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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襲水湖綠的裙衫兒 文 / 西方之炎

    第二百七十九章一襲水湖綠的裙衫兒

    屋頂上有響動,這當然瞞不過壺七公,也瞞不過戰天風,戰天風惱了,叫道:「大白天的也敢來搶?看來本闊少真要殺幾個人立威了。」

    其實他喝酒的時候不想動手,本以為說了這話,那賊該走了,誰知話未落音呢,窗口人影一閃,那賊竟是穿窗進來了,凌空一劍刺向戰天風。

    戰天風早斜眼看得清楚,到是又驚又奇,那賊不是江湖大漢,竟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桃葉眉瓜子臉,水蛇腰配淡粉的裙兒,雖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也著實有幾分姿色,口中那嬌叱更把戰天風嚇一大跳,她叫的是:「『淫』賊,看劍。」

    戰天風忙一劍架開那劍,叫道:「喂、喂、喂,你誰啊,青天白日的,口裡可不要亂叫?認錯人了吧。」

    「絕不會錯,就是你這個大『淫』賊。」那女子嘴中發狠,手上加勁,刷刷刷連攻七八劍,裙擺展動,便如花舞蝴蝶。

    壺七公這下可就樂了,道:「行啊小子,原來還有這樣的風流手段,男子漢大丈夫,別的事都可以不認,惟有這風流債不能不認,你就認了吧。」

    戰天風又氣又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只有先架開那劍再說,說實話,他強的是鍋子,勉強弄把刀來也能舞一下,要不空手也行,有美女江山七個字啊,就是劍上差勁,除了天下無花那一劍,他就不會劍招,舞的是劍,借的還是炒菜的路數,因此這一舞劍可就好看了,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好在他功力高,而那女孩子功力即不是太高,劍法也不是太強,一把劍舞得像朵花一樣,其實沒什麼威力,只不過戰天風不能把她做一般的盜賊打,所以也就是硬開硬架,見招拆招。

    打了十多招,壺七公可又笑了:「臭小子生意好,又有買賣上門了。」老偷兒耳朵尖,聽出又來一個,鼻子還靈,聞到了香風兒,知道來的必然又是個女孩子。

    話剛音,窗台上人影一閃,果然又是個女孩兒,高挑苗條,穿一襲水湖綠的裙衫兒,年紀還不到二十,比狂攻戰天風的這女孩子要小些,卻是漂亮得多,戰天風瞟了一眼,不由就暗讚出來:「這妞漂亮。」心下可就大打主意:「這兩妞不知碰上了什麼鬼,竟把本大神鍋當『淫』賊了,反正不『淫』也『淫』了,這妞若是也敢上來,說不得可就要『淫』上一『淫』,至少粉臉上是一定要摸兩把的。」

    出乎他意料,那綠衫女孩站在窗台上,卻沒有殺過來,反而叫道:「嬌嬌姐,快住手,認錯人了。」

    這叫嬌嬌的女孩子一愣,收劍退後,扭頭看那綠衫女孩道:「不是他?」

    「當然不是他。」綠衫女孩頓足,眼光與戰天風一對,俏臉一紅,道:「這位公子,對不起了,是我姐姐認錯了人。」聲如珠玉,十分的動聽,戰天風忙抱拳道:「好說,沒事。」心下卻頗有些遺憾。

    那叫嬌嬌的女孩子回過頭來,桃花眼去戰天風臉上一溜,撲哧一笑,道:「原來認錯了人,這可不好意思了。」一抱劍,扭身便走,上了窗台,和那綠衫女孩子一道縱身去了,窗外卻還傳來兩人的說話聲,那綠衫女孩道:「嬌嬌姐,你就是性急,幸虧沒有闖出禍來。」那叫嬌嬌的女孩子道:「誰叫那人長得就像個『淫』賊呢?」

    這評語別緻,戰天風長這麼大還頭一次聽到呢,站那兒可就傻了半天,回頭看壺七公,不由咦的一聲,原來壺七公也傻在那兒。

    「七公,喂,喂。」戰天風把手去壺七公眼前晃了兩晃,壺七公猛地驚醒,卻就跳起來叫道:「快追。」身子一晃便出了窗了。

    「追什麼?喂。」戰天風叫不住,忙也追了下去,可就慌了店東小二,兩個人急追出來:「喂、喂,還沒給錢呢。」自然是喊不應的,倒霉的是戰天風壺七公的祖宗十八代,墳墓裡也不得安生,給店東小二挨個兒問候了一遍。

    戰天風追上壺七公,笑道:「七公,你追人家小姑娘做什麼?怎麼著,人老心不老,動了春心了啊?」

    「什麼老不老,呸?」壺七公扭頭猛呸一口:「論床上功夫,你這種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十個也是及不上老夫一個的。」

    戰天風先只是開玩笑,聽了這話可就真傻了,叫道:「真動了春心了啊?不至於吧,那妞是漂亮,但比她漂亮的也有啊,這大半年咱們不說多了,七,也沒見你老這麼狂追人家小姑娘的臭腳啊?」

