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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陣雪風刮過 文 / 西方之炎

    第二十五章一陣雪風刮過()

    戰天風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捏了一點放嘴裡,一個顧客不明白他的意思,叫道:「你做什麼?」

    戰天風看他:「這菜能吃?」

    「是不能吃。」那顧客苦著臉:「但這一品樓是這鎮上最大的酒家,我待客呢,總不能去那小店子吧,不能吃至少也掙個臉面不是?」

    他這話把跟在戰天風後面的那東家躁了個老臉通紅,戰天風哼了一聲,手一伸,盤子疊盤子,將幾個菜全疊了起來,那顧客要說話,戰天風一搖手:「一杯溫酒,菜就出來,不叫好,你扇我。」也不看那東家,自顧自走向伙房,伙房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腰粗臉胖一脖子肉,倒有個廚師的樣兒,那菜顯然就是他炒的了,自也看到了店堂中的情形,紅著眼瞪著戰天風呢,戰天風也不耐煩和他說,見他堵著門,一伸手揪著衣服往邊上一扔,道:「一邊呆著去。」

    論個頭,戰天風只有這廚師一邊兒大,但戰天風說扔就扔,便跟扔塊抹布一樣,那廚師本來是要堵著門為難一下戰天風,這時踉踉蹌蹌退到一邊,一張臉脹得通紅,更顯得油光滿面,卻再不敢吱聲。

    那東家看著戰天風,臉上一直有不豫之色,他活了五十來歲,就還沒見過戰天風這麼狂的呢,但看了戰天風這一手,立時就傻了,很顯然,戰天風身上有真功夫,不是那上嘴皮頂天下嘴皮撐地除了嘴還是嘴的嘴上把式。

    戰天風存心露一手,進伙房,也不用伙房中的傢伙,直接用煮天鍋,作料也從裝天簍中拿,三下五除二,一個菜出鍋,小二端出去,剛放下呢,第二個菜得了,小二忙往回跑,第二個菜到桌邊,第三個菜又得了,那東家和那廚師在一邊看傻了,別的不說,光這速度就不得了,況且菜就在他們眼前端過去,看著就眼睛發亮,聞著更是口水直流,不用說絕錯不了,而事實上顧客早已讚不絕口。

    這邊菜沒上齊,另幾桌客人已一片聲要求換菜,外面有看熱鬧的,看了這般奇景,也紛紛點菜來吃,不一時,空空的店堂竟就坐滿了,戰天風將一切聽在耳中,心中得意,大顯身手,憑著菜譜上所學,藉著煮天鍋之助,花樣翻新,卻又神速無比,一個個菜流水價上來,無時滿堂飄香,一片讚聲不絕,那東家一張嘴便沒合攏過,沒辦法,上嘴唇實在是找不著下嘴唇了。

    不等戰天風出來,那東家主動進了廚房,幾乎是求著戰天風一定留下,這鎮上廚師從沒有超過一月五錢銀子的,但給戰天風的是十倍,五兩,年底還有花紅,戰天風一路牛皮哄哄,卻也沒想過有這麼高的價兒,因為龍灣鎮上最好的廚師一個月也不過半弔錢呢,自然是連忙應了,心中更是得意,卻又在心底哼了一聲,想:「本大追風可是天廚門這一代的惟一傳人,天下第一絕頂廚師天廚星的掌門大弟子,這個價說來還寒磣了呢。」

    東家姓白,小二姓王,先那廚師姓肖,也留下了,洗碗關門打雜。這鎮子叫跑馬鎮,正當著交通要道,來往人多,食客自然也多,都知道一品樓來了個小神廚,任什麼菜都會做,且樣樣色香味俱全,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食客如雲。客多銀子多,白東家樂,王小二肖胖子也樂,人多小二累,肖胖子更由大廚降為打雜,為什麼還樂?加工錢了啊。人活一世,誰不是見錢眼開啊,因此個個把戰天風財神一樣捧著。洪家莊人人讚,還有點子水份,這會兒可是實打實的,因此戰天風心裡是加倍的高興,也真正的理解了朱一嘴為什麼會迷上做菜的原因,心中想:「原來當廚師也可以這麼風光的,難怪師父到死都還想再做一席菜。」

    真要說起來,戰天風這會兒的手藝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好,但菜要好吃,一作料二火候,朱一嘴選的作料都是精品,配料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戰天風照著菜譜依葫蘆畫瓢,配出來的菜就要比一般的名廚強,但真正最關健的,還是戰天風手中的煮天鍋,煮天鍋靈異非凡,出鍋的菜,總會達到配料與菜的最佳味道,所以說,哪怕戰天風完全不會做菜,只要把菜和作料倒進鍋中,那菜也絕不會難吃,何況戰天風還是照著朱一嘴的菜譜做,還認認真真的琢磨了,這樣出來的菜,想不好吃都難啊。當然,火候也重要,同樣的菜同樣的作料同樣出自煮天鍋,火候掌握得越好菜也就越好吃,如果說戰天風的廚藝有什麼長進的話,那就是對火候的掌握又稍稍強了一點點。

