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紀瑩
看她一臉面黃肌瘦,太過荏弱的身子,他覺得很不捨。
從他踏進那家店,看到清純的她開始,他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時時刻刻找尋她的身影。
在酒店裡上班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人格有所缺失,多少是環境因素造成的遺憾,有時那不是人自願的,沒有人會自願到酒店上班,任酒客摸遍、吃透豆腐。
而他也從不因此來衡量一個人的人格、清白。
裴依從頭打量眼前的人。老實說,眼前的男人長得實在很帥氣,光那身行頭就可看出是事業有成的年輕企業家。
因為在他的身上看不出富家子弟會有的紈褲氣質,他全身上下充滿了知性與感性,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孩子氣,像個大男孩。
可是,她對他實在沒什麼印象,她只知道剛剛有人替她解了圍,但她那時怕得要命,根本無心去瞧是誰救了她。
「是嗎?」
閻宸失笑。「你還是很怕我嗎?」他看了眼全身緊繃的裴依。「看樣子你是誰也不信了。」
「我……」
「沒關係,來日方長。」
裴依瞪大眼睛。「來日方長?」意思是,他會一直糾纏著她下去?
「我喜歡你,我會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老實說,剛剛看到她那副害怕他的神情,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手救她,為什麼還坐在車裡等著她下班。
原來是那麼簡單的理由……
「你別開玩笑。」閻宸的話讓裴依紅了臉頰,她有所遮掩地疾走欲離去。
開什麼玩笑!他說謊話也不打草稿,以為她很好玩,很容易受騙嗎?
「喂,你別走——」閻宸擋在裴依面前,雙臂張開。「我的話還沒說完。」
裴依瞪了他一眼。「就我看來,你已經說完了。」就算他真的救了她,他也沒有糾纏她的權利!
閻宸將手叉在腰上,輕鬆地道:「你害怕自己會愛上我?還是你無法去愛人?」希望不是後者。
裴依看著他,久久不語。
「讓我過去。」她冷靜下來。她是不能愛人,她沒有那個資格去愛人,她還有工作,還要還繼父欠下的賭債,她還要養母親、還要照顧母親,她哪有多餘的精力去愛人。
蒼白瘦弱的身子,虛弱疲憊的鵝蛋臉,紅瑩朱唇,烏黑秀髮,她還稱不上漂亮,但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是乾淨、純潔、舒服。
就是這種感覺吸引著他,他尋求這樣的女子好久了,真的好久了,久到他差點放棄找尋。
直到今夜見到她,他才明瞭,自己找到期盼已久、心中最想要的女人。
閻宸情不自禁地攫住她的下顎,以拇指腹勾勒她的唇型;而她則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舉動,卻忘了抗拒,任由他以愛憐的方式輕撫著自己的五官。
他多麼想吻她、感受她,好想好想,好想將她擁入懷裡,好想幫助她脫離這種生活——
他突然心中的想法震住。
對了!幫她離開這種日夜顛倒的生活!
「可以告訴我,到酒店上班是你自願的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
「那麼,可以說嗎?可以告訴我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和你不熟,正確的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一開始就要打探別人的隱私,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多管閒事!
「送你回家一次,大家就熟了——」
「你滾開!」裴依大吼。他當她是什麼?他當真以為她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就只因為她在酒店上班,他就可以在言語上那麼輕薄?
還以為他不是那種人,原來,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有些震驚她的反應,一時無法理解她的怒氣所為何來。「你怎麼了?」
「你離我越遠越好!」說完,她一溜煙就不見了。
當他反應過來時,她的身影早就消失無蹤,他還是不死心地開著車子在四周繞,希望能找到她。
雖然他知道,如果要見她,明晚再到酒店去,點她的台就可以見到她,但他卻不想在那樣的場所和她會面,他覺得那樣的場所只會讓他們的關係流於金錢化。
他們的關係都還未成熟,他不能讓彼此的關係再惡化。
「救命——」
閻宸隱隱約約中聽見有人在喊救命,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那聲音卻一聲比一聲激切、恐懼,而且是女孩子的聲音,
他連忙下車。循著聲源而去。
當他經過一處小巷時,聲音愈來愈清楚、愈來愈大聲。
他連忙衝進巷子裡,立刻看到有兩個像是不良份子的少年在欺負一個女孩子,兩人手裡拿著藍波刀,而女孩則驚嚇、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你們在做什麼!」閻宸大吼。
兩名十七、八歲的不良少年連忙轉過頭,其中一人還恐嚇地道:
「沒有你的事你少管!」
裴依一聽見有人,連忙向閻宸的方向望去,而她的前襟被刀子割破了好幾個洞,臉上也有好幾處瘀青,頭髮四散在頰旁,看來好不可憐。
閻宸一見是裴依,心中一震,一股怒火便直衝而上,他怒喝:「放開她!」
不良份子相視,而後對著閻宸不懷好意的一笑,上下打量著閻宸全身,見著他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心想閻宸肯定很有錢,於是兩人便一步步往前跨。
「放開她也行,給點錢吧,我們正愁沒錢去打小鋼珠,我們也不求給多,給個十萬八萬的就好了,給了錢我們就放人。」
閻宸冷眼一瞪,口氣平淡:「你們是在恐嚇我?」他突然一笑。「如果我不給呢?」
裴依看著閻宸大膽的行徑,不禁輕喘。他……他怎麼那麼大膽!
