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面洪家莊莊主 文 / 西方之炎
第十四章前面洪家莊莊主()
戰天風奔到面前,那馬自動住了蹄子,戰天風且不下馬,看那些人,跪在那青衣人邊上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一副鄉紳模樣,其他人都跪在這老者後面,看打扮不過是些家丁。
見戰天風過來,那老者猛地叫道:「少俠救命啊,少俠救命啊。」
「少俠?」聽到這兩個字,戰天風著實愣了一下,他一生人裡,小鬼、小賊、小無賴、小叫雞、小王八羔子聽了無數,但聽人叫少俠還真是平生第一次,一時便有些暈暈乎乎,道:「什麼事?你們是什麼人?」隨又追問一句:「你們好像認識我是吧,沒認錯人嗎?」
他終究有幾分自知之明,如果對方不是認錯了人,平白無故的,不會叫他什麼少俠,因為他這一世人裡,就沒和俠扯上過關係。還真給他猜著了,那幫他付帳的青衣漢子抬起頭來,一臉熱切的道:「是啊,少俠不就是玉面小追風風少俠嘛,兩年前你老在逝流城裡大顯身手,小的雖只在人堆裡見了你老一面,你老威風凜凜的樣子卻至今記憶猶新,所以這次一眼就認了出來。」
「玉面小追風,哈,本窮少爺名字裡倒有個風字,卻不是小追風,而是叫雞公。」戰天風心底大打哈哈。
那老者卻又哭叫起來:「少俠救命啊,少俠救命啊。」邊叫邊不絕叩頭,那青衣漢子幾個便也跟著叩。
戰天風本想說是那青衣漢子認錯人了,但話到嘴邊,卻又打起了轉轉,他一生沒給人這麼看重過,尤其這一頂少俠的新帽子戴在頭上,那真真叫一個過癮,實在捨不得就這麼取下來,心中琢磨:「我這幾日練功,好像頗有些進境,且鬼刀又最善於抽冷子暗算人,雖還不熟,也將就用得了,而且這種鄉里小地方,不會有什麼了得的人物,十九就是幾個小山賊而已,這少俠說不定還真能做上一做呢。」這麼想著,便著意挺了挺胸道:「那老丈,你且別哭,有什麼事,先說來聽聽,我這會兒有點子事,不太空,不過若順手,就幫你個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這話先就徹下了坎兒,能管就管,形勢若不妙時,哈哈,那他就不空了。
那青衣漢子聞言大喜,對那老者道:「大伯,我說了風少俠俠肝義膽,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老者也是一臉欣喜,張了張口,卻又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顛三倒四的把事情說明白了,卻原來又叫戰天風猜中了三分。
這老者叫洪仁,是前面洪家莊莊主,這青衣漢子叫洪梁,是他本家侄兒,洪家莊附近有個一陽觀,觀主一陽子很有幾分法術,卻是不走正道,專愛陰陽採補,觀中收了不少的女弟子,不知如何,卻又看上了洪仁的女兒,說要擇吉日收為弟子,洪仁自然不肯,但一陽子神通廣大,連這一縣的縣太爺都是他的信徒,竟是有官無處報,有苦無處訴,跑也不敢跑,一大家子呢,光走了洪小姐一個可不管事,正自呼天不應喊地不靈,洪梁卻就撞上了戰天風,誤認做了那什麼玉面小追風,當下便結帳送馬做下人情,自己則飛跑回來跟洪仁說,洪仁帶了人跟了他來迎戰天風,便就在這裡碰上了。
「原來這洪梁又送馬又請吃紅燒肉是為了這個,倒嚇了我一大跳。」戰天風徹底放下了心,見洪仁說完又在叩頭,心中琢磨:「妖道會妖術,這事頭痛,若只會武功,我的鬼刀還可抽冷子暗算,會妖術,我靈力未成,可不是對手。」雖然事先徹下了退身的坎兒,但這會兒真個就一個不空一口回絕,倒也出不了口,想了想道:「聽你的話,洪小姐現在還在莊裡,沒給妖道擄了去是吧?」
洪梁點頭,道:「是。」那妖道說他收徒最看重第一眼的緣份,還要擇吉日吉時,因此要明天夜間才來帶我堂妹進觀。
「什麼第一眼的緣份,無非是想親眼看看漂不漂亮才選擇下不下手吧,倒還會巧立名目。」戰天風心中冷哼,腦子滴溜溜急轉,猛地想出一個主意,卻裝模作樣的點頭道:「明天夜間嘛,這點時間我還是有,即如此,就隨你們走這一趟,順手除了這妖道。」
洪仁欣喜若狂,叩了頭爬起來,幾人一齊上馬,逕奔洪家莊,路上戰天風便安排道:「妖道有妖術,萬一漏了風,不肯來了,再要除他就有些棘手,所以我去莊中的事,千萬不要到處宣揚,同時你們再去個人送個信給那一陽子妖道,就說小姐願意拜妖道為師,只是年紀小,害羞怕生,所以明夜裡妖道來時,最好是一個人進小姐的房裡去,其他人在外面等著就好了。」
洪仁聽了他這話,有些擔心道:「任那妖道進小女房裡,只怕萬一少俠出手不及,妖道會害了小女。」
「這個你不要擔心。」戰天風搖頭:「你女兒並不在房裡,她事先藏起來,由我代替她在房裡等那妖道。」
「少俠此計大妙。」洪仁明白了,喜笑顏開。