    還是跟在洪家莊一樣,戰天風一邊炒菜,一邊練功,他的規矩,伙房是他的禁地,除了他招呼,任何人不得進伙房,白東家當他是財神供著,並且認為戰天風有這古怪規矩,無非是怕別人偷學而已,這也合理,因此一口答應,就是他自己,不和戰天風打招呼,他也不敢進伙房,於是大白天戰天風在蒸蘢裡蒸著練功,或邊炒菜邊練功,店裡三個大活人竟一點都不知道。

    練功勤,日有進境,九轉回鍋氣竟給他練到了一吸兩轉,靈力也進步了些,菜刀鍋鏟等小物件,五六步開外就可以驅動了,只是仍然無法運使遁術,不過戰天風也知足了,若依常理,到這個樣子,要一二十年呢,還要怎樣?惟一遺憾的,戰天風本盼著炒菜出名後,馬橫刀或會慕名來吃,卻一直不見出現,當然,也有一樁慶幸的,九鬼門也沒有派人來找他。

    如此過了月餘,這日連下了兩三日雪,行旅稀少,戰天風到難得清閒一會兒,大響午的,泡了一壺香片,坐在大堂裡叩著瓜子哼小曲兒,正覺愜意,卻聽得鎮東頭馬鈴鐺響,車聲呀呀,來了一支車隊,戰天風有點子煩,看桌上一小堆瓜子兒,想:「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若是單,穿鎮而過,若是雙,便該當本大神鍋下廚。」

    數完,單,車隊也到了店門前,前面的幾匹馬已經過了大門,想來是不會停了,戰天風正暗自高興,忽聽得一聲低呼,馬隊竟就停了,進來幾條漢子,都是一身勁裝,背上一色大刀,個個一臉驃悍。白東家早在門口迎接,為首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衣漢子四下一掃,似乎還滿意,叫白東家雅間侍候,隨後便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一個十六七歲的俏丫頭先跳下車來,打起簾子,扶下一個女子來,這女子頭上戴了紗帽,把臉攔了起來,只約摸看得出比較年輕。

    由於年齡的關係,這會子的戰天風對女人不是特別感興趣,因此看那女子戴了紗帽,便只撇了撇嘴,沒興趣再去猜紗帽下到底會有一張什麼樣的臉,而是在心裡暗咒:「這女人該不是惡死鬼投胎吧,煞氣這麼重,本大神鍋的瓜子卦竟然都不靈了,簡直豈有此理?」

    暗罵著起身,便在他轉身要走向伙房的當口,忽地一陣雪風刮過,把那女子的紗帽刮起一角,露出紗巾下的臉來,紗巾雖只是一飄就落了下來,戰天風卻恰好一眼看到。

    那是一張極白淨的瓜子臉兒,大約十七八歲年紀,若論相貌,絕不在蘇晨鬼瑤兒之下,竟是個極罕見的美女,然而這女孩子卻有著與蘇晨鬼瑤兒絕不相同的一對眼睛,蘇晨將門虎女,眼神高貴中透著英氣,鬼瑤兒掌門千金,冷艷中更帶著對男人的不屑一顧,而這女孩子,由隨從與馬隊的氣勢來看,顯然也是出身大家,但她的眼神卻是極其的平和,甚至還帶著一點子微微的憂鬱。

    如果把蘇晨的眼神比作熾熱的太陽,把鬼瑤兒的眼神比作酷厲的寒風,那這女孩子眼中吹出來的,便是柔柔的春風,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暖意。

    「沒看出來,這小妞還真是漂亮,和本大神鍋撞天婚碰鬼婚結果一個也沒撈著的兩個老婆比起來,一點兒也不差,不過坐在馬車裡還戴著紗帽,那也太過了點兒。」

    雖然是美女,戰天風心中仍是沒好氣,轉身往伙房走,心中忽地一閃念:「不對,這小妞的眼神好熟,本大神鍋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師父死那天晚上,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就跟她有七八分相像。」心思一時便轉到了那夜曇花一現的神秘女孩子身上,想:「那女子到底是人還是鬼還是仙啊,若論相貌,蘇大小姐鬼丫頭還有這小妞都是少見的美女了,可似乎還及不上那女子,這人間世,怎麼就生得出那樣的美女了?」琢磨著,忽地起了一個念頭:「聽說狐仙最善變美貌女子,難道七公老狐狸是假,那女子才是真正的狐狸精?」一驚一乍間,眼前又浮現出那女孩子當夜看他的眼神,心下便不由自主的搖頭:「不可能,狐狸精的眼神祇會勾人,但她那雙眼神,別人看了卻只想趴下叩頭,看來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女了。」

    胡思亂想間,忽聽到有轟隆聲從鎮西而來,那情形,彷彿是有一座山生了腳,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地皮似乎都起了微微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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