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莫塵

    曉嵐不是木頭人，怎麼會感覺不到楊正昕的心意？她只是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接受他的追求，所以她開始逃避。

    對於她的逃避，葉薇薇是百思不解。

    「你為什麼要躲著楊正昕？」這一天，她放棄和周偉傑的約會，想瞭解曉嵐心裡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要躲著他？曉嵐也問過自己很多次。

    她不能否認楊正昕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他沒有很強烈的感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感覺。她只是不討厭他，但那並不代表喜歡。

    見她沒有回話，葉薇薇又繼續說：

    「我知道你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你不可以老是用逃避的方法啊！你總不能一輩子都當烏龜鴕鳥吧？」

    「我沒有當烏龜鴕鳥。」聽著她的形容詞，曉嵐有點無奈的笑著。用這兩種動物來比喻她的確是很貼切。

    「那……為什麼你要躲著楊正昕？」

    葉薇薇再把問題轉回到原點，要先找到病源才能對症下藥。她也清楚自己和周偉傑交往後曉嵐變得很孤單，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愛情的世界是容不下第三者的。所以她在暗中使力，慫恿楊正昕去向曉嵐表白。卻沒想到，曉嵐並沒有預期中的反應。

    想了很久，曉嵐才說：

    「我只是不懂得要怎麼去面對他，我……」

    「你還記不記得你國中時喜歡那個男生的心情？」葉薇薇插嘴。

    又要回憶？她幾乎都忘光了。

    那時候是因為單純吧!一個小小的泡沫裡也可以看出燦爛繽紛的美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男生又有什麼了不起？搞不好他在打籃球以前也像周偉傑一樣毫不起眼又討人厭……如果那個男生是周偉傑，她還會暗戀他三年嗎？

    「我想，那時候想的事情比較簡單，所以才會迷戀那個男生。現在長大了，對愛情的要求高了，條件也多了，所以也就不那麼容易去喜歡上一個人。再說，有要求就有付出，我怕自己承擔不起。」

    葉薇薇一楞一楞的聽著曉嵐的話。

    「真有這麼難嗎？我怎麼都沒有感覺？像我和偉傑在一起，只希望自己和對方快樂，現在又不是要結婚，不需要有什麼承諾，也不需要對彼此負什麼責任。」

    現在的愛情都是這樣子嗎？只求眼前的歡樂，不計較是否長久？

    「薇薇，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和周偉傑分手了，你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不是故意詛咒，只想證明薇薇的想法是否和自己有太大的出入。

    「分手？」葉薇薇圓目微瞠，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她現在和周偉傑是戀愛新婚期，怎麼可能分手？「我當然會傷心痛哭。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因為某些原因必須分手，我想我會瀟灑的和他說再見。」

    「你真的能這麼瀟灑？」曉嵐驚訝於她的答案。

    「嵐，不要把自己想得這麼專情，那些什麼『至死不渝』的話在現代的世界是不合用的。再痛的傷都會因為時間而淡忘。再說，你不要忘了，人是感情動物，忘記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是一樣容易的。」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是曉嵐還是希望自己是專一的，而愛自己的人也是唯她不二的，所以，態度一定要謹慎，不可隨意，千萬不要對愛情隨便，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分手的傷痛。

    「嵐，你不要杞人憂天，還沒有交往就想到分手的問題。你不和楊正昕試著交往，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適合的，對不對？這樣好了，如果你怕陷得太深，就不要一下子放太多的感情下去嘛！」

    曉嵐瞪了她一眼。

    「你以為這是炒菜加調味料嗎？放多放少還可以自由調整？」

    「哎呀！我只是舉例嘛！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葉薇薇皺著眉頭笑，早知道曉嵐是鑽牛角尖的。

    為了促成曉嵐和楊正昕交往，葉薇薇提議四個人一起出去玩。

    曉嵐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有勉強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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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四個人約好去看一部愛情喜劇。

    曉嵐到電影院時，看見所有的人都到了。當六隻眼睛看向她時，她有種轉身逃走的念頭。幸好葉薇薇興匆匆的上前拉住她，化解了一場可能發生的「災難」。

    買好電影票之後，離上演還有一個小時，四個人決定去速食店裡吃一些東西墊底。

    好心的葉薇薇拉著周偉傑去點餐，留下曉嵐和楊正昕坐在一起。刻意的安排讓兩個人都感到彆扭，坐了半天，都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這種情形看在葉薇薇眼裡，簡直快憋不住了。

