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9章 文 / 水月菱
第159章
那時，她真的很幸福，可她的幸福太過短暫，傅杏的一通求救電話打過來，她的人生從此徹底改變。
……
她甩了甩頭，揮去縈繞在腦海中的不捨，凝神聽著謝飛遲苦澀的道歉。
「心，那時你才十七歲，我真不該……那樣對你。」
她的眼神微微黯然，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視線對上他的眼睛，她一字一頓冷聲提醒他，「你不該那樣對我，更不該把慕非引到酒店，讓我誤因為那晚救我的人是慕非，更不應該眼睜睜地看著我把孩子生下來。」
謝飛遲張了張嘴，眼底浮起受到傷害後的不知所措，「我沒有把慕非引到酒店……」
「保鏢是在凌晨三點半時闖進酒店套房，悄無聲息地帶我離開。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飛往西班牙的飛機上。我一直試圖找你解釋，可我父親派人嚴密看管著我，我用力很多手段抗爭，父親氣不過，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罵我不爭氣。他說有人以強.暴未成年少女的名義起訴我。」
「我那時心裡特別慌，我也不敢回去見你或是見慕非，後來，他經過幾番周折查到我家電話，他給我打電話時，恰好是印尼海嘯發生的前一天，他跟我說，我的官司他已經解決了，他希望我不要再回來c國，我一口答應了。」
「後來印尼海嘯發生了，我完全不知道慕非失蹤，更加不知道你懷孕了，那時我被保鏢嚴密看管著，連上網都不被允許，等到我發現你懷孕時，你已經和家人斷絕關係，一個人跑到異地打工養活自己，我當時能做的，僅僅是買下你打工的咖啡店，給你提供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因為那時你已經懷了五個月身孕……」
謝飛遲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低著頭不敢看蘭心一眼。
蘭心的心隱隱抽痛起來，感覺從未癒合的傷口又一次撕扯開來，痛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末了，謝飛遲屏住呼吸問道：「心，你能不能原諒我？」
傅蘭心彷彿沒有聽見，她問自己，我應不應該原諒他，如果原諒了，東澄該怎麼辦……
蘭心側頭看著窗外，天正濛濛亮，薄薄的雲層顯得格外透徹，尚未露臉的太陽，在雲端拉出一條長長的紅線。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謝飛遲鼓起勇氣打破沉默，「蘭心，小愷的撫養權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蘭心慢慢抬眸看著他，腦海裡響起兩個立場截然不同的聲音。一方說，正是因為他當初的隱瞞，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為了孩子，委屈自己跟這個男人過一輩子麼？不可能！
而另外一個聲音則說，謝飛遲當時年少氣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原諒他吧。蘭心喉嚨哽塞得厲害，半天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瞭解趙東澄的為人嗎？」這句話，謝飛遲問得格外謹慎，見她淡淡的挑眉，抿唇不語，他不知該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只好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放在床頭櫃上，「這份是趙東澄從出生到現在的一份調查報告。他以前……」
見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面無表情地說：「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希望你上法庭前，先瞭解清楚趙東澄的過往。」
「我先走了。」說完，他站起身來往外走，安靜地邁著步子，安靜，他甚至沒有轉頭看她一眼。
然而，傅蘭心看見他的嘴抿成一道負氣的弧線，拳頭攥得死緊，就像個受了委屈，又憋著氣不肯說出來的孩子。
她的心驀然抽痛，連忙站起來喊住他，「飛遲。」
謝飛遲彷彿沒有聽見，推開門逕自往外走，連眼角餘光都不曾向她掃過來。
「飛遲，我們答應小愷，今天早上跟他一起晨跑，我們去接小愷好不好？」蘭心在門前攔住他，仰起臉懇切地看著他，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感情外溢。
