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莫塵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曉嵐很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忽然覺得回家的路怎麼這麼長？以前和周偉傑一起走回家時好像很快就到了……
楊正昕停了一下，彷彿在考慮該怎麼說。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難過，好像早已判定曉嵐真的是討厭他。
討厭他？曉嵐從沒有用這個形容詞想過他，她甚至覺得他是很好的人。她的反應無關他個人，她的問題在於自己的心理。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難道自己曾給過他什麼錯覺？一定是自己對他太冷淡了，才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聽見曉嵐的話，楊正昕又馬上為她找理由——
「或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是啊！有幾次他還以為曉嵐比較喜歡周偉傑，尤其是她和周偉傑鬥嘴的時候，讓他誤以為他們是感情很好的一對男女朋友，沒想到卻是葉薇薇和周偉傑一起。
「你很好，只是我……我沒有辦法馬上喜歡一個人。」
就算有，她也不容易表現出來，所以才有暗戀三年的痛苦經驗。
這個答案給了楊正昕很大的鼓勵。只要她不拒絕，他就有希望。
「我知道感情不是一兩天的事，我願意慢慢等，只要你給我機會就好了。」
他的不計較讓曉嵐替他委屈。
「學長，你……是堂堂學生會會長，人又長得不錯，你一定有很多更好的機會，為什麼要……」
「你覺得我是委屈自己嗎?楊正昕笑著看她。其實『學生會長』只是個頭銜，你別忘了我也是個很普通的男生，追女生也要花力氣的。」
曉嵐為他的真實剖析笑了起來。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讓我花力氣來追你?」終於等到她放鬆武裝的時刻，不趁此時追擊更侍何時？
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說不，曉嵐只好提出約書——
「我無法保證會成為一個好女朋友。」
楊正昕臉上已經充滿了笑容。
「但是我會努力成為一個好男朋友。」
第六章
對於曉嵐終於答應楊正昕的追求，最開心的莫過於葉薇薇了。
「我現在不必再有罪惡感了。」
她在電話裡和曉嵐聊著。自從葉薇薇和周偉傑在一起後，兩人難得有機會像這樣抱著電話聊天。
「為什麼要有罪惡感？」
曉嵐心裡明瞭的笑著，她並沒有怪薇薇見色忘友，只是覺得好朋友就該互相替對方著想，既然她有真心喜歡的人，自己應該樂見其成才是。
「因為我和偉傑在一起，你就變成一個人了，你在班上又沒有其他好朋友，我怕你會很孤單。」
孤單嗎？她只是偶爾會沒來由的感到失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
為了讓葉薇薇放心，她故作輕鬆的說：
「同學，我上課專心、下課睡覺上廁所，那有時間感到孤單？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葉薇薇得到她的支持，語氣變得理直氣壯。「可是偉傑一直要我別放你一個人，叫我有時間要多陪陪你，有時候我覺得他好像比我還關心你。」她微嘟著嘴，委屈的抱怨。
「戀愛中的人比較愛吃醋或疑神疑鬼嘛？」
曉嵐取笑薇薇。她覺得周偉傑沒道理、也不會有空來關心她，他談戀愛都沒時間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也是一種吃醋，她在吃薇薇的醋？不會吧？她才不在乎周偉傑，一點都不!
