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隱隱有失落的感覺 文 / 西方之炎
第六章隱隱有失落的感覺()
「姑爺有了。」樓下蘇府家丁家將早在盯著,立時大叫著圍過來,將戰天風牢牢護住,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便過來,笑嘻嘻對戰天風抱拳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公子撞中天婚,便是我家姑爺了,小人是蘇府管家蘇全,奉命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這時蘇晨帶著丫頭已退回樓中,戰天風也就完全清醒過來了,忙道:「我叫戰天風。」
「姑爺姓戰諱天風。」蘇全對著樓中揚聲大叫,當下便有家丁給戰天風披紅掛綵,又牽過一匹馬來,請戰天風騎上,便去蘇府。
一切都在安排之中,戰天風不必做任何事,由著人擺佈就是,心中卻在琢磨:「我是絕對配蘇小姐不上的,待會紀奸來,讓他當場出個大醜後,我再把一切都說明白,這什麼撞天婚也就不必做數了,戰爺我仍回龍灣鎮做混混去,我雖是小人物,但有這份自知之明,蘇小姐自也會高看我一眼,這樣天仙似的人物肯高看我一眼,那也是我戰家祖上積德了。」
他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有便宜就占,見縫子就鑽,這也是街頭求生的本能,因此最初在聽了壺七公的安排後,他是真的想趁勢就做了蘇家女婿,從此嬌妻美妾,錦衣玉食。雖然他這麼做等於是騙了蘇家父女,可騙人對他來說並不覺得有什麼錯,騙不了人那才是錯,當然,蘇大將軍是忠臣,他也敬重忠臣,但他對忠與奸的理解主要來自戲檯子,最多再加一點他自以為是的江湖義氣,那些為國為民的大道理,他是不懂的,便是懂也不理,大道理當不了飯吃不是?在他心中,忠臣可敬,但敬歸敬,騙歸騙,騙騙忠臣,占占忠臣的便宜,也無關緊要嘛,何況他也算幫了蘇家一把不是?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在做著美夢。
直到看到蘇晨,蘇晨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徹底打醒了他,他心裡不僅僅是有自知之明,根本上就是害怕,極度的自卑讓他完全不敢想像娶蘇晨這回事,只有選擇逃避。
下定了決心,戰天風心中卻又隱隱有失落的感覺,猛然警覺,便罵自己:「呸呸呸,你心裡難過什麼?誰叫你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呢?」自罵一陣,咬牙向天,暗叫:「天公老爺,你說說看,我戰天風這一世,也有個做大人物的命沒有?」這麼問著,突然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狠勁,咬牙想著:「終有一日,我戰天風也要做一番大事業,成一個大人物。」——
到蘇府,但見門前車馬如雲,好生熱鬧,原來合朝上下,都知蘇良這次讓女兒撞天婚,是為了與紀葦鬥氣,因此但凡與蘇良交好的朝中大臣便都趕了來,不論蘇晨撞中的女婿是個什麼人,他們都要來喝杯酒,算是對蘇良的支持,紀葦一黨本來是不會有人來的,但紀葦事先設下了套子,於是便通知了所有死黨也來喝蘇晨的喜酒,當然喝酒是假,看笑話是真,因此這會兒的蘇府中,合朝文武竟是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戰天風下馬,蘇全引他進去,一步跨進大廳,但見廳中濟濟一堂,至少有上百人,都是高官,卻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向廳口看來,都想看看蘇晨撞天婚撞中的女婿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啊。
若換了一般的鄉下少年,這麼多眼光一齊看過來,又都是高官,只怕就要嚇得腿肚子抽筋了,但戰天風與別人不同,他是典型的人來瘋,人越多他越得意,也越來勁,一眼掃到這麼一大堆人,他腦中沒有半點慌亂,反而加倍靈活,心中飛速轉念:「這裡面都是大人物了,我以後也是要做大人物的,現在就絕不能露怯,免得將來給人笑話。大人物第一個就是要不慌不忙,就算火燒屁股了也一定要端著個臭架子,是了,別的現在學不來,臭架子本窮少爺還是會擺的。」心中拿定了主意,面上便裝出渾不在意的樣子,大大方方的回看眾人。
蘇全向廳中一人稟報道:「恭喜老爺,這位便是小姐按天意撞中的姑爺,姓戰諱天風。」