不良份子相視一眼,露出邪笑。
「那就別怪我們了。」兩人拿著鋒利的藍波刀,朝閻宸衝了過去,一副非逼得閻宸跪地求饒,甚至奉上黃金萬兩的態勢,刀刃皆朝他最毫無防備的部位砍去。
而閻宸總是巧妙的閃過,他一直不願出手,是看在對方還未成年,但沒想到對方刀刃都像要置他於死地,皆凶狠不已。
他只好在對方出手之際,攫住對方手腕,一個往下使力,便將對方甩往地上,摔得對方哀叫連連。
「媽的!」另一人看著同伴的狼狽樣,發覺閻宸似乎有兩下子,心中一驚,連忙扶起地上的同伴落荒而逃。
閻宸看見不良少年逃跑了,急忙過去扶住裴依,心驚地問:「你設事吧?有沒有哪裡還有傷?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閻宸的奮不顧身、關心的話語,皆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所以她哭了,無聲地掉淚,眼淚朦朧了雙眼,唇瓣因哭泣而顯得紅潤。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將這近一個月的不安情緒、生活緊張全發洩在他身上,將他當成可靠的依偎,埋入他胸膛。「啊——」
她的哭泣,讓他很難受,既心疼又不捨,她看起來還麼小,頂多剛成年而已,必須為了生活在酒店裡上班,當公關小姐。
他不知道她的身世究竟是如何,她究竟受了哪些委屈,他只知道她一哭,他就難以呼吸。
他環住她的肩頭,輕聲安撫,「不哭了……沒事了……」
「我不刺你一下我不甘心!」
這聲吶喊,他們還來不及聽清楚,閻宸便被刺傷,而適才的不良份子在刺傷他後,便匆忙離去。
閻宸攫緊血流不止的手臂,而裴依則驚嚇的看著閻宸手臂上流不止的血,神色蒼白。
「天!你的手臂被刀子劃傷了!」她連忙拿出手帕替他止血,可是血還是流個不停,而且受傷的傷口還挺深的。
閻宸蒼白著臉看著裴依。「沒事,只是被藍波刀割傷了而已。」沒事才怪!他快痛掛了,傷口上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支撐身體。
看來,原本被閻宸甩落在地上的不良少年心有不甘,才會轉回頭補了閻宸一刀好洩心頭之恨。
原本也可能是要置閻宸於死地,刀子方向卻一時失了準頭,才會只割傷了他的手臂,不過手臂上的傷口倒是滿深的。
「你流了好多血……」她支撐起自己勉強扶住他碩大的身體。「我帶你去醫院。」
閻宸沒有拒絕,因為他真的很痛,而且如果不到醫院去止血,他怕他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包紮、打破傷風預防針、拿藥……閻宸看著裴依一一為他打理一切,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欣賞的神情,悠閒、留戀地看著她。
她就像毒藥,讓他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便已中毒至深,任何解藥也無法解救他。
她的身上也有些微的刀痕,臉上還有瘀傷,雖然包紮過了,他仍然不放心。
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拉住她的手腕。
「你還有沒有哪裡受傷,醫生沒包紮到的?」
他溫柔的慰問,很容易就讓她紅了眼眶,可是她強忍下來。「沒有。」
「真的?」他還是不放心。
「真的。」見他放心了,她才緩緩開口:「謝謝你。」
他露出陽光般的笑臉,「沒什麼。」
在他們受傷到醫院來時,院方便通知了警方,而他們也備了案,所以現在隨時都可以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