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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瑪格麗特·艾莉森

    他點點頭承認這一讚揚,但他沒來得及回答,便走進一位身材矮小的胖大人。

    「請原諒,伯爵先生,哥士梅那小子剛剛才通知我你們到達了。你們需要恢復一下,這位女士和你來點飲料,這位孩子來點牛奶好嗎?」

    「謝謝,卡爾曼,我敢肯定我們的客人一定和我一樣口渴,但在你送飲料來之前,你不妨先領塞林娜到她房間去。你找我的吩咐準備好了保育室了嗎?」

    「是的,先生,」卡爾曼點點頭,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塞林娜和她懷裡的孩子,「已經準備好了,小姐,跟我來!」

    唐·阿貝多喊住了她們:「保姆呢?你找了個合適的嗎?」

    「這你也不用擔心,先生,哥士梅的女兒,她很願意幹這保姆的活。她有很多弟弟妹妹,有經驗。」

    「那麼很好。」他向塞林娜笑了笑,」「原諒我不能和你一塊喝飲料,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但我們今晚一起用餐,到時我希望能向你介紹我那不在場的孫子。他會為沒來接你的事表示歉意的,我敢肯定。」

    「請不要為我擔心,先生,」她答道,「你忙你的吧,我會很高興去看這新地方的。至於說到你孫子不在場的事,已經解釋過了。我很願意和你們倆一道吃晚餐。」

    塞林娜緊抱著睡著的溫迪,跟卡爾曼離開了。她一邊走一邊想:她現在已經達到目的了——一有一個美好的、孩子能幸福地長大的環境——今天必須承擔起償還的任務,無論價錢多高。

    卡爾曼帶她看了住的房間。她的臥室刷得雪白,裡面有幾個壁櫥和書架子,窗口邊還列著一個長長的架子,可以當為書桌用,保育室緊連著她的臥室,裡面敞開的窗子都安上鐵欄,把蔚藍的天空圈成美麗的圖形,讓純淨、充滿花香的空氣流進來。塞林挪把熟睡的孩子遞給一個卡爾曼告訴她叫貝婭的姑娘,她感到心情舒暢極了。就是尋遍全世界,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地方。孩子可以在這沐浴著純淨的空氣,可以盡情玩耍,可以永遠呆在她身邊。

    在下午餘下的時間裡,她到附近的地方逛了逛,等到太陽西斜之時,她便匆匆趕回莊園。她覺得有必要對那位男子仁慈一點,他對她的需要是帶給她幸運的主要原因。她從衣櫃挑出一套她認為能引起一個靦腆的、不自由的青年男子興趣的衣著——一件高領、長袖、墨藍色的天鵝絨上衣,一條緊身長裙,一雙銀白色的涼鞋。他在鏡子前照了一下,便壯著膽子準備走下樓梯。

    這時,黃昏的寂靜讓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打破了,其中還雜著騎手的吃喝聲,一個騎手大步走進房子,「腳步聲中還雜有馬刺撞擊的丁當聲。幾秒鐘之後,由弱變強傳來了一陣電閃雷鳴般憤怒的說話聲。她聽得出唐·阿貝多冷酷、專橫的聲音以及另一個同樣果敢的反駁聲,她驚惶地向窗口移去,企圖去看看這位不知名的反抗者。是什麼人竟敢如此斗膽大聲向那位以鐵拳統治的老貴族說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暴風雨般的說話突然讓一聲巨大的、震動了整棟房根基的關門聲給衝斷了,隨之是一片寂靜,靜得使塞林娜驚恐地倒抽了一口氣。

    這時她的房門砰地一聲打開,一個高高黑黑的漢子跨了進來,她不禁一驚,眼睛無聲地詢問這位不速之客。

    他傲慢地回擊了她的凝視。他分開雙腿站在那裡,黑色的襯衫敞開了胸部,露出棕紅色的胸膛,腦袋讓結實的脖子撐著,生著一頭象撒旦的心肝一般黑的、讓風吹亂了的黑髮,眼睛相應地閃著凶光,下面長著刀背似的鼻樑,鼻孔怒氣沖沖地繃開。他嘲弄地翹起凶狠的嘴唇,露出兩行白齒說道:

    「那麼,」你就是這馬群的新來客!」他雙眼蔑視地盯著她瑟縮的身影,「我早猜到伯爵的想法會落在這種乏味的小姐身上、象小老鼠般精神萎靡,像石膏女傀儡般毫無性感!」「你是誰?」她顫抖地說,「你膽敢闖進我的房間,竟不——」

