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孟妮
「所以,她的事情是妳通知報社的,就因為妳嫉妒她。妳還拿了什麼好處是不是?」
她撇過頭沒有搭理他,烈焰在她眼裡熊熊地燃燒著。
「妳這樣陷害她又怎麼樣,她憑著自己度過這次關卡,心妮,珍珠即使蒙塵也遮蔽不了她的光芒;而妳,是一朵長在陰暗裡的花朵,任妳再美也見不了光。」
她像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我邪惡,對!我自私又邪惡,我討厭她!我從小就討厭她,她唱歌唱的比我好、跳舞也跳的比我好,大家都喜歡她,就連龍韶天也喜歡她,憑什麼天下的好處都讓她給佔盡了!我這麼辛苦地闖出一片天,她卻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龍氏砸下好幾億為她宣傳造勢,我恨她!我恨她!對,我巴不得她摔下來,摔得慘兮兮的,再也不能夠翻身!」
他的眼光中帶著悲憫,這樣的憐憫讓她不能忍受,讓她覺得自己卑微而可憐,她大吼出聲。「你走!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像個發狂的女人,拚命地把他往外推了出去,門外是數日未見的何紀禮。
「你來幹什麼?」心妮對他高喊。
「有幾部片讓妳拍。」
「真的?」興奮的心妮忘記了阿剛,她迫不及待地問:「是什麼戲?」
「嘿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妳知道現在可沒有什麼人敢讓妳拍戲了。」
「我知道。」她不耐煩地道。「你快說是什麼戲。」
「是花花經紀公司的戲。」
心妮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你……你居然給我找這種戲?」
阮剛一看到何紀禮,就有種莫名的厭惡。何紀禮噙著粗鄙笑意的雙眼直在心妮的身上打轉,當阮剛看到心妮的反應時,他已心裡有數。
他一把拽住何紀禮的胳臂,把他往外拖。「你滾!不許你再過來了。」
心妮氣得渾身輕顫,惡狠狠地瞪著何紀禮。「你走!給我走得遠遠的!」
被他們兩人一趕,何紀禮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他打量兩個人後,嘿嘿冷笑幾聲。「這種女人你也要?」
「不准你侮辱她!」阮剛狠狠地抓起他胸前的衣服。
「想不到你這音樂大才子,倒是愛用舊貨。」何紀禮訕笑著。
「你是什麼意思?」
「不要說了,你滾!你別說了!」心妮驚恐地摀住耳朵尖叫。
「告訴你,我睡過她,她的第一次就是給我的,還有數不清的其它男人,李導、羅總、林編、陳公子……」
砰!
阮剛一拳狠狠地擊中何紀禮的鼻子,粗暴地對他拳打腳踢。他憤怒得恍如山洪爆發,一拳一腳都正中何紀禮的要害,失去理智得像一隻憤怒的老虎,打得何紀禮哀哀叫,聲音也慢慢地變得微弱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剛,你要打死他了!他不值得你這麼做,阿剛,我求求你!」心妮著急地抓住他,臉上縱橫著淚痕。「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不要殺人,他不值得,他不配啊……」
阮剛重重地喘氣,高高舉起的拳頭慢慢地放了下來,臉上暴凸著青筋,惡狠狠的目光像一隻狼。「你滾,你給我滾!下次讓我再看到你,我就宰了你!」
「大哥,好好,我馬上走、馬上走。」何紀禮一臉鼻青臉腫地爬出去。
「等等,給我回來!」阮剛怒喝。
「還……還有什麼……事?」何紀禮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告訴你,你不要出去隨便亂講話,否則的話,你就別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只要是你帶出來的新人,我一律封殺,我要你連討飯都討不到東西吃!」
現在的阮剛已非昔日無權無勢、任人宰割的人,他的音樂才能在唱片界裡大放異彩,重量級歌手都不惜遠渡重洋來跟他要歌;他的背後又有龍氏集團撐腰。而現在的何紀禮早已過氣,在這個圈子裡苟延殘喘,根本禁不起一點風波。
「好、好,好,我怎麼敢?我什麼都不會講的。我知道,我不會講的。」他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室內沉默了下來,阮剛鼻孔噴著氣息,心妮頹然地坐在地板上。
「你知道了……」她咬緊唇,絕美的臉上縱橫著淚水,化好的妝在臉上暈開,粉底、眼影的顏色混亂地交錯著。「知道我很不堪。很下賤、很不要臉。為了往上爬什麼都敢做,只為了爭取上台表演的機會。」
他也坐到地上,脫掉身上的白上衣,小心的、憐惜地擦拭著她臉上的顏色。她畏縮了下,睜著迷濛的大眼看著他。
他莊重、嚴肅的神情好像是在擦拭著一件易碎品,使得她的淚水忍不住地一滴滴的滑了下來。他的白色衣服已經變得五顏六色。
