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紀葦配合著演戲 文 / 西方之炎
第七章紀葦配合著演戲()
吞舟王約莫五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圓臉,下巴上幾根稀稀拉拉的鬍子,就像是沒澆大糞的韭菜,怎麼也長不齊個兒,一雙水泡眼,面色虛白,不過精神倒還好,呵呵笑道,道:「眾卿家起來,孤聞得蘇卿選婿,百官齊賀,孤在宮中也呆得煩了,也來趁趁熱鬧,眾卿不要拘束,若是拘手拘腳的,就不好玩了。」
「今天一定有好玩的。」戰天風聽了這話冷笑,他一直冷眼盯著紀葦父子,這時眼見紀葦向紀勝使個眼色,便知道紀葦要發動了。
果然戰天風蘇晨站好,還不等禮賓唱禮,紀勝身後的高師爺猛地大叫一聲:「等一等。」兩步走到戰天風面前,裝模作樣的去戰天風臉上細看一看,叫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叫戰天風嗎?」
「好戲開鑼。」戰天風心底怪叫一聲,點頭應道:「是啊,我是戰天風。」
「高師爺,有什麼事過後再說,大王在此,休要放肆。」紀葦配合著演戲。
他一喝,高師爺猛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小的罪該萬死,管束不嚴,請相國大人重重責罰,這個戰天風——他——他是我紀府的家奴。」
他這話一出,恍似平地裡打了個炸雷,大廳上頓時就炸了窩,蘇良一聲暴叫:「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高師爺裝出驚惶的樣子,卻加倍提高了聲音道:「稟大將軍,這個戰天風,真的是我紀府的家奴。」
「啊。」蘇良一聲大叫,連退三步,身子一晃,勉力站住了,一張紅臉剎時間再無半點血色,一雙虎目,只是死死的盯著紀葦。
紀葦也給他盯得有些心底發毛,略退一步,看向高師爺道:「胡說,這人怎麼會是我紀府的家奴,我不是事先叮囑過你,撞天婚這日,要嚴厲管束家人奴僕,絕不許任何人來撞天婚的嗎?怎會出這樣的事呢?」說到這裡,轉向吞舟王道:「大王明察,早在數日前,我便嚴令家中傭僕不得來撞天婚,以免萬一撞中天婚,讓蘇大將軍以為我是故意要羞辱他,更添不和。」
吞舟王點頭:「愛卿慮得是,但這人——?」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你真個看清楚了嗎?大王面前若是胡言亂語,小心你的腦袋。」紀葦轉向高師爺,厲聲喝問。
「小人看清楚了。」高師爺點頭,道:「這人確是我紀府家奴,大人不信,讓他自己說,我諒他也不敢隱瞞。」說著看向戰天風,道:「你說,你是不是我紀府家奴戰天風。」
所有人,包括吞舟王蘇良還有蘇晨旁邊的俏丫頭在內,眼光全部落在了戰天風臉上,到這會兒,戰天風知道該自己出場了,猛地雙手向天,大笑三聲,又大哭三聲,揚聲叫道:「天啊,天啊,你待我公羊角何其之薄,想我公羊角還未出生,便已國破家亡,流落異鄉,好不容易得蘇小姐青眼,撞中天婚,只以為苦難就此過去,更盼能得蘇大將軍美言,借得兵馬,收復故國,誰知美夢未醒,卻又有人妄指我為下姓家奴,想我公羊先祖,當年裂土封王,乃是百姓之一,今日竟給人指為家奴,列祖列宗在地下,只怕也要不得安生了。」
眾人等著聽的,本來以為就是與不是兩個字,再沒想到戰天風又哭又笑的崩出這麼一大串來,都聽暈了,便是高師爺紀家父子也聽傻了,過了好半天高師爺才猛然清醒過來,瞪著戰天風,眼放寒光道:「戰天風,你說什麼?你敢說你不是紀府家奴?」
「我呸。」戰天風猛地跨前一步,一口唾沫便重重的吐在高師爺臉上,做出一臉暴怒道:「下賤小人,住口,紀家算什麼東西,就敢指我姓公羊的為奴?」
他這一口唾沫,頓時把所有人都吐醒了,蘇良本來慘白的臉,刷地又變得通紅,急步上前,一把抓著戰天風的手,喜叫道:「賢婿,你說你本名叫什麼?公羊角?你姓公羊,那你是當年七喜國王之後了?」
「是。」戰天風點頭,道:「我是七喜國王太子,只是未出生便已國破家亡,輾轉流落至此。」
「賢婿竟是七喜國王太子?」蘇良驚喜交集,猶似難以置信,百官也亂哄哄議論不絕,只紀葦面色鐵青,紀勝瞪一眼高師爺,高師爺本來給戰天風那一口唾沫吐糊塗了,不知到底哪裡出了毛病,給紀勝這一眼又瞪醒了,急叫道:「不對,你就是我紀府家奴戰天風,我這裡有你的賣身契,上面還有你的手模,再錯不了的,你休想抵賴。」說著從懷裡掏出賣身契,拿在手裡亂晃。
