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紀瑩
罔市停頓了好一會兒。
(小依,是媽對不起你。)
「媽,你別這麼說,為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別再吃苦,好好的過日子,怎樣我都無所謂。」裴依吸吸鼻,振作起精神。
(小依,你……要好好保護自己,這輩子是媽欠你的了。)
罔市這一生都覺得自己愧對女兒,連最後死於肝癌時都是這麼想。
這幾天一直幫裴依擋酒,安琪拉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
「安琪拉,你沒事吧?」
昨夜的宿醉讓安琪拉一直無法提起精神,或許是昨夜替裴依擋了太多酒,讓一向海量的她也無法承受,到現在頭仍在痛。
「沒……沒事。」安琪拉搖搖頭。
「你還是先到辦公室去休息好了,」裴依扶起安琪拉。
安琪拉抓住裴依的手,「那你怎麼辦?這裡你能應付得來嗎?」安琪拉環視整個包廂,裡頭的酒客似乎都是來「摸香」、找小姐下手的,而且挺難應付的。
裴依其實怕得很,但她仍然強打起精神,笑道:「可以,都已經上班一個多月了,再不適應也不行啊,一直要你幫我擋酒,我也不好意思。」老實說,安琪拉沒那個義務替她擋酒,就算她們到最後成了乾姐妹的關係,也說不過去。
安琪拉扯出一朵無力的笑容。「那我就放心的回辦公室去,如果有麻煩就叫人來找我,自己小心點。」
「我知道。」
第五章
一隻祿山之爪朝裴依極短的裙子進攻,粗糙大掌不客氣的沿著擺邊緣探入。
裴依被那隻大手的冰冷駭住,猛然倒抽口氣,毫不考慮的便揮掉那只該死又欠砍的毛茸茸大手,連忙往旁邊退去……
陳總的手被打紅了一塊,滿臉怒氣地瞪著裴依。「該死!到現在還裝貞節聖女!」
陳總的身子往前傾,一把抓住裴依的手腕,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嘴馬上親上她的粉頰。
「放開我!」裴依在可動的範圍內拚命掙扎。
「放開你?我到這裡來可不是來『放開你』的!」陳總又將油膩膩的嘴湊上,硬要吻住裴依的嘴。
裴依極力搖頭閃躲。「不要——」怎麼沒人來救她?裴依以眼角瞄著包廂內的眾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興味的嘴臉,都在看她的好戲,好似希望他們最好當場就上演限制級畫面。「啊——放開我!」裴依扳開陳總罩在她胸脯上的魔爪。
但陳總卻緊緊罩握住,用力地捏著她柔軟的高聳胸脯,一手探進裙擺,直搗深處——
「咽——」裴依驚覺陳總大膽的行徑,連忙低頭咬住他的肩,趁著他縮回手撫著肩時,她掙脫了箝制,跑到包廂最角落,以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驚魂未定。
「他媽的!」陳總看著點點的血跡微沁在襯衫上,馬上破口大罵:「這是什麼店?坐台的公關不讓客人摸?叫媽媽桑來!」
一會兒,正在辦公室休息的安琪拉被叫來,一看見安琪拉的身影,裴依便害怕地躲在安琪拉身後。
安琪拉陪著笑臉說;「陳總,我們這公關是新來的,什麼規矩都不懂,您可別見怪。」安琪拉端起桌上盛滿濃褐色酒液的杯子。「這樣吧,讓安琪拉替小姐向您陪不是,我乾了這杯好嗎?」話說完,安琪拉便一仰而盡,將杯裡的酒喝光。
「安琪拉……」
「這樣就想算了嗎?」
「陳總!」安琪拉盡力讓自己扮著笑臉,儘管她已不勝酒力。
「叫那公關過來,今晚陪我一晚,那我就算了。」
「安琪拉……」裴依更往安琪拉背後擠,只露出圓大的眼睛。她不想就這麼失去清白,她答應母親的,她不能失去清白。
就算她在酒店裡當公關,但她還是不能同流合污,不能失去貞操!
