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孟妮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地任她發洩似地掄起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
她嗚嗚咽咽地低泣著,緊攬著他的脖子,恣意縱流的眼淚像火一樣燒灼著他。
「我真是下賤,你不愛聽,我還是講;你不要我,我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地抱著你;知道你不要我,我還是想要你。我討厭我自己,瞧不起我自己,我告訴自己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了,我要自己一個人,我再也不要你了。我已經不定決心,再也不任你來欺負我,這一次我再也不原諒你,再也不允許你傷我的心了。但是……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淚水像兩條水橋彎彎的搭在她的臉上,她紅著眼,不斷抽泣著。「我以為我可以不管你的反應,只要我愛你就夠了。但那是不夠的,為了得到你的響應,一次一次的,我把自己放在一個很卑微的位置,像一個女奴卑躬屈膝,只為了得到你的愛情。你一點點的響應都能讓我高興,忘記你對我的殘忍,忘記我在你的眼裡只是一件有價值的商品,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恨我自己,恨死了,我恨!我恨……恨到我想死。」
她在哭,一字一句泣血似的把自己赤裸裸地解剖開來。現在的她不是阿曼達,不是一個巨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一個陷入絕望深淵裡無助的女人。
「龍……我愛你,我怎麼辦……我……我向你下跪好嗎?對,我下跪,像以前一樣。」她跪在地上,頭拚命地磕著。
咚!咚!咚!
一聲聲擊地的聲音清晰可辨。「我求你……我求你……愛我……愛我就好了,一點點就好了,不要……不要拒絕我……不要把我推開……我會乖,我……保證……我發誓……別結婚……別那樣對我……我會死的……」
以前,她為了母親向他跪過一次,他點頭同意幫了她。現在,她為了自己沒有響應的愛情再次向他下跪,即使磕得頭破血流,她也義無反顧,只想乞求他的一點響應。
他難以置信地大吼,狠狠地拉她起來。「妳在幹什麼?給我起來!」
她泣血似的控告,字字如巨斧一鑿一鑿的劈得他支離破碎。他拉起她癱軟的身子,緊緊地掐著她的雙臂,面對她帶淚的眼睛。「妳知道妳是誰嗎?妳是阿曼達!」
她拚命地搖頭,一頭飛揚的頭髮被她甩得亂飛。
「不准哭!」他厲聲喊著。
她張著帶淚的眼睛看他,習慣性地拚命仰高頭,不讓眼淚再掉下來。他的心臟像被狠狠地猛捶一下,這樣強忍眼淚的她讓他更無法忍受。
「你……你連哭都不讓我哭了……」她顫著聲。
他快瘋了,她一直是火焰,從以前的小火焰,現在成了可燒遍森林的燎原大火。
「不要……哭了……不准再流眼淚,阿曼達……是不哭的。」
「我好累,好累……我再也不想當阿曼達了。」
她話裡的哀淒絕望讓他悚然一驚,爬滿淚痕的臉上滿是脆弱,她這麼年輕,才二十三歲,卻蒼老得像個婦人。
「那妳要當誰?當那個葉萍?」
「我不在乎當誰,我都不在乎了。」
她一臉的傷心欲絕,以往健康紅潤的臉上,如今只是一片蒼白。
「妳誰也不是,妳是我的!」他把她壓在床上,只有感到她溫熱的體溫,才能消弭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恐懼。
她扯起嘴角,揚起一個不像微笑的笑。「那你又是誰的?」
今夜的她讓他心驚,不愛看她那樣的笑,笑得……讓他自心裡害怕,彷彿看透世事,彷彿什麼都豁出去,一點都不在乎了。
他怒吼一聲,撕下她的衣服,貼身的絲綢應聲而裂,從胸口直裂到腰際,露出她一邊的胸部和細緻的肌膚。
她看到他眼裡熾熱的情慾,總是這樣,當她熱烈時,他就冷漠;當她絕望時,他就用慾望來點燃她。一次一次,一天一天的,她捕捉不到那顆心,但現在,最起碼,他是迷戀她的身體的。
他的大手順著她的臉龐,撫到她的胸部,他微瞇眼,觀察著她的反應。他逗弄著她的身體,直到那眼裡蒙上一層情慾。
「不要再說那些話了,我不想再聽。」貼著她的頸部,他的唇吻遍她每寸肌膚。
「不准我哭,現在連說都不准我說了。」她幽幽地呢喃。
眼見他又皺眉,她揪心似地發疼。
「妳是……阿曼達,是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咬著牙,他從齒縫間迸出這些話。
她知道,這是他最大的限度了,這些話已是他的底限,但是……她要的更多。
她大張著手對他說:「而你,是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全部的全部!即使你不要,我還是都給你。」
他戰慄。眼前的這個女人,正躺在床單上,張開手要擁抱他,這麼執意明確,她可以擁抱整個世界,她為什麼……有狂熱愛一個人的勇氣?毫無保留地將它呈現在他的面前,一股熱浪湧瞬間向他的鼻間。
不!絕不!