他這一叫,眾人又都呆住了,吞舟王叫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孤都給你們弄糊塗了,到底你們哪個說的是對的啊?」
「小人絕不敢欺瞞大王。」高師爺急步上前跪倒,道:「這是紀府家奴戰天風的賣身契,上面有他的手模,再錯不了。」說著雙手呈上。
「這是什麼呀?」吞舟王接過一看,看看高師爺,再看看那賣身契,猛地裡哈哈大笑起來,叫道:「有趣,有趣,今天這事,真是太有趣了。」
眼見高師爺呈上賣身契,蘇良本來有些緊張,紀葦則有些得意,誰知看到的卻是吞舟王的哈哈大笑,頓時都給笑糊塗了,紀葦心急,問道:「大王明示,什麼事這般有趣?」
「孤是笑這賣身契太有趣了。」吞舟王又是一陣大笑,看了紀葦道:「紀卿看來還不知道這賣身契上寫的什麼,孤念給你聽好了,這賣身契上寫的,乃是八個大字,紀家父子,一對傻蛋。」自己聽著得意,又是一陣大笑,同時將賣身契向眾官展示,高師爺離得最近,一眼看清了紙上寫的確是這八個大字,一時間急怒攻心,啊的一聲大叫,一口血噴將出來,向後一仰,暈了過去,百官及紀葦父子也都看清了,紀葦狠狠的瞪一眼紀勝,臉色青得跟鬼一樣,眾官卻是哄堂大笑,而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戰天風聽到了一絲動人之極的輕笑,笑聲出自耳邊,正是蘇晨的笑聲,戰天風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立馬又暈暈乎乎了。
紀葦一世為奸,絕不是甘心就此失敗的人,猛地到吞舟王面前跪倒,叩道:「沒有人會愚蠢到自己來罵自己的,高師爺手中的賣身契一定是給人換過了,是有人在暗中算計老臣父子啊,還望大王明察。」
吞舟王對他終是極為信任,聽了這話便就點頭,道:「愛卿這話有理。」
紀葦得吞舟王支持,信心大增,道:「算計老臣父子的人,一時半會查不出來,但這戰天風剛才說他是什麼七喜國王太子,卻可當場查驗,如果他拿得出他是七喜國王太子的證據,那就是高師爺認錯了,老臣當場給他陪禮,但如果他拿不出來,他就有欺君之罪,請大王把他交給老臣,讓老臣查個清楚,老臣確信,如果他是假的,那麼與算計老臣的人必是一夥。」
「有理。」吞舟王點頭,看向戰天風:「你說你是七喜王太子公羊角,可有證據。」
戰天風眼見紀葦幾句話便挽回劣勢,暗暗點頭:「怪道紀奸能在朝中呼風喚雨,果然是有點真本事,不過任你奸似鬼,今日也一定叫你嘗嘗本窮少爺的洗腳水。」昂然點頭道:「當然有。」說著從懷中掏出黃巾包著的七喜國印,雙手遞給吞舟王。
吞舟王打開黃巾,拿了那印出來細細一看,點頭道:「七喜之寶,沒錯,這確是七喜國的國印。」
紀葦上前一步,接過印細看,確認不是假的,頓時面如土色,他只知高師爺找了戰天風來行計,並不知戰天風的真實來歷,這時以為是高師爺不開眼,狠狠的盯一眼高師爺,將印雙手托著還給戰天風。高師爺剛剛醒轉,給紀葦盯這一眼,立時又矮下半截。
蘇良激動無比,叫道:「想不到晨兒撞天婚竟然撞上了七喜國王太子,真是天賜奇緣了。」
「確是天賜奇緣。」吞舟王也是大為高興,道:「孤今天要親自主婚。」
喜樂立時重新奏起,戰天風牽了紅繩,引蘇晨到廳中,卻只覺腳後跟一陣陣發軟,心中念頭急轉:「我是絕配不上蘇小姐的,但現在大王就在這裡,紀奸父子也沒走,我若說破,那就是欺君的大罪,那是要砍頭的,這可如何是好?七公,你在哪裡,救救我啊。」在心裡喊了數十聲,壺七公卻始終不見現身,耳聽得禮賓高呼:「一拜天地。」再無辦法,想:「只有先拜了天地,晚間再把一切跟蘇小姐說清楚,要殺要剮,都由她好了。」
拜了天地,再拜高堂,吞舟王在,自然先拜了吞舟王,再拜蘇良,然後夫妻對拜,聽得夫妻對拜四字,眼見蘇晨盈盈轉過身來對著自己,戰天風耳鳴心跳,腦中一片空白,只是想:「我要和蘇小姐夫妻對拜了。」
「慢。」忽聽得一聲嬌喝,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戰天風給這一喝,倒是清醒了過來,急扭頭看去,果見是一個女孩子,十七八歲年紀,穿著一襲白色裙衫,一張瓜子臉,美得讓人窒息,卻只是沒有半點熱氣,就恍似冰凝的,戰天風一看到這張臉,猛地驚叫起來:「你是玉中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