    「別侮辱我的人格!」他粗暴地打斷,「褻瀆了的美德不會持熟悉的態度去對待這麼個女人,她,根據我祖父所說,過於願意分享我的床鋪。」

    燙熱的紅暈升上了她的臉龐。「你是說你是—一」

    「不是別人,正是你所不願嫁的丈夫,」他嘲笑地躬一躬身,「唐·華安·德·巴迪比阿,我祖父那不可思議的把戲裡的第二個抵押物。」

    「把戲……抵押物……?」她斷斷續續地說。

    他大步走上前來,直至把她吞沒在他的影子裡,仔細察看她那細小的臉龐,看看有沒有欺騙的跡象。他硬梆梆地說:「你有可能不知道我祖父的詭計——的確,他說不出口。我一點也不驚奇,坐下吧,小姐,有些事你應該知道的。」

    塞林娜散了架似的跌進椅子,雙手抱住顫抖的身體,努力壓住慢慢增長起來的、對這位有超人權力人物的恐懼。會遇到一位靦腆、內向者的幻想消失了,眼前這個人與她的想像離得那麼遠,她寧感染上瘟疫也別跟這位冷酷、野蠻的牛仔一起生活。

    「我祖父,」他唾沫橫飛道,「因飼養牲畜特別有成就而名揚四方。他花了大半生的時間研究動物的品種與法格,他現在可以毫無愧色地吹噓他能夠培養出各種特別的品種,無論你需要往情和順、安靜或者是勇猛、好動的牲畜,他都能令你如願以償。這正是他賴以自負之處。他目下已決定將其技能施諸於人身上。哦,對了,」他肯定地說,「因為他在這上頭已成功過一次,他是決定再試一次!」

    「像我一樣,」他繼續道,「我父親非常主觀任性,寧願幹錯也要我行我素,絕不聽取他那具有無上權威的父親的意見。於是,一位姑娘事然而降,來到這莊園。那是一位英國姑娘,金髮碧眼,『為人順從』她是專門給挑來燃起父親天性之火的。我聽說他們戀愛了,儘管這樣.但我看最初母親是愛她周圍豪華的環境而不是愛父親。當一場地震阻止了祖父的實驗,他一定是極為惱怒的。毫無疑問,這是他極想再試驗一次的原因。這一次、小姐,你和我,便是他計劃之中的目標。」

    他抬抬下頜,緩和了一下奚落的口氣:「你已經被選來施展你的柔情蜜意,以磨平我起角的品性,使我對祖父的命令更加順從。當你知道這一點後還有什麼感想?我現在曾告你,」他繼續道,「這是行不通的!你會發現,馴服那安第斯山的山鷹容易,但要把你的苗條小腳踏在我的脖子上就難了!」

    塞林娜倒退了幾步,把手放在狂烈跳動的心門上。「我並不願意把腳踏在你的脖子上,先生。」她反駁說,「我來這兒是以為你需要我。我想像中你是個靦腆、內向的青年,自己不敢找一個妻子。我現在明白,是你祖父把要讓我像的人整個說反了。我不能嫁你,先生,我寧願挨餓!」

    她勇敢的最後通碟消去了他的傲氣。他憤憤地盯著她,默不作聲,輕蔑的表情絲毫也沒有減弱。她轉身走向窗口,避開他無聲的蔑視。

    「請你立即離開,先生!」從她挺直的肩膀上傳來她的聲音。

    他走過去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把她扭過來。「你為什麼要讓自己給說服到這兒來?」他問道,「你的美貌足以吸引一些男人,所以缺乏追求者不會是決定的因素。他給線你了嗎?啊,我看他給了!」他放開手走開,走在門邊時站住了,投來最後痛苦的一眼:

    「既然祖父買了你,你就受他支配,他一定決定了拿你怎麼辦。聽我說吧,小姐,離開這裡,越快越好。我們這兒不需要你!」

    正當他踏出門檻之際,從保育室傳來了哭聲,他立即便給忘了。塞林娜匆匆走向相連的房門,她貼起腳才走到溫迪的床前,哭聲便隨之變為淘氣的咯咯聲了,塞林娜一抱起他,她就開心地笑起來。

    「淘氣鬼!」塞林娜心疼地責道,「如果我不小心,就會把你慣壞的。」

    「這孩子屬於誰的?」光線黯淡的房間傳來一聲嚴厲的詢問,使她想起她們這兒還有一個觀眾。

    「屬於我的。」她平靜地回答,記起她對唐·阿貝多的承諾。「你?」他後腳跟一搖。

    「對。」她證實說。對於他的驚訝,她幸災樂禍般感到高興。

    「那麼父親呢,他在哪?」

    她以真誠的聲音回答。「她父親死了。」

    他趕忙看一眼她沒戴戒指的手指,這暴露了他當時的思想,但她沒注意到,她所需要的是趕走這位多稜多角的男子,因為他使她感到羞恥,儘管沒有任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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