    「閉嘴,再囉哩八嗦,老夫一腳踹飛你。」

    看壺七公一臉緊張,戰天風越發好笑,兩人身法快,那兩女孩子卻只是勉強得個遁術,不一會便給兩人趕上,壺七公可又作怪,遠遠的看見,卻就一把扯住戰天風,戰天風奇了,道:「怎麼?又回心轉意不趕了?」

    「輕聲,莫要驚了她。」壺七公瞪眼。

    戰天風目瞪口呆,大笑出聲:「什麼呀,我說七公,你別這麼搞笑好不好?」

    壺七公卻不和他笑,伸手就是一爆粟:「叫你輕聲你沒聽見啊?」

    「聽見了聽見了。」戰天風抱頭連閃,掩嘴笑了半天,壺七公遠遠的吊著那女孩子,真的生怕驚了那女孩子一般,那情形,生似情竇初開的少年跟著自己心儀的女孩,即激情勃發,又膽怯慌亂,戰天風自是越發好笑,心下想:「七老八十了,竟還和小後生一樣玩一見鍾情,真服了這老偷兒。」

    那女孩子功力不高,不多久便收術落地,進了一個小鎮,卻在鎮裡備得有馬,隨即馳馬而出,壺七公仍和先前一樣,遠遠跟在後面,戰天風實在好笑,不過怕壺七公生惱,只有強忍著。

    那女孩子兩個也不知要到哪裡去,一直馳了大半日,夜裡宿在一個小鎮上,壺七公圍著小鎮轉了一圈,尖耳凝聽,戰天風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凝聽鎮上有沒有什麼玄功高手,心下嘀咕:「還真是上了緊了呢。」越發好笑,只是不吱聲。

    壺七公卻又不肯宿在鎮上,在鎮外林中坐了,坐下就不再動,又似在發呆,又似在時時凝聽鎮中動靜,戰天風不敢去擾他,自己打隻兔子洗剝了,在火上慢慢的烤。

    火光映在壺七公臉上,有些飄忽,不過他臉上戴了面具,戰天風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真實情形,只是看他眼光有些迷茫,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

    「小子,你知道老夫平生最得意的一件傑作是什麼嗎?」壺七公突然開口。

    戰天風一愣,沒明白,道:「平生最得意的傑作?是說偷嗎?」

    「當然。」壺七公點頭。

    「這個?」戰天風搔頭:「是件什麼寶貝吧,價值連城,不對,無價之寶。」

    「確實是件寶貝,確實是無價之寶貝,不過你小子一定想的是什麼東西,錯了,不是什麼東西。」壺七公搖頭,略停一停才道:「那是一個人。」

    「一個人?」戰天風愕然。

    「是,一個人,一個女孩子,一個天下最美最善良最漫柔最好的女孩子。」

    他一連用了好幾個最,戰天風差一點就要衝口笑出來,不過立即醒悟這會兒可笑不得,也不吱聲,靜聽壺七公說。

    「她叫沈芸。」好一會兒,壺七公才又開口,聲音悠遠:「是金槍沈家的千金。」

    「金槍沈家。」戰天風凝眉,這大半年他和壺七公浪蕩江湖,江湖上的事知道得不少,卻想不起有個什麼金槍沈家。

    「現在不行了。」壺七公搖搖頭:「但在四十年前,金槍沈家還是值得我走一轉的。」

    戰天風知道,在壺七公嘴裡,對一個門派的最高評價,就是值得他去走一轉,沈家即值得他去走一轉,那麼當年的聲勢一定差不了,便在嘴裡「哦」了一聲。

    「那天晚上月光上來得很遲,我摸到沈家去,恰好碰上沈芸在後花園拜月。」壺七公的語調越發悠遠:「她拜完了,抬起頭來,月光剛好從雲中出來,照著她的臉,我一眼看到,眼睛突然就花了一下,整個人就像給人點了穴,又好像突然中風了,再不能動彈。」

    他形容得很怪,但戰天風卻沒有笑,不知如何他就想起了初見蘇晨時的那一眼,他可以肯定,壺七公當時的感覺,和他初見蘇晨那一眼時的感覺一定是一樣的。

    「我完全呆住了,再不能動彈,就那麼看著她拜月,一直到她拜月回房了好久,我才知道動,臉上卻是濕漉漉的,一摸才知道頭髮眉毛都給露水打濕了。」

    「你老是一見鍾情了。」戰天風笑:「後來呢。」

    「是一見鍾情,就是這話。」壺七公點頭,輕輕歎了口氣,道:「後來我就天天去啊,躲在一邊偷看她,聽她說話,她的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我著迷,每一句話都像是天外仙音,慢慢的,她的一切我都清楚了,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一清二楚,她最喜歡吃話梅,笑起來臉上會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她不喜歡用熏衣香,喜歡百花集吳家老字號的胭脂,她想問題的時候,總喜歡用右手的食指點著下巴的地方。」

    他絮絮的說著,卻直把戰天風聽得目瞪口呆,心下嘀咕:「老偷兒看得還真細,我和晨姐纏了這麼久,晨姐到底喜歡什麼,我卻是真不知道呢。」

    「後來呢。」戰天風問,他想說後來你就把她偷出來了,不過這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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