可是葉薇薇沒有停止她的懷疑。
「嵐，我是說真的。我一直想找你談這件事，可是都沒有機會。」
曉嵐眼皮一跳！不知道她指的是那件事。
「自從和偉傑交往之後，我才發現他並不完全像我看到的樣子。」葉薇薇的聲音裡沒有以往談到周偉傑時的雀躍。
「怎麼說？」曉嵐不敢落井下石，不敢說我早就叫你要想清楚。
「嗯……該怎麼說呢？和他交往後我才發現他私底下並不像平常我們所見到的那樣活躍。我甚至覺得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可是他又不願意告訴我是什麼事。有時候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他才如此悶悶不樂？」
葉薇薇的自我反省讓曉嵐嚇了一跳，好像自己做的事已經穿幫。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人總是有動有靜的時候嘛！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鬧不停的，他又不是過動兒。」
「這個我可以理解，可是……我覺得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最多的話題就是你。」
「我？」這句話真讓曉嵐心驚膽跳！怎麼又把她扯進去了？
葉薇薇無奈的說：
「他總是無意間會問到你的事，他叫我勸你別再抽煙，又要我多陪陪你……」
「你別忘了我是他的小學同學，你以前不也說我是你們的橋樑嗎？」曉嵐一時不知道要如何撇清。
「唉，我也是這樣告訴我自己。嵐，有時候我會亂想，那個他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是不是你。」
這真是嚴重的控訴。她會是他喜歡過的那個女孩？
「薇薇，你不覺得你太天馬行空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居然想得到，我真是佩服你。」曉嵐覺得自己笑得很勉強，好朋友居然懷疑她是男朋友的舊情人，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真是太尷尬了。她不是一直對周偉傑存著「敵意」嗎？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懷疑到她頭上嘛！
「我也一再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這種感覺卻一直存在著。我也很苦惱，你告訴我該怎麼辦呢?」
愛情果然惱人，只有愛過的人才能體會。
她要怎麼幫葉薇薇？難道去叫周偉傑不要再在薇薇面前提到自己、不要再讓薇薇感覺到他還在想念以前的意中人？
「你讓我想一想。」曉嵐不明白自己和這件事有多大的關係，卻忍不住一腳踏進漩渦裡。
她的承諾彷彿給了葉薇薇很大的信心。
「嵐，謝謝你。」
「你忘了『大恩不言謝』？感謝不要用說的，用行動來表示吧!」曉嵐開玩笑的說。
「那……你說我該用什麼行動來表示呢？」葉薇薇的撒嬌代表她又回復正常。
「你說呢？」聽著葉薇薇嬌滴滴的聲音，曉嵐鬆了一口氣。
「那我叫楊正昕代表我親你一下好了。」
「你神經病啊？胡說什麼！」
葉薇薇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斥責，仍意猶未盡的說：
「別說你和他連接吻都沒有，速度太慢了喔！」
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她和周偉傑早已嘗過接吻的滋味，曉嵐心裡一陣翻絞——
葉薇薇渾然不覺她的異常，繼續在電話裡問著：
「你和楊正昕現在進行到那個階段了？」
「普通朋友。」曉嵐忽然意興闌珊，不想再說下去。
「怎麼會這樣？一定是你不夠積極對不對？」葉薇薇是瞭解她的。
曉嵐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葉薇薇接著的話又讓她神經緊繃。
「你要加油嘛!這樣偉傑才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希望。」
雖然她是開玩笑的，曉嵐還是被嚇得半死。
掛掉電話後，她還不斷的告訴自己：葉薇薇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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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對周偉傑說呢？
不久前曉嵐也這麼頭痛過。那時候是為了葉薇薇和周偉傑的事，是他們兩人的事，而現在也還是為了葉薇薇和周偉傑的事，只是自己無緣無故被牽扯在裡面。
為了避免再發生上次在餐店裡的莫名情緒，曉嵐約他在家裡附近的一個公園裡見面。
夏日的黃昏，蚊子早早就出來覓食，曉嵐得不時走動來避免蚊子停在她腳上睡著了。
看了看手錶，周偉傑居然遲到了十分鐘。太過分了，居然讓她在這裡喂蚊子！
她站起身，正想著要不要去打個電話看他出門了沒有，便看見一輛黑色機車朝自己駛來，而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叫了一聲，往旁邊一跳，機車剛好停在她旁邊。
當騎士拿下安全帽之後，她才看清楚那正是周偉傑。
「是你!你嚇了我一跳你知道嗎?」曉嵐有點生氣的瞪著他。
周偉傑似乎沒打算下車，把安全帽放在大腿上，一派悠閒的看著曉嵐——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每次他對她惡作劇的時候，她就是這種表情……他雖然不想讓她生氣，卻只有這種方法可以讓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生氣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周偉傑淡淡的說著，不動的眉眼顯示他此刻心情的平靜。
曉嵐不禁想起葉薇薇的話——他看起來是有一點心事重重、不快樂的樣子，他是怎麼了？
他是怎麼了？這不正是她今天約他出來的原因？曉嵐連忙打起精神。
「你管我以前是什麼樣子！」她板著臉，如果周偉傑覺得她是凶女人，就讓他那麼覺得吧！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對自己產生壞印象的話，她可以做得更壞！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成為他和薇薇之間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