戰天風又道:「你一個莊子裡,該有些青壯漢子,明日你備下好飯好菜讓他們吃得飽了,各執傢伙藏在暗處,到時我斬了妖道,提了妖道腦袋出來,大傢伙就一湧齊上,將妖道的那些女弟子斬盡殺絕,免得再為禍一方。」
「少俠慮得是。」洪仁點頭不迭,道:「我莊中青壯後生也有六七十人,到時四面埋伏,必不叫妖道餘黨走漏一個。」
一路上計較好了,戰天風心中得意,想:「我躲在那洪小姐房裡,裝害羞再蒙個頭,那妖道再不可能防我,伸手想摸小嬌嬌,我冷不丁給他一鬼刀,他若不變鬼,哈哈,那除非是我撞了鬼,斬了妖道,帶的那幾個女弟子必慌,眾人一湧齊上,我再不要動手,這玉面小追風風少俠,本窮少爺還真是當定了。」
大半個時辰,到了洪家莊,洪仁依戰天風的話,一面派人送了書信去一陽觀,一面悄悄佈置,又叫女兒出來拜見戰天風,戰天風看那洪家小姐,小家碧玉,倒也有幾分姿色,當然,若與蘇晨鬼瑤兒比,那是沒得比了,便比蘇晨那俏丫頭還要差著一截,戰天風因此便大是瞧不起一陽子的眼光,想:「鄉下烏鴉道士,沒見過世面,逮著個小母雞也當作鳳凰了,可憐還要送了一條老命。」
其他的事都不要戰天風操心,洪仁只好酒好菜招待著,到夜間,戰天風先裝作睡了,其實在床上靜坐,坐得個多時辰,人靜了,便又爬起來練刀,心中即興奮又有些擔心,想:「這鬼刀也不知管不管用,別少俠的帽子沒戴穩,腦袋倒先給人提了去那就搞笑了。」
擔著心,便加倍的練了兩趟,練到身上出了一身大汗這才收刀,轉身要回房睡覺,眼前突地一黑,似乎有一塊大黑布兜頭罩下,將他整個人罩在了裡面,那黑布同時裹著他直飛起來。戰天風完全沒有防備,大駭之下急忙掙扎,他練了這幾日功夫,加上藥力之助,手上頗有些力氣,但那布堅韌之極,竟怎麼也撕不開,想撥刀,那布又裹著他身子,撥不出來,又驚又急,心中轉念:「是誰暗算我,九鬼門的人?不可能,難道是一陽子妖道,不是說明晚才來嗎?難道走漏了風聲,一陽子偷偷摸來下手了?」想想只有這個可能,心底不由大罵:「洪仁你這老不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叫你不要聲張你要聲張,這下好了,我沒了命,你女兒也天天去妖道胯下哼哼唧唧叫師父吧。」
正罵著,身子忽地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一個什麼東西上,隨即腦袋上一震,怦的響了一下,似乎是蓋了一個蓋子,鼻中同時傳來一股香氣,濕濕的潮潮的,戰天風聞了一聞,好像是蒸包子時蒸蘢裡的氣味,先前那怦的一下,他以為是妖道把他扔到了地牢裡還蓋上了蓋子,這會兒可就迷糊了,忍不住低叫了一聲:「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不會是蒸蘢裡吧。」
話聲未落,忽聽得一聲悶哼:「小子猜得沒錯,正是在蒸蘢裡。」這聲音蒼老嘶啞,難聽之極,隨著話聲,戰天風眼前突地一亮,一下子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處身之地,是一個大伙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靠窗有一個大灶台,灶台上燒了一口大鍋,上面架著一排蒸蘢,已經開始上氣了,蒸蘢縫裡不時有氣飄出來,那麼戰天風在哪裡呢,他在最上面的蒸蘢裡,全身給一塊蒸包子的布緊緊裹著,頭上還蓋了一塊蓋板。很顯然,先前把戰天風裹來的,就是身上這塊蒸包子用的布,而耳邊那怦的一聲,不是關上了地牢的門,而是蓋上了蒸蘢的蓋板。
還有一件奇事,戰天風是給那塊布緊裹著躺在蒸蘢裡的,頭上還蓋了蓋板,照理說應該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看不見的,這會兒卻偏偏裡裡外外什麼都能看見,古怪之極,不過戰天風這會兒沒想到這個,他一看清自己是躺在蒸蘢裡,而且蒸蘢開始上氣,頓時就嚇了個魂不歸竅,也不能怪他膽小,這明擺著是要大蒸活人啊,換誰誰不怕?
「你是什麼人?是一陽子仙師嗎?仙師搞錯了啊,我不是那什麼玉面小追風,你蒸錯人了啊。」戰天風急叫,奇怪的是,伙房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那說話的老者卻怎麼也找不到。
「我知道你不是玉面小追風。」那老者又哼了一聲:「老夫也不是一陽子。」
聲音就在灶邊上的樣子,可戰天風就是看不見人,不過聽說不是一陽子,他又奇了起來,叫道:「仙師不是一陽子,那我們更無怨無仇啊,你一定是弄錯人了,快放我出來啊。」
「弄錯人?什麼叫弄錯人?」那老者嘿嘿笑:「我只問你,你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