戰天風知道這人便是蘇大將軍蘇良了,抬眼看去,但見蘇良五十來歲年紀,身軀魁梧,果然可以說得上五大三粗,方臉鐵須,不怒自威,這和戰天風想像中的大將軍剛好一模一樣,心下暗讚一聲:「果然是大將軍的架子。」俯身便拜:「戰天風叩見大將軍。」
戰天風看蘇良,蘇良更在看戰天風,他更關心啊,讓女兒撞天婚,這是和紀葦鬥氣,女婿的好壞,不僅事關女兒的終身,更涉及他和紀葦之間的輸贏,若撞中的女婿七老八殘,那只會讓紀葦拿來恥笑,這時眼見戰天風五官端正,身材雖還略嫌單瘦了些,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材了,最難得的,是在這麼多高官面前,不慌不亂,神色從容,這份定氣,少年人中,百個裡面就難找一個,一時心中大喜,見戰天風拜倒,忙一步上前扶起,呵呵笑道:「錯了錯了,不是大將軍,是該叫岳父大人,戰天風,好名字,從此你便是我蘇家女婿了。」說著轉身看向百官,兩眼放光道:「這便是我蘇良的女婿,得此佳婿,夫復何求。」說著仰天狂笑。
戰天風沒想到不等拜堂蘇良就會這麼公然認婿,心中叫苦,沒辦法,只要一想到蘇晨那對居高臨下的眼光,他心裡就虛得厲害,真的不敢有絲毫的幻想,不過在揭破紀葦奸計前,可吱聲不得,只有悶聲大發財了。
和蘇良交好的官員齊上來給蘇良道賀,紀葦一黨自然也要虛情假意一番,正亂著,外面報紀葦父子來了,蘇良大笑:「紀丞相來了,好啊,就讓他看看我蘇某人撞天婚撞中的女婿。」牽了戰天風的手,轉過身來,紀葦父子已進了大廳,後面跟著高師爺。
戰天風雖在紀府呆了幾天,卻沒見過紀葦,這時抬眼看去,見紀葦也是五十左右年紀,面白無鬚,胖胖的一張臉,身量也不高,肚子倒是極大,挺胸凸肚的,倒也有幾分氣勢。進廳呵呵笑,道:「聽說大將軍挑得佳婿,紀某特地帶犬子道賀來了。」
「佳婿不敢當。」蘇良也是呵呵而笑:「但也將就看得過吧,至少不至於讓人笑話了去。」
「是嗎?」紀葦眼角在戰天風臉上一掃,打著哈哈,他笑起來時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讓人看不到他眼中的真實意圖,不過戰天風是瞭解內情的,聽得出紀葦笑聲中的含意,心中冷笑:「紀大肚子,你就樂吧,呆會我看你怎麼哭?」
但凡撞天婚,都是當天成親,不再另挑日子,總之一切聽隨天意。喜堂是早就佈置好的,下人給戰天風外面罩一件大紅喜服,便等著拜堂,他趁這個機會,便把那玉掛在了脖子上,那玉先掛上去時溫溫潤潤的,十分的舒服,但慢慢的卻越來越熱起來,到後來幾乎就像塊燒紅的鉻鐵了,這會兒戰天風已到了喜堂上,上百雙眼睛盯著,又不能取,可就把戰天風害苦了,只有盡量把胸膛縮進去,心底又是奇怪又是惱怒,暗罵道:「搞什麼鬼,莫非這鳥玉欺生,你大爺的,本窮少爺雖是窮了點,可還真不稀罕你,警告你老實點兒,真把本窮少爺惹毛了,我砸碎了你再丟進茅廁裡,看你囂張不囂張。」
怪了,只說鬼怕惡人,原來這玉也怕,戰天風在心底發了這一回狠,那玉突地就涼了下去,竟是不燙了。
戰天風大喜,咬牙低叫道:「你這鳥玉,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告訴你,本窮少爺正是天下一等一的惡人呢,從此老老實實的,好多著呢。」
正發著狠,忽地感覺那玉似乎跳了一下,腦中隨即現出幻象,一張女孩子的臉,奇詭無比的出現在戰天風眼前,那是一張絕美的瓜子臉,但臉上沒有半點熱氣,就像那臉不是血肉做的,而是冰霜凝成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射出來的光,竟彷彿帶著呼嘯的寒風,讓人情不自禁的要縮一縮脖子。
這張臉一晃而逝,戰天風卻仿似給那眼中射出的寒光凍麻木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差點就要驚呼出聲:「有鬼。」不過好在及時醒悟,沒有叫出來,手隔著衣服抓著那玉,再不敢讓那玉貼著胸口,心中怦怦亂跳,腦中急轉:「這鳥玉上到底有什麼鬼,剛才那女鬼是什麼人?為什麼找上我?難道便是這玉的化身?我嚇了她,她便現身出來嚇回我。」想到這一點,忙在心裡打躬:「玉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我知道靈玉認主,我不是你的主人,發財,我也不敢戴你,現在不便,呆會兒只要找著便當,我立即取你下來,你老人家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去,我絕不留難。」這麼禱了一通,那玉果然再無異常。
一切妥當,丫頭牽了罩著大紅蓋頭的蘇晨出來,戰天風冷眼看著紀葦父子,等著奸計發動,卻突聞門上急報,竟是吞舟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