「妳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金枝姊給妳和阿曼達兩人一顆富士大蘋果,要妳們兩人分著吃,結果妳就裝病,阿曼達把一整顆的蘋果都給妳。」
「你……你知道?」
「還有一次,妳弄壞了音響設備,是阿曼達幫妳背了黑鍋。我知道妳討厭歌舞團,也一直努力地要過更好的生活。」
「我……」她一咬唇,眼裡又蓄滿了淚水。
他的話語平靜溫和,眼裡沒有譴責、沒有責怪,只有溫柔和深情。「我知道有時候妳會自私、甚至不擇手段,還知道妳外表柔弱,但有鋼鐵般的意志。知道妳很努力,知道妳的本質溫柔善良,然而,即使知道妳不好,但我仍然愛妳,不可救藥地愛妳,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阿剛……」
「心妮……」他手撫著她的秀髮,看著沒有化妝的清靈臉蛋,流露著純真和脆弱。「妳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妳還有我,不用再那麼辛苦。現在的我有能力讓妳過更好的生活。」
「你……你不在乎?」
「我也是個男人,有一般男人的獨佔心理。但是我更不想失去妳,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要珍惜的是現在。」
她咬著牙。「他說的都是真的,還有很多人……」
「妳別說了。」他粗喘一口氣。「別再說了……那些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不會過去的,」她冷冷地、毫不留情地說。「它們都真實地存在著,但是,我沒有後悔,如果時間倒轉,我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畢竟,我靠我自己走到了這一步。」
眼淚再一次滑下她的臉,她的眼神卻顯得更清亮、堅定。「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當我離開歌舞團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再也不回去,連你,我也都捨棄了。我不要你同情我,不要你可憐我,我還是可以過的很好。」
「心妮……」
「你走!你走!你不要再來了!』她用力地把他推了出去,再把門重重地關上。
「心妮,心妮,妳開門啊!』
她無力地癱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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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氏集團少東已與聯明娛樂集團的關董事長的千金結秦晉之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羨煞多少人。」
「政策聯姻?戀愛結婚?集團聯姻帶來的利益值得玩味。關家小姐慎重響應,兩人早已熟識、相愛多年,交往也早已經過父母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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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達木然地放下報紙,怔忡地發著呆,然後點起一根煙,機械化地抽著。他是說真的!其實,他從來沒有說過謊,但她竟然抱著一絲期望,希望他是在開玩笑。別人欺騙自己也就罷了,最可悲的,莫過於自己欺騙自己。
「妳煙抽得太多了。」
她一震,從鏡子的反射中看到了亞迪正不贊同地看著她。
「心裡煩,連煙都不能抽那就太悲哀了。」她苦笑。
他掃了一眼擱在桌上的報紙、那斗大的標題後,瞭解地拍了拍阿曼達的肩。
她眨了眨眼看著他,原以為可以堅強的、以為可以不哭的,但看到他溫暖的眸子,她的眼淚又再度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擦了擦她的臉,像大哥哥在安慰小妹妹,她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放聲啜泣。
「我想過,不哭的。」
「還能哭就好,要是哭不出來就糟糕了。」他歎息。她的情緒、她的愛情都寫在臉上,多情的人總是受傷最深的人呀!
「我怎麼辦?怎麼辦……」
「把他忘了,重新開始。」
她愣愣地看著他,喃喃自語道:「我試過,我試了一次又一次,為什麼他沒有響應?為什麼我要這麼痛苦?」
「他愛妳,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不願意承認,他以另外一種方式愛妳。」那男人像守護一個寶貝似地守護著她,那也是愛情,只是愛得太深沉、太壓抑了。
「我不懂,為什麼人就不能很誠實、不能讓它很簡單?」
「他有他的考量、有他的苦衷;妳如果不能改變他,那就只能改變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