她說不清自己對謝飛遲的感情，可是現在，她真的沒法將他當作是無關緊要的人，看到他露出一副受傷的神色，她的心也會跟著揪痛起來。
謝飛遲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硬朗的五官凝著罕見的冷霜，像水晶般剔透的琥珀色眼睛，像漩渦似的差點攝去了她的心魂。
蘭心有些恍惚，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頹廢不羈僅僅是她對他極其片面的認知。實際上，謝飛遲硬朗深邃的五官，充滿了男性陽剛的獨特魅力。
「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清楚……」大概是酒意未褪，她的臉頰依舊泛著微醺的紅暈，媚眼微抬凝視著謝飛遲：「飛遲，給我一個機會瞭解你。」
謝飛遲的眼圈倏然紅了，他慢慢地攥緊拳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傅蘭心，你現在是清醒的，還是醉酒未醒？」沉默了半響，他帶了些壓抑的冰冷聲音響起。
她吃驚地抬起頭，對他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你每次喝醉酒，總是嚷著叫我帶你去什麼地方，可是醒來後，你什麼都不記得，還一腳把我踹出門。」
蘭心有些窘迫，自己以前有那麼糟糕嗎？搜尋記憶，好像確實是這樣……她的臉頰一下子窘迫的泛紅。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誰叫我是男人呢。」他哼唧了一聲，伸手過來摟住她，溫熱的唇壓下來，溫柔地吻著她，她感覺渾身的氣血一下子衝上大腦，意識漸漸模糊，他的氣息，透過相抵的唇齒，一點點的沁入她的心底。
帶著謝飛遲走進東澄的家，她突然有些尷尬，這棟別墅的裝潢，完全按照慕非以前的留下的圖紙來完成的。不過，她很納悶東澄為什麼總能輕易猜出慕非的意圖，因為雙胞胎天生的默契嗎？
傭人看見蘭心身後的謝飛遲，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蘭心尷尬的笑著打破沉默，「小愷起床了嗎？」
傭人還沒回答，蘭心聽見了小愷興奮的尖叫聲，「爸爸好厲害，小心那邊，啊……我們馬上就要通關了！」
蘭心微微一怔，透過明亮的玻璃瞥見謝飛遲白得駭人的臉，她突然感到後悔，自己不該帶謝飛遲進來的……
小愷認識東澄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從來只肯喊東叔叔，難道他上學四天，一下子被學校裡的同學和老師洗腦了？
從落地玻璃窗望進客廳，蘭心看見一大一小並肩挨著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各自拿著遊戲手柄，無比歡快地打著ps遊戲《生化危機》，東澄的槍法很好，一槍爆頭，小孩子大概都崇拜讓他感覺很厲害的男人，小愷笑得眉眼彎彎，只差沒蹭到東澄身上。
東澄突然按下暫停鍵，伸手抱住小愷，慢條斯理地轉身看著謝飛遲和傅蘭心。
「回來了？小愷說你也很擅長玩射擊遊戲，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馬上就要通關了。」東澄姿態從容地坐著，眼眸懶懶地掃向謝飛遲，「謝先生要不要一起玩？」自然隨意的語氣，像是故意提醒她，她和他是一家人，而謝飛遲，是外人。
小愷聽見謝先生這三個字，猛然扭頭看著謝飛遲，眼底流露著淡淡的困惑和錯愕。
「小愷，爸爸今天跟你說什麼？」東澄寵溺地輕點他的鼻子，「見人就要問好啊。」
小愷怔了怔，怯怯地抬頭看著謝飛遲，小聲低語：「謝、謝叔叔，你好。」
謝飛遲的下巴弧線僵硬地繃緊，他面無表情地瞪著趙東澄，自己還沒揭穿他的事，他居然先下手為強，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卑鄙？!
「趙東澄，你——」謝飛遲憤怒地瞪著趙東澄，然而看見小愷，他終究還是強壓住了怒氣，再憤怒，再生氣，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抖出以前的破事。
「我很好，多謝關心。」東澄嘴角彎成淡淡的弧線，扶著小愷站起來，他身上那股流水般柔和的氣息，一下子撫平了小愷的不安，小手下意識握住東澄溫暖的大手，他想起四天前的事情……
四天前，趙東澄到學校找小愷，他拿出一份親子鑒定報告，耐心地對他解釋什麼叫親自鑒定報告，他告訴小愷，他才是小愷的親爸爸，蘭心是小愷的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