    望著葉薇薇焦急的臉色和頻頻回頭，周偉傑忍不住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才問：「你在忙什麼？」

    「為什麼那兩個人都像雕像一樣坐著不說話？」她又再回頭，只見曉嵐轉頭看著窗外，楊正昕卻是束手無措的樣子。「虧楊正昕還是學生會會長，怎麼笨得跟呆頭鵝一樣！」

    周偉傑也看見了坐在窗戶邊發呆的曉嵐，淡淡說了一句：

    「你們都在為別人的愛情忙碌。」

    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葉薇薇不解的望了他一眼。

    「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真的是好朋友。」所以才會互相為對方著想、互相為對方的感情賣力。但是，這樣做真的是為對方好嗎？

    等到周偉傑和葉薇薇端回食物，曉嵐才把頭轉回來，無意中迎上周偉傑的眼光，她又匆匆看向別處，心裡有種無路可逃的慌張。

    看出她的無助，周偉傑心裡一疼。

    「你要吃什麼？」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是平淡的。

    基於禮貌，曉嵐不得不回應，她勉強的笑了笑。

    「我不想吃。你們吃就好了。」

    葉薇薇不理會她的回絕，拿了一個漢堡塞給她。

    「嵐，快吃吧！你又不需要減肥。」

    「你在減肥？你已經很瘦了，再減就要不正常了。」楊正昕關心的看著她。

    面對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語，曉嵐忽然覺得自己老是落單的那一個，眼裡閃過一絲寂寥。

    她以為不會有人注意，但周偉傑看到了。他知道她不開心，卻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開心。要怎麼做才會讓她忘記所有的煩惱？

    他開始使出看家本領說起笑話來，不論葷素、東西方，一古腦兒的全搬出來。楊正昕和葉薇薇早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有曉嵐還是含蓄而客氣的抿著嘴笑。

    等到所有他記得的笑話都講完了，他指著曉嵐。

    「你一點都不捧場。」

    曉嵐意外的一愣，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把矛頭指向她，她很努力在笑了啊!

    「那你應該檢討自己為什麼說了半天都不能讓我覺得好笑，怎麼反而怪起我來了？」曉嵐心想你要耍賴，我也會。

    「如果不好笑，為什麼他們笑得這麼開心？」周偉傑指著楊正昕和葉薇薇。

    「他們笑是因為不好意思不笑，是給你面子啊！」曉嵐只在心裡奇怪這人怎麼忽然又找起自己的麻煩了，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悶悶不樂。

    這正是周偉傑的目的，要讓她忘掉煩惱的救急藥就是讓她的腦子想點別的事情做，所以找她抬槓是對的。

    「既然他們都給我面子了，為什麼你不給我面子？我的笑話可不是隨便說給人家聽的，今天你不用排隊就聽到了，還不懂得珍惜。」

    什麼跟什麼呀？又不是我叫你說的，是你自己愛現嘛!曉嵐啼笑皆非的說：

    「他們一個是你女朋友，一個和你同類，所以不得不配合一下，至於我嘛！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給你面子。」

    她是開玩笑的，周偉傑也知道她是開玩笑的，葉薇薇卻以為他們真的鬧僵了，於是忙著出來打圓場：

    「喂！你們兩個，我們不是來看你們吵架的。」說完又看了一下手錶。「電影要開演了，我們走吧！」

    沒想到這麼一下時間就過去了，早知道先和他吵一吵就好了；把心中的悶氣藉機吐出來後，曉嵐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因為心情的轉變，看完電影後曉嵐答應讓楊正昕送她回家，於是和周偉傑、葉薇薇分道揚鑣。

    路上，楊正昕小心的問：

    「我是不是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

    曉嵐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稍微想了一想，才決定要給他個直接的答案。

    「是有一點。不過，我想多半是我的問題。」

    「哦？」楊正昕等著她的說明。

    「我是一個被動又毛病特多的人，很少有人能夠忍受我的怪脾氣的。」曉嵐誠實的「恐嚇」他，希望他會打退堂鼓。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也有很多缺點。」楊正昕也誠實的「安慰」她。

    這招居然失效！曉嵐決定繼續努力。

    「我……」曉嵐剛開口，楊正昕打斷了她。

    「曉嵐，」他忽然叫出她的名字，嚇了她一跳。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認真、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