心裡憤怒地嘶吼,他下要那樣的毀滅,不要那種天地盡滅的愛情,那不安全,不可靠!這女人正以她的方式在拆毀他最堅強的堡壘。
他粗喘著,手撩起她的裙子,探向她的底褲,不理會她臉上的痛苦和驚訝,他用力一撕,並迅速地覆上她……蠻橫地不顧她的感受,他像一隻野獸,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體內衝刺,他已瀕臨瘋狂,自見到她的那天開始,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就以眩目的姿態讓他挪不開視線。而現在的她,是個成熟的女人,一個讓他瀕於瘋狂的女人。
激情的氣味瀰漫在這個房裡,不管心靈距離有多遠,此時,身體是互相需索著對方的。
她哭著,聲音嗚咽難辨,細微地在這屋裡隱沒了……
第八章
「為什麼我現在都沒有片約了?」心妮拔高聲音,怒視著何紀禮。「而且我手上的兩部戲都中途喊停,莫名其妙就將我撤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妳自己心裡有數。」一臉胡碴,顯得憔悴、蒼老的何紀禮不耐煩地說。
「我有數?我有什麼數?」
「上次把阿曼達的事情抖出去,龍韶天和各媒體打過招呼,再也不用我們了。」
「什麼?」心妮放聲尖叫。「他怎麼知道是我們講的?」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圈子是他的天下,這次惹毛他,原以為抖出阿曼達的事後,再把妳拱上去,誰曉得她居然更紅了,這下子反而是我們被拖下去。」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喃喃自語。
「告訴妳吧!演藝圈沒人敢再找妳拍戲了,妳現在沒有任何上鏡頭的機會,而我也完蛋了,老子怎麼那麼倒霉啊!」
「不能……演戲了?」隨即,她驚恐地睜大雙眼。「不能演戲那我要做什麼?」
「妳自己看著辦吧!」
撂下話,何紀禮用力地闔上門,留下心妮頹然地坐在地上。
就像被噩夢籠罩一樣,她各種的邀約都被取消了,一夜之間,她像被這個世界遺忘。
「喂∼∼張導呀,我是心妮。」她嬌嗔著,知道張導一向喜歡她這樣的聲音。
「誰?喔!董心妮啊!」
「是呀!我好想你喔,什麼時候有空?讓我請你吃個飯。」
他嘿嘿乾笑。「不用了,這頓飯我吃不了,妳也別打電話來了,我消受不了。」
「張導,瞧你怎麼這麼說∼∼」她繼續甜笑。
啪!
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掛電話的聲音,她的心也冷了一大半,終於確定她在演藝界的這條路被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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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阮剛再次出現在心妮的門前時,他的臉上有著憤慨。
「是妳,是不是?」他劈頭就問。
他緊盯著她,不肯放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她的唇翕動了一下。
「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妳別裝了,是不是妳告訴新聞雜誌阿曼達的事情?是不是妳講的?」
她別過頭,倉皇的態度裡有著不安。「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不要隨便誣陷我。」
「我有沒有誣陷,妳自己心裡有數!」他憤慨地說。「我真是想不到妳居然這麼邪惡、這麼歹毒,阿曼達把妳當成好姊妹,妳居然這麼害她。」
「哼!她根本沒有把我當好姊妹。」她眼神一冷。
「妳怎麼這樣說話?」
「我說錯了嗎?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她可以有那麼好的際遇,自己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大紅大紫,我就只能靠我自己努力往上爬。」
他震動了,看著她原本姣好的面容變得扭曲。「心妮,妳怎麼可以講這種話!阿曼達自己有多努力妳知道嗎?從小,她常常獨自一個人練習跳舞跳到三更半夜,還不斷地學唱歌。沒錯,她確實有很好的際遇,但那也要她有實力、夠努力才行。」
「哼!如果我是她,我也可以大紅大紫。她算什麼東西,我哪裡不比她強,老天爺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