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親切的眼睛 文 / 西方之炎
第二十六章親切的眼睛()
這是一個和尚,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和尚,戰天風只有肖胖子的一邊大,肖胖子卻還連這和尚的一邊大都不到,而且這和尚的個子還極高,戰天風雖然不長肉,個子不算矮,但卻最多只能到這和尚的腋窩。
大冷天裡,所有人都是棉衣棉褲,甚至恨不能把棉被裹身上,但這和尚身上卻就一件大紅架紗,胸口還敝開著,粗密的胸毛足有數寸長。
和尚右手執著一根青鋼錚亮的禪杖,可憐戰天風的瘦胳膊,竟還沒有那禪杖粗,進店的剎間,禪杖頓在地上,青石輔的地面竟四分五裂,杖頭月牙更深入尺餘。
一眼看清這和尚的形象,戰天風不由自主就一縮脖子,心底暗叫:「我的天爺啊,這和尚他娘只除非是老母豬,否則怎麼生得他出。」隨又轉念:「紅衣佛,老狐狸沒提起過,卻不知是哪路人物,看樣子是個邪僧。」壺七公雖跟他說了不少江湖上的事,但主要是提及江湖大勢及各大門派,最多是幾個頂尖的如馬橫刀那樣的人物說一下,不可能江湖中的每個人都提,提到刑天道人已是例外,可能是壺七公知道刑天道人和朱一嘴有仇,是他七大災星的事,所以說一下子,紅衣佛這號的,自然是不會說。
紅衣佛一進店,那女孩子便由丫頭扶著往後退,卻來不及往樓上退,而是向戰天風這面退了過來,香風入鼻,戰天風情不自禁摸了摸鼻子,想:「誰若是抱著這小妞睡覺,久了非得個老鼻炎不可。」同時心中轉念:「這邪僧若要劫色,本大追風管是不管啊?照理說身為大俠,理當路見不平撥鍋相助,但煮天鍋雖靈異,本大追風的胳膊卻實在瘦了點兒,一杖拍下,煮天鍋或者不會破,本大追風的胳膊卻要耦斷絲連了。」莫怪他這會兒起私心,實在是紅衣佛的樣子太嚇人了。
然而私念剛起,眼前忽地現出馬橫刀那雙平和親切的眼睛,心中一凜:「我今天若做了縮頭烏龜,以後見了馬大哥,說起今日之事,他會怎麼看我?他還會瞧得起我嗎?」念及這點,心中熱血上衝,剎時間下定了伸手救人的決心,心中同時急轉念頭:「大狗熊力大,我就煮鍋連根地母湯喝喝,也不知到底有多大力氣,拚得過拼不過,那蛤蟆一氣湯也要煮一鍋喝,否則萬一挨這大狗熊一拳,腸子只怕都要打扁,天靈地靈師父最靈,師父啊,你千萬保佑這兩鍋湯都靈,否則你弟子今日就要成牌上之靈了。」轉著念頭,便要退回伙房裡煮湯,這時紅衣佛眼光落到那女孩子身上,又是一聲狂笑,叫道:「傳聞單千騎有女單如露,閉月羞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嫁給駝光明那病夫也太可惜了,等於是守活寡呢,不如跟佛爺去吧,包你夜夜快活。」
「單千騎,駝光明?原來這小妞是千騎社單龍頭的女兒,果然是有點來頭呢。」碼頭酒店,是消息最靈通之處,戰天風在這裡當廚師也有些日子了,這一帶的大勢,自然知道,因此一聽名字,一下就明白了單紫衣的來歷:「但這紅衣佛到底是什麼來頭?即知這小妞來歷還敢起色心,真個色膽包天麼?要不背後也有個大靠山?這一帶別人是不敢來碰千騎社千金的,只有三大幫有這個實力,這狗熊和尚若有靠山,必是三幫之一,卻是哪一幫呢?」
跑馬鎮東二十里,有一座大湖叫巨野澤,左由巨水通著騰龍江,右經濁水,通虎威江,最終可直達天安城下。打個形象的比喻,騰龍江伸出一隻手巨水,虎威江也伸出一隻手濁水,兩隻手掌最終在巨野澤相握,形成一個巨大的拳頭,只不過虎威江伸出的手臂更長些而已。
巨野澤中,有三大幫派,青蛟幫,飛叉幫,魚頭會,各有數千弟子,除了這三大幫,巨野澤中還有一股勢力,陀家,陀家是個大船商,擁有一支數百艘船的龐大船隊,帆影遍及天下。三大幫雖是巨野澤中的霸主,但陀家影響力巨大,且陀家老主人陀安極會做人,三幫每幫送一成干股,因此相安無事。
巨野澤週遭陸上,當然也還有不少幫會,其中聲勢最大的,便是千騎社,平日千騎社不下湖,三大幫也不上岸,也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沒有明顯的仇怨,所以戰天風猜不到紅衣佛是哪一幫的。
「不管這狗熊和尚是什麼來頭,總之千騎社不好惹,本大追風到不必急於伸手。」戰天風這麼想著,後退的腳步又停下了。
果然,紅衣佛話未落音,外面已是一聲吼:「紅衣佛休要猖狂,看刀。」正是先前那讓白東家雅間侍候的青衣漢子,飛身一刀劈向紅衣佛,口中同時叫:「小青,扶了小姐從後門走。」
