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日日納富貴

第12頁 文 / 沐辰

    可她萬萬沒想到年靖春的容是毀假的!

    「富貴……」年靖春失笑,墨綠眼眸映著甄富貴正經不已的表情。

    「我說的是實話。」甄富貴還很用力的點頭以彰顯她的真心。

    「妳不想知道為什麼我要易容麼?」

    再這樣下去,話題會愈拉愈遠。

    「想。」甄富貴很乾脆的承認,「不過你願意說麼?不願意就等你願意說時再說吧!」她笑容有些勉強。

    「妳在想什麼?」年靖春敏銳地察覺甄富貴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只是你沒毀容,怪怪的……」甄富貴偷瞄年靖春好幾眼,「嗯……我們還沒怎麼樣,沒躺在床上睡過覺,如果你想……退婚的話,還來得及。」

    「甄富貴。」年靖春聞言臉一沉,威嚴十足地打斷甄富貴的話。

    甄富貴一見年靖春臉色變了,很孬的閉上嘴。

    「我們都拜堂進洞房了,怎麼可能退婚?妳在想什麼?」

    「沒啊……我只是覺得你娶我,委屈了你那張臉嘛……」甄富貴像含了顆蛋在嘴裡,說得不清不楚的。

    「妳那麼介意我的臉,我乾脆真將這半邊臉劃壞好了。」年靖春話中的嚴肅不是假的。

    第六章

    「別!」甄富貴忙叫,一雙手拉住他,不讓他有傷害自己的行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萬不可自戕。」

    「我的臉早毀了。」年靖春反握住她的手,拉著她的手往他臉上貼去,「妳摸摸,是否有感覺到細小的傷疤?」

    甄富貴瞇起眼來細細觀察,發現年靖春臉上的確佈滿了不仔細看便會忽略的細小疤痕,不由得訝然,「真的有……怎麼會?你的臉看起來是完好無缺的。」

    「我小時候隨我爹走過一趟絲路,那趟旅行,商隊不幸遇到劫匪,我被俘虜,因為不聽從那些人的話而被虐待,他們拿著刀子,一刀一刀的往我臉上劃,直到看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為止。」

    年靖春說得冷靜,近乎漠然,可甄富貴卻倒吸口氣,咬著唇,皺緊眉頭。

    「我聽人家說過走絲路很危險。」

    「可是獲利甚巨。」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甘冒險阻。

    「對不起……」甄富貴覺得方才自己太過無禮了,「只是你後來好了呀!」

    「妳別看我現在臉上的傷痕很淡很淺,其實我十八歲之前臉還是很恐怖的,我甚至不敢照鏡子。」年靖春笑道,「毀容初時,我爹帶我尋遁名醫,就是無人敢治我的臉,每個人見到我不是躲得遠遠的,便是指指點點;後來在長安,有一名從大食來的大夫,他的醫術了得,好心替我醫治,只是沒辦法一蹴可幾,我陸續接受那名大夫的醫治好些年,臉上的疤才淡了些。妳能想像在我臉上的疤未褪去之前,人們將我當成了什麼嗎?」

    甄富貴愧然地低下頭,「嗯。」

    「所以妳能體會我為什麼易容了?」年靖春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底,看見濃濃的歉然。

    「不太能……但是我可以瞭解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心情。」甄富貴實話實說,「畢竟我不是你,我無法真正體會你的感受,但是我知道那種感覺,可能因為我常常出糗吧!我也不大會說,只是……我也跟你一樣,不太信任人的。」

    就像她不懂自己說的明明是事實,卻總遭白眼,也不懂為什麼她喜歡種花穿男裝,在別人眼中卻成了異類,唯一包容她的,只有甄家上上下下、甄家那遍佈天下的氏族,再來就只有年靖春了。

    年靖春勾唇微笑,輕啄了下她的唇,笑容更大了。

    她的手爬上他的臉,「假若今晚我從頭至尾都沒發覺,你是否不打算跟我說?」

    「我本來就打算同妳說明,不過被那本冊子……嗯咳……」年靖春隱去話尾,「妳知道妳有多特殊麼?」

    甄富貴一臉不信的搖搖頭,「我覺得你比較特殊。」

    「妳是第一個見到我的臉還有辦法清醒跟我說話的人。」所以他才會對她印象深刻。

    「公公婆婆呢?」甄富貴更不信了。

    「我爹差點暈過去,好一陣子不能正視我的臉,我娘見了我的臉就病倒好些日子……」

    「嗄?可是你的臉雖然很恐怖但也沒恐怖到哪裡去呀,難不成是因為我膽子比較大?」甄富貴找到理由,「我本來就下容易被鬼怪什麼的嚇到,或許是這原因吧!」小時候她便能見著家裡、花房的花精漫天飛舞,還能跟她們交談,以至於很難會有令她訝異的事。

    年靖春瞥她一眼,「我很懷疑。」

    「對不住嘛……」甄富貴很是愧疚的道歉,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見年靖春臉是好的就忙著替他想退婚事宜,誰知他有那樣的過往呢?

