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梅文
「後悔？那離婚就好啦！有什麼關係？」劉億聳肩道。
張千認真的搖頭。「我對婚姻的看法不是那麼兒戲的，如果跟我在一起，那會是一生一世的決定，你懂嗎？」
「幹嗎那麼嚴肅啊！開開玩笑也不行嗎？」劉億說。
「我只是把我的看法跟你溝通而已，如果你覺得不高興我也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張千誠實地說。
「很討厭的個性，不過我很欣賞就是了！」劉億拍拍他。
「唔……」張千忽然覺得自己像只小狗似的。
「好啦！你不用擔心，我會去找工作找房子，這個社會這麼大，不會餓死我的。至於婚約嘛……」劉億摸摸盒子，歎了口氣。「喏，還給你，等到你真的想跟我求婚的時候再拿出來好了！」
「啊？」張千沒想到他反而被她預約了。
「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哦！」劉億微笑，看著自己手上的鑽戒。「這個不還你了！等你拿更大顆的來贖回去吧!」
看著劉億，張千不確定她現在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只見她無名指上的晶光正閃耀……
經由輾轉才聯絡到劉萬兩夫婦，但是他們表示短時間內不會回國，而且除非劉億低頭認錯，否則還是維持原議，讓她自力更生。
「要我道歉？好啊，想、得、美啦！」掛上電話，劉億生氣地罵。
「怎麼回事？」張千端著咖啡出來。本來以為會看到劉億快樂的表情，沒想到會是一臉不悅。
「他們太過分了！把我丟在這裡不聞不問，一句交代也沒有，結果還要我道歉，有沒有這種道理啊？」劉億壓根兒忘了是自己先不告而刖的。
聽著劉億罵了一會兒，張千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你也不會幫我罵一罵？坐在那裡看好戲嗎？」劉億遷怒的習慣又來了。
「如果罵人可以讓你的心情好過一點，或是對事情有所幫助的話，那倒是好事一件。」張千把咖啡放在劉億面前，卡布奇諾的奶泡打上一片葉子。「嘗嘗看，罵了那麼久也該口渴了。」
看著張千，劉億真佩服他那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個性。拿他沒轍，只好乖乖聽話。「你有時候很討厭哦！」
「我會改進的。」張千笑。
端起杯子，看到奶泡上調出來的圖案，劉億忽然臉紅了起來。「你示愛的方式還真特別。」
「你說什麼東西特別？」張千沒聽清楚劉億的咕噥，只能抓幾個音節拼湊語意。「哦！你是說奶泡啊，本來要畫葉子的，不過不太成功。」
「笨蛋。」劉億這才知道她會錯意了，人家畫的不是愛心是葉子。
「你說什麼？」張千還是沒聽清楚。
「沒事，咖啡很好喝。」劉億馬上轉變話題，她可不想被他當成花癡。
他明明就對她有意思，為什麼不把握機會呢？以前別人追求她的時候都快手快腳，見面三次就想跟她求婚了，雖然張千也曾經求婚……好吧！他爸求的不算，但他那時也不否認他喜歡她啊！
怎麼到現在他還是一點行動都不採取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張千問。
思緒突然被打斷，劉億傻傻地看著張千，搞不清楚他在問什麼東西。「你說什麼怎麼辦？」
「我是說，你不跟父母道歉的話，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張千又重複一次剛才的問題。
「呃……」現實問題來了，劉億愣住了。
「你還有大學要念完，這段期間你要怎麼辦？」張千問。
「這個嘛……」劉億沒想過這些東西，向來予取予求的她，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煩惱的。
「最好還是仔細想一想吧，你是不能脫離父母生存的……」張千想勸她跟父母低頭認錯，家庭和樂才是幸福之本，不過他說的話惹毛了劉億。
「你別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已經二十歲了，做什麼事都由我自己負責，你不要開口閉口都是我爸我媽，沒有他們我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劉億覺得張千是在諷刺她不事生產。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千知道她扭曲了自己的意思，想解釋卻已經來不及。
「管你什麼意思，你就是覺得我一定要靠父母庇蔭才能活下去，我就不能自力更生嗎？」劉億覺得張千真的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
「我相信你絕對有謀生能力，但你又何必捨近求遠呢？只要道個歉……」
張千還是希望她低頭。
「不要！為什麼他們不跟我道歉？明明是他們錯耶！」劉億還在堅持。