這青衣漢子飛刀劈向紅衣佛的同時,店外其他隨從也是一齊撲向紅衣佛,紅衣佛身後一時刀光閃耀,至少有十幾把刀攻了上去。
紅衣佛忽又仰天狂笑,對攻上來的刀光似若不見,直到刀光快到面前,才猛地一聲大吼,卻似天邊打一個炸雷,吼聲中巨大的身軀一轉,同時間禪杖急舞,但聞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攻上來的大刀片給他連人帶刀一杖盡數掃開,就似秋風掃落葉,就中惟有那青衣漢子功力最高,在杖影中身子一翻,躍高丈餘,復又一刀劈下,戰天風看了他這一刀,暗讚:「這老兄好腰力,了得。」
讚聲未落,卻見紅衣佛舉杖向天,照著劈下來的刀一杖戳去,刀杖相撞,大刀片立時倒飛,禪杖卻依舊猛戳上去,那青衣漢子在半空中閃避不及,正中胸口,立時給撞飛出去,半空中血光飛濺,不等落地便早死得透了。
「我的乖乖。」戰天風暗暗咂舌,而被掃得踉蹌飛跌的一眾隨從也都驚呆了,再無一人敢上前。
紅衣佛牛眼環掃,哈哈一笑,目光重看向單如露,臉上露出『淫』笑,嘴中咂咂有聲道:「小乖乖,跟佛爺去吧,包你快活。」往前跨一步,右腳再跨,他一步足有常人三步那麼遠,只要再跨得兩步,便可抓到單如露,單如露給那丫頭小青扶著,已靠到牆壁上,除了橫移向戰天風立身處的伙房,再無路可退。
「千騎社竟再無好手保護他們的千金小姐?這可有點子糟,本大追風便要伸手,湯也還未下肚呢。」戰天風沒想到千騎社一大幫子人,真個連紅衣佛兩杖都擋不住,心中叫苦,正要找個話頭喝住紅衣佛好來煮湯喝,卻見紅衣佛邁出的右腳突地轉向,不是邁向單如露,而是一腳踩向大堂左角,口中同時怒吼:「什麼土鱉兒敢來暗窺佛爺。」
他這一舉動怪,戰天風扭頭看去,什麼也沒有啊,但隨即便覺出不對了,眼睛發花,細一看,真的有一個東西,在紅衣佛腳底下倏地移開,隨即白光一閃,紅衣佛禪杖一格,仰天狂笑:「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龜靈子,怎麼,你這土鱉兒也想打這小美人的主意?」
紅衣佛開口說話,那東西立定了,戰天風這才看清楚,那竟是一個人,只是全身套在一個大烏龜殼裡,只腦袋四肢伸在外面,因龜背是青灰色,和地面一模一樣,他腦袋四肢再一縮,不動還真看不出來。
看了他這副模樣,戰天風又吃驚又好笑,想:「這傢伙鐵定是個烏龜精,還沒完全修成人身,還脫不得殼呢。」
其實戰天風猜錯了,龜靈子不是烏龜精,是人,龜殼是套在他身上的,這龜殼非同凡品,乃是靈龜之殼,可抗刀兵水火,龜靈子套在身上,打不過敵人就往龜殼裡一縮,倒像一件最好的盔甲一般。
龜靈子嘿嘿一笑,道:「紅衣佛,你先別管我的事,先摸摸你自己的腦袋吧,單千騎可是不好惹,你真的碰了他女兒,他鐵定不會與你干休,不怕你的光頭在脖子上擺不牢嗎?」
「佛爺天不怕地不怕。」紅衣佛摸摸光頭,牛眼瞪著龜靈子,道:「龜靈子,佛爺今天心情好,饒你一命,夾著你的烏龜殼趕快滾蛋,否則佛爺翻過臉來,一杖打爛你的烏龜殼,到時再哭,可就來不及了。」
龜靈子嘿嘿冷笑:「心情好?嘿嘿,怕是擔心千騎社的高。」
龜靈子這話正說中紅衣佛心事,惱羞成怒,暴叫一聲:「真個想死,佛爺便成全了你。」禪杖一揚,對著龜靈子兜胸便是一鏟。他禪杖雖粗,卻是去勢如電,鋼鏟撕破空氣,發出刺耳的異嘯。
龜靈子雙手上套著一對鋼爪,卻不敢硬格紅衣佛禪杖,而是身子滴溜溜一轉,閃了開去,他背著龜殼這麼一轉,恍眼看去,就像一個陀螺,紅衣佛一鏟不中,借勢急拍,龜靈子霍地往後一退,紅衣佛禪杖跟進,龜靈子身子忽地順著禪杖往裡急旋,撲向紅衣佛懷中,紅衣佛大吼一聲:「來得好。」鏟頭一揚,鏟尾迎頭急撞,龜靈子若一直撞進來,正好撞在鏟尾上,龜靈子自然不會傻到硬送上來,又急旋開去。
兩人眨眼拆了數十招,龜靈子身子雖然套在龜殼裡,左躲右閃前進後退卻也是靈活異常,而且他始終在不停的轉動著,眼力差點的人,別說和他打,晃也給他晃暈了。紅衣佛身子粗笨,論靈活遠不能與龜靈子比,但他力大杖長,禪杖舞開,滿堂生風,龜靈子根本近身不得。
又鬥十餘招,龜靈子忽地揚聲叫道:「吳飛吳道兄,我知道你來了,我兩個聯手怎麼樣,你知道我不好色,滅了這光頭,小美人歸你,我只要你十顆蜈蚣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