「陳總——」
「要不要叫她過來?」陳總一副不讓人討價還價的嘴臉,流氣地挑著眉。
安琪拉的笑容越來越難看。「陳總,何必呢?她還小不懂事,而且才剛到店裡來工作,這次就饒了她吧,我讓她給您敬酒陪不是——」安琪拉倒了杯酒遞給裴依。「百合,給陳總敬酒陪個不是。」安琪拉以眼角示意裴依照做,別耍性子。
「喔,陳——」
「不用了!今天她不陪我一夜,這件事就沒完沒了!」
「陳總……」
這包廂的吵鬧已經將許多人引到門口,大家都在看好戲,都在看安琪拉如何解決。
當場面僵持不下,眼看雙方都無聲的互看對方時,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
「不需要這麼逼人吧?陳總。」
大夥兒全往包廂門口望去,一個身穿深藍色西裝、白襯衫的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的身形高大、英俊挺拔,烏黑的髮絲服貼頸背,襯衫袖口捲至手肘處,更顯他的帥氣。
陳總見著來人,馬上像逢迎的哈巴狗,扯著諂媚的嘴臉起身恭迎。「閻總裁,您怎麼會在這兒?」
「和客人洽談公事。」被稱為閻總裁的男子不怎麼感興趣地在椅子上坐下。
「閻總裁,一起喝吧。」
那男子搖搖頭道;「陳總,大老遠在別的包廂就聽見你這兒在吵鬧,也不需要這麼刁難人家吧?」
「閻……閻總裁誤會了。」陳總難看的笑著。
「是誤會嗎?我想也是,陳總不太可能會強逼人家吧。」
「是是是,沒那回事。」陳總礙於面子,始終以眼角狠狠瞪著裴依。
「那麼那位小姐可以離開了吧?媽媽桑,再叫幾個漂亮的小姐過來好好陪陳總喝酒,帳等會兒和我那個包廂一起算。」
安琪拉連忙笑笑,暗示裴依跟著自己離開。「是是是,我現在就去叫幾個最漂亮的小姐來替陳總服務。」
裴依如釋重負地暗吁口氣,跟著安琪拉離開包廂,卻沒來得及仔細看解圍的男子一眼。
而那男子,卻悠閒自在地審視裴依好一陣子,臉上雖沒任何特別明顯的情緒,但眼中那波動卻瞞不了人。
「該死!你如果再得罪我的客人,我就要你繼父的手指來賠償我的損失,知道了沒!」強哥惡狠狠地賞了裴依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耳際響起嗡嗡的聲音。
「強哥,我和她說過了,不會再犯了。」安琪拉勾住強哥的手臂,嬌滴滴地偎進他胸膛。
而強哥一碰上安琪拉便全身都酥軟了,挑逗地以手指輕劃過她渾圓的胸脯,低頭封住她的嘴。
裴依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紅潮、臊熱侵襲著她的臉頰。她早知道安琪拉和強哥是一對,不過看著他們這麼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調情,她還是無法適應。
一聲聲令辦公室溫度升高的激情吶喊,正急切地響起。
安琪拉的衣服已被強哥拉高,露出著胸衣的高聳,強哥整個臉埋入雙峰之中,安琪拉則抱著他的頭,朝裴依道:「你……你先……回去……」
斷斷續續的聲音,聽不完全,但裴依多少能猜到大概,便匆忙地離開辦公室。
天吶!她……她剛剛看了別人在親熱?而且是那麼的真實!
她瞠目結舌地靠著牆而站,那模樣惹笑了化妝間裡的其他公關,每個人都在嘲笑她的無知、單純。
「哈哈哈,看她那樣子,肯定是被強哥和安琪拉的親熱給嚇壞了。」
「我想也是,瞧她,青澀得像顆青蘋果。」
「我看哪天找個人來教教她什麼是做愛好了,免得她又被嚇到了。」
「哈哈哈——」
裴依聽不下去,匆忙抓起包包跑離酒店。
那些女人真的很壞!很壞、很壞!裴依氣憤地走在人行道上。
清晨了,台北的空氣變得很好,車道上行駛的車子也不多,有些清道夫正拿著掃把掃街。
每天,她的生活都是日夜顛倒。清晨,是一天的開始,大家趕著去上班的時候,正是她下班回家休息的時候;而傍晚,人們帶著一天的疲累回家,才是她踏出門上班的時刻。
她的作息時間是如此的不正常,而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瘦,熬夜的後果是臉頰呈現了泛黃的膚色,她想這可能是她一個多月來沾酒的後果。
一聲煞車聲在她耳邊響起,然後是開門聲。
她下意識回過頭,因為那聲音是如此真實。
「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我認識你嗎?」
那人朗笑,容顏是多麼的陽光,像晨曦,像星辰,像所有會發亮的物體,是所有人的焦點。
「我叫閻宸。」
裴依的警覺心仍然十分高,一臉防備地看著閻宸。
閻宸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不認識你。」裴依回答得很明白。
「剛剛在店裡,是我替你解的圍你忘了?」閻宸的笑容始終未褪。他明白她對他有所警覺,也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她一個女孩在路上走,多少會怕碰到不良份子。
但他只是直覺的等著她下班,直到看到她從店走出來,他現在還厘不清為什麼,只是在店裡看著她被陳總欺負,他便覺得一股火往上冒,看著被她輕薄,他竟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