人，至少可以成為讓她最滿意的男人。
可事實呢？
趙東澄的一句話，讓她淚流滿面，慕非未完成的模型屋，讓她渾身發抖，他調查趙東澄難道有錯麼？他總是利用慕非，一再擾亂蘭心的心緒，他猜不透趙東澄的意圖，唯有著手調查他的所有事情，摸清了他的底細，才能推測出他的意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是嗎？可她看著他的目光，隱了一絲懷疑，他怒極反笑。
他不過是想守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為什麼，他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卻成了有意隱瞞過去，成了圖謀不軌的憑證！
他還能說什麼，他和慕非，他和趙東澄從來就不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讓他解釋什麼？
謝飛遲低頭盯著地面，淡聲說：「我確實見過慕非，這個手機是他砸我時留下的，我把它保存下來是因為，每次我想放棄時，裡面的短信是讓我支撐下去的動力，所以我把他保存下來……這就是我的解釋。」
一口氣把話說完，他閉上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轉身往外走，他現在只想去抱抱小愷，他必須這麼做才能壓抑住滿腔的不甘和悲憤。
小愷一手拿著酸奶，一手拿著泡芙，吃得正高興，看見謝飛遲，他連忙撲過來，有些好奇的問：「咦，爸爸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平時你去哪裡都要拉上媽媽。」
謝飛遲的笑容頓時僵住，伸手撫著兒子的發頂，下意識扯謊，「媽媽餓了，我特地出來幫她買好吃的，你知道媽媽喜歡吃什麼嗎？」
「當然知道！」小愷連忙將泡芙和酸奶丟給保鏢，牽著謝飛遲的手拉著他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每次和媽媽逛街他都會特別留意媽媽喜歡吃什麼東西，爸爸問他準沒錯，嘿嘿。
逛了一圈，小愷的手上掛了兩袋食物，謝飛遲心不在焉的看著遠方，絲毫沒有要折回候機廳的意思，小愷納悶地摸了摸鼻子，終於忍不住問：「爸爸，你是不是被媽媽趕出來了？」
謝飛遲的心一陣抽痛，所有偽裝剎那卸去，他彎下腰緊緊抱住小愷，將頭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雙手顫得厲害。
父親撤銷訴訟時，惡狠狠地警告他，你遲早會後悔的。那時他還笑著說，庭外和解換一張結婚證，值得。
可他現在真的後悔了，他選擇庭外和解，小愷的撫養權歸傅蘭心所有。
「小愷。」他眨了眨被淚水浸濕的睫毛，啞聲說，「爸爸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情，可是，請你一定要相信，爸爸很愛你，和媽媽一樣愛你。」
「我知道啊。」小愷輕笑起來。
謝飛遲也跟著笑了。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應該怪誰？只怪他心裡那麼一點該死的貪戀。
貪戀到，總想要為過去一段還沒開始的愛戀，留下點什麼……可他沒有給過她選擇的權利，她怨他恨他，也是他活該承受的。
「爸爸，你很冷嗎？」小愷不安地挪動了一下，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謝飛遲，天真的問。
「不冷啊，怎麼了？」他強忍住淚水，啞聲反駁。
「可是，你的身體在發抖。」小愷退開一步，發現爸爸不知何時居然淚流滿面，他呆愣住。
「爸爸，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什麼悲傷的事情呢？要不，你把你的煩惱告訴我吧，央姐姐說她每次想哭的時候，跟我說話她就不會哭了。」小愷皺起眉頭，伸手胡亂地摸著他的臉。
「小愷這麼厲害啊。」謝飛遲拉住他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淡淡的解釋，「爸爸不是在哭，爸爸只是太高興了，這是幸福的眼淚。」
「高興的時候也會掉眼淚嗎？」小愷輕咬著唇，露出一臉深思的表情。
「當然。」謝飛遲顫聲回答。
他們走回候機廳，蘭心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直盯著東澄留給她的模型屋。
小愷靜靜的看了半響，苦惱地問：「爸爸，媽媽為什麼在哭，她是傷心，還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