    「妳還想退婚麼?」若她答「是」,他打算帶著她「實地演練」一次冊子裡的招式。

    「有一點想……」甄富貴見年靖春臉又沉了,連忙解釋:「我是指,你若不易容,一定可以娶到比我家世更好、品行更好的小姐,那麼……那麼……」甄富貴說不下去了,想到那個可能,她覺得胸口開始悶痛。

    「但她們都不會是妳,不是膽子大到沒嚇昏的甄富貴。」

    「我只是走運而已……」她一點也不覺得那有什麼。

    年靖春不語,只瞪著她,瞪到讓她苦著臉討饒:「好啦好啦,我很特別,我特別到只有你看得出來我很特別,我嫁你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佳抉擇,放棄你是我有限無珠,我絕對不會退婚……你別再瞪我了啦!」

    年靖春被甄富貴逗笑了,「妳是真心的?」

    「真心的。」只要年靖春別再瞪她,要她說什麼都可以。

    「說謊。」年靖春捏捏她的臉頰,表情不再嚴厲,眼神也放柔了。

    甄富貴斜看他一眼,不禁笑了,「我是真的不想你日後後悔……」

    「妳還說!」怎麼會有人一直要把相公推給別人的?

    「我是認真的,要是大家都知道你的臉其實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我相信以你的家世、人品,一定會有不少人想將女兒嫁給你,那你就不用……」甄富貴說著說著,心又痛了起來,這回比上回更痛,她不適地皺眉,摀住心口,不明所以。

    他會被他的新婚妻子給氣死,「妳真想氣死我麼?」

    「我沒這個意思,我……唔……」甄富貴解釋到一半,唇便教年靖春封住,粗暴地親吻著。

    「年……你弄疼我了……」好不容易尋得說話空隙,但甄富貴的抗議聲消失在年靖春再次覆上的唇間,這回他放輕力道,那陌生的熱度再次自她身體深處燃起,她不住地輕顫,不知如何應付這樣的感覺。

    「對不起,我只是很氣妳一直想退婚,別怕……」年靖春不知何時已將她放倒在床上,他人則跨坐在她身上,俯視著她。

    「我不怕,只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甄富貴自年靖春眼中看見她臉上不退的紅潮,「因為我不夠好,你什麼都好……」

    「那正好,我喜歡妳的不夠好。」年靖春俯低身子,他的臉頓時在甄富貴面前放大。

    「不好笑。」甄富貴想踹他,「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現在已經躺在床上了,要是我睡著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年靖春好氣又好笑,她怎麼還這樣想初夜?不過這些年來她本來就對那樣的初夜說法深信下疑,一時也很難改過來吧!

    「來不及退婚呀……哎,你別壓在我身上啦!這樣我們就睡在一起了,會有小娃娃,就沒辦法……唔……嗯……」

    年靖春成功地堵住了甄富貴的嘴,讓她再也想不起退婚這件事,她的話到最後全變成柔細的呻吟,衣服逐漸被褪掉,只餘滿室盎然春意……

    之後,喘息漸歇,甄富貴腦子裡雖然不再想退婚,卻想起另一件事--

    「相公……」她全身酸痛,連動一根手指的氣力也沒有,身子除卻酸痛還有一種奇異的滿足與空虛感。

    「嗯?」年靖春漫應一聲,他的手腳環著甄富貴,兩人之間毫無縫隙。

    「你看過那本小冊子了麼?」她覺得年靖春使的招式小冊子裡都有,雖然她只翻了幾頁。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相公?」甄富貴眨眨睏倦的眼,輕喚。

    年靖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歎口氣,道:「妳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你剛剛有一招很像是……」甄富貴再度被封住唇,年靖春翻身壓住她,不讓她有機會再想那本冊子……

    紅燭燃至底,房內少了燭火的亮光,多了自窗戶斜射入房的月光。

    「相、相公……我們真要從頭至尾演練一次麼?」甄富貴嬌喘不已地問。她好累,可是又覺得好熱。

    「唉,妳怎麼還在想那本冊子……」年靖春吻住她紅艷濕潤的唇瓣,輕咬了下她的下唇。

    「因、因為你方纔這招很像……」學不乖的甄富貴再次被壓倒。

    這樣的對話反覆了幾次,年靖春終於使甄富貴不再掛念冊子,而天,也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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