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葉障目湯 文 / 西方之炎
第三十章一葉障目湯()
小青定定的看著單如露,終於搖了搖頭,輕聲一笑,道:「小姐好眼力,我確實不是小青,但請小姐不要吱聲,是老爺安排我來的,我叫春喜,至於小青,老爺帶回去了,小姐放心就是。」
「是爹叫你來的?」單如露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但隨即便搖頭道:「不可能,爹叫你來幹什麼?為什麼把小青帶走?你為什麼又是小青的樣子?來人啊。」說到最後一句,她竟然大聲叫了起來,春喜大吃一驚,急撲上去,一下摀住了她的嘴,這時旁邊廂房裡傳來腳步聲,單如露卻還在掙扎,春喜低叫道:「小姐,得罪了。」伸手在單如露身上一戳,單如露身子立時不再動彈,春喜扶她坐正,蓋上蓋頭,外面便傳來叫聲:「少夫人,有什麼事嗎?」
春喜過來打開門,門外兩個丫頭,春喜笑道:「沒事,你們是聽到了聲音是吧,是小姐在問我,說姑爺為什麼還不來呢?」
那兩個丫頭抿嘴一笑,一個丫頭道:「姑爺還在送客,馬上就來了。」
「是我家小姐心急了些,我跟她說一聲。」春喜一笑,道:「你們去吧,我陪著小姐,姑爺來了我才出來,沒事的。」聽她這麼說,兩個丫頭捂著嘴笑著走了。
「這丫頭會做戲。」戰天風聽在耳裡,暗暗點頭,心中奇怪,想:「她長得竟和小青一模一樣?怪事,單龍頭把她換了小青還不告訴自己的親生女兒,什麼意思?」
春喜回來,掀了單如露頭上蓋頭,見單如露眼中露出驚怒畏懼之色,道:「小姐,請相信我,我真的是老爺派來的。」說了這話,眼見單如露看她的神色仍是沒變,她扭著手,想了一想,道:「本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就做了,所以老爺也不想讓小姐你知道,但現在小姐即然知道了,就說給你聽吧,因為這事必須要小姐配合才行。」說到這裡,看著單如露,道:「我放開小姐,但請小姐不要聲張,真個弄得計劃敗落,我這做下人的,最多一個死,但老爺面前,小姐就不好交代了。」說著便去單如露身上一指。
單如露身子能動了,眼中驚恐之色略去,疑惑之色卻更濃,看著春喜道:「你說是我爹安排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這事說來話長。」春喜道:「而且我一個下人,很多事也不太清楚,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說給小姐聽。」說到這裡,她略略一頓,續道:「老爺一直胸懷大志,小姐想來是知道的。」見單如露點頭,接道:「老爺一直想掌控整個巨野澤,將陀家和三幫都收歸麾下,直接掃滅,我千騎社實力不夠,惟有分而擊之,這一次小姐與陀家聯姻,便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現在陀家已經開始懷疑三大幫要破壞我千騎社和陀家聯姻的事了,如果我們再添一把火,陀家非和三大幫徹底翻臉不可,所以老爺把我換下小青,趁機行事。」
「真的是爹爹的命令?」單如露絞著手低叫,猛看向春喜道:「那你要如何行事,要做什麼?」
「我。」春喜略一猶豫,似乎本來不想說,但想到要單如露配合,又不得不說,道:「老爺命我在姑爺進洞房時,在姑爺背上打一掌,然後小姐便叫起來,說是有刺客,陀家只會懷疑刺客是三大幫派來的,絕不會懷疑我們,必會找三大幫算帳,而老爺也可以借替姑爺報仇之名,插手這件事,在三大幫裡老爺還另有安排,總之藉著這件事,一定可以滅了三大幫,到那時,整個巨野澤就全在我千騎社掌控之中了。」
「你是說要打死——他——?」單如露顫聲問。
「老爺的意思是這樣。」春喜說到這裡,似乎又覺得要解釋一句,道:「其實姑爺身子弱,風吹得倒的人,並不是小姐的理想夫婿,小姐現在還是黃花女兒之身,不知夫妻間的閨房之樂,嫁給姑爺這樣的人,等於是守活寡呢,所以我覺得老爺這樣其實也是為小姐好。」
「即然為我好,為什麼要讓我嫁給他。」單如露又驚又羞又怒,叫了起來,但隨即便捂著臉哭了。
春喜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眼珠一轉,道:「這樣好了,反正我們只要嫁禍給三大幫就行,小姐即然不忍心,我下手就輕一點。」
她側對著窗子,臉上的神情便都落在了戰天風眼裡,戰天風暗哼一聲:「這丫頭在鬼扯,這麼說是要先穩著單美人,到時一掌打死陀光明,難道單美人還能揭出來?」