看她任性的樣子，張千苦口婆心地說：「劉億，做人不能只顧自己，長輩就算有錯，也不能這樣直接頂撞，要想想他們年紀大了，養育你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又沒求他們生下我！生下我就應該養我啊！」劉億撇過頭去，她不能心軟，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立場。
「劉億！」張千沒想到她會任性到這種程度，講出那麼不負責任的話。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這是觀念問題，你可以為了孝順委曲求全，但我不是那種人，我一向就是有話就說，更何況我又沒有錯。」劉億知道張千不高興了，但她也沒心情哄他。
每個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她尊重不同的聲音，她也不會干涉別人怎麼活，但這不代表她得照別人的意思去生活。
她有她的生活方式，不是任何人能干涉得了的。
「有話就說是好事，但也要經過腦袋思考啊！」張千歎道。
劉億一聽就跳起來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嘲笑我不用大腦嗎？」
「我只希望你謹言慎行。」張千不否認。
「你留給自己用吧!哼！」劉億不想跟他吵，拿起皮包就往門口沖。
「劉億！」張千想叫住她，不過劉億像陣風似的，早不見人影。
只留下桌上一杯沾了淡淡唇印的咖啡。
羅君潔看著劉億，心裡百感雜陳。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她還是問了。
坐在咖啡館裡，聽著劉億訴說這幾天以來的遭遇，羅君潔不禁有些意外，劉億就像從天堂跌到地上的落難天使，而她現在竟然嚷著要自立自強？
嬰兒要先會爬才會走，她連坐都不會就想跑？
「有什麼問題嗎？」劉億覺得羅君潔的表情好像不太贊同。
「我不是想掃你的興或是潑你冷水，但是你真的想要自己找工作嗎？」羅君潔試探地問。
「你都行，我為什麼不行？」劉億拿羅君潔做例子。
「呵。」羅君潔冷笑了一聲。
「幹嗎啊？」劉億皺眉問。
「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的嗎？」羅君潔瞪了她一眼，覺得劉億還是搞不清楚現實。「如果道一個歉，可以換回我以前的生活，要我跪都可以。」
「君君！」劉億愣住了，沒想到羅君潔會這麼說。
「我受夠了，你根本不知道這幾個月以來我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羅君潔這時才崩潰，她忽然好恨劉億，恨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所有。
貧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突然從有錢人變窮的落差感。
她的朋友、她的親戚、她的人生，一下子都改變了。
「怎麼會？」劉億聽著羅君潔說著，心涼了半截。
「怎麼不會？我家的親戚一知道我爸生意失敗，馬上個個都不接電話，連我弟車禍住院都找不到人借醫藥費！」羅君潔哭了出來。
「你弟住院？什麼時候的事？」劉億傻了。
「前幾天。還好有你借我的三十萬，不然真的不知道哪裡找錢啊！」羅君潔難過地說。
「不是有健保嗎？」劉億問。
「健系也有自費部分，我也不知道他會住多久……我家還要輪流照顧他，生活費也是一個大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羅君潔難過地說。
聽到羅君潔的話，劉億也不好再開口跟她提那筆錢的事。
她本來是打算先跟羅君潔拿一點錢回來，好讓她有錢租房子跟付學費，之後她再慢慢想辦法，不過看來現在得打消主意了。
「對了！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羅君潔問。
「呃……我從國外回來，帶了一點禮物給你。」劉億只好岔開話題，免得羅君潔多心。
「謝謝。」擦去眼淚，羅君潔這才破涕為笑的收下禮物。「還是你對我最好，到現在還會記得我。」「不用客氣。」劉億扯起微笑，心裡百感雜陳。
「別嫌我嗦，還是勸你一句，別跟父母過不去，也別跟自己過不去。」羅君潔說。
「我知道。」劉億歎口氣。
不過短短幾個月，羅君潔已經從高貴的天鵝變成一個落魄的醜小鴨，看她那粗糙的手指跟一身便宜的衣服，皮膚也很久沒有保養過，整個人就像退色一樣，只除了她的眼睛。
晶亮有神，充滿鬥志。
「你變得堅強了，君君。」劉億說。
「這是必須的，不然我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羅君潔說。
「我能跟你一樣嗎？」劉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