看到這裡,一切已經明白,不必再看下去,戰天風心中凝思:「想不到這樁親事竟是單老兒的一條毒計,千騎社若與三大幫硬撼,狗咬狗,一嘴毛。本大追風樂得看熱鬧,但陀大少可是好人,一點少爺架子沒有,不像單家駒那張臭臉,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給單老兒害了,我得去告訴陀大少。」悄悄移開身子,便向前院來,走到一半,卻想:「不對,我這樣去說,空口無憑,陀大少必然不信呢,這卻如何是好。」住腳凝思,腦中突地靈光一閃,想:「對了,那蛤蟆一氣湯不是能挨打嗎?煮鍋蛤蟆一氣湯給陀大少喝了,盡那春喜打一掌試試,陀大少自己挨了打,那時自然就信了。」
心中定計,喝口水解了一葉障目湯,剛好一個傭人拐角過來,戰天風便抓了他問,得知陀光明剛送走最後一撥客人,身子弱累著了,正在書房裡休息,要緩過勁兒才進洞房呢,戰天風當下便要那傭人帶路去書房,那傭人本不願意戰天風再去打擾陀光明,但拗不過戰天風,而且知道自家主人是把戰天風當恩人的,只得引路到書房,報進去,陀光明到門口迎接,戰天風看他臉色,果然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就這麼起身走了幾步路,卻已微微有點喘,不過臉上仍是一臉的笑,拉了戰天風的手進屋,道:「恩公酒醒了,頭痛不痛,我叫他們做醒酒湯來。」
戰天風搖頭,道:「頭不痛,說到湯,我這會子倒真是專為給你送湯而來。」
說話間,陀安也來了,他是擔心兒子身體,特地來看看,便問起是什麼湯,看到陀安,戰天風心想:「光叫陀大少挨打還不夠,若讓陀船東親自看著他兒子挨打,那才真個信得實呢。」心中轉著念頭,笑道:「陀老伯,今夜是陀兄的洞房光燭夜,但陀兄的身子骨怕是撐不住,而你知道我是個廚師,所謂藥補不如食補,我這一鍋湯,就是替陀兄補補身子,等會子洞房裡好發威呢。」
「恩公說的什麼話啊。」陀光明臉嫩,不好意思了,陀安卻是呵呵而笑,他也真是擔心兒子的身體,因此戰天風這話叫他大是高興,道:「如此有勞戰小哥。」
「先別急。」戰天風卻又搖手,道:「我這湯易得,但陀兄白天累得很了,此時心氣不靜,最好先歇一會兒,千補萬補,不如睡補嘛,現在當然不能睡,但歇一歇總會有好處,然後再喝湯,身體才撐得住。」
他這話叫陀安大是點頭,連說有理,當真叫陀光明先在椅上躺一會兒,自己陪戰天風閒聊。其實戰天風之所以要拖一陣,是因為煮天鍋煮的那六鍋半湯有個特性,同一種湯,不能連著喝,至少要過半個時辰,再喝才能起效,戰天風剛喝過一葉障目湯,若連著再喝,那就不靈,所以要過半個時辰後才給陀光明喝蛤蟆一氣湯,然後自己喝一葉障目湯,這樣才好行事。
聊了半個時辰,陀光明早坐不住了,卻又臉嫩不好催得戰天風,戰天風自然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暗暗好笑,卻又歎氣,想:「陀大少愛極了單美人,偏生這一樁親只是單龍頭的毒計,呆會揭出真像,還不知他會怎麼難過呢。」
看時辰差不多了,戰天風取鍋煮湯,陀家父子見他的鍋子只要彈一下鍋中就有水,而且湯說滾就滾,大是驚歎,陀光明喝了湯,戰天風讓他自去,說是還要和陀安說一會子話,陀興明前腳一走,戰天風便把先前看到的盡數說了出來,陀安聽說春喜要在洞房裡害陀光明,直跳起來,急忙要叫住兒子,戰天風一把扯住他道:「老伯莫急,我剛才給陀少兄喝的湯並不是什麼補元壯陽讓他入洞房發威的,而是一鍋保命湯,喝了我這保命湯,盡那春喜怎麼打,陀少兄都絕不會有事。」
「戰小哥那湯原來另有深意啊。」陀安又驚又喜,但神色中卻始終有些擔心,戰天風自然能猜到他這時的想法,道:「陀老伯,你現在是不是即有些擔心,同時還有些懷疑我的話?」不等陀安解釋,道:「你有這想法正常,所以我也請你喝半鍋湯,喝了這半鍋湯,小半個時辰內,任何人也看不見你老伯,老伯就可以和我一起到洞房外去看著,這樣即免了擔心,也可以親眼看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他手快,邊說邊煮好了湯,當下分了半鍋給陀安喝了,一葉障目湯分一半,便只有一半的效力,不過時間上也夠了。
陀安從沒聽說過喝了讓人看不見自己的湯,將信將疑喝了,隨戰天風出來,外面的傭人正縮在柱子後打嗑睡,戰天風一把打落他的帽子,那傭人一驚醒來,戰天風兩個就在面前他卻看不見,四下張了張,彎腰撿起帽子戴上,嘴裡還嘟囔了一聲:「好大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