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童女福晉

第13頁 文 / 紀珞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來?」芸喬急問。

    「要讓他醒來還不容易?既能痛昏,當然也能痛醒,我叫醒他給你看。」列鄞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好心」。

    「鄞,當心永璋待會撕爛你。」常彧盡了點朋友的義務警告列鄞。

    「他就是這樣。」袁磊回應常彧。列鄞就是如此,人命關天也能玩。

    「知我者,磊也!」列鄞嘻嘻哈哈,一點緊急的自覺也沒有。

    果然,就見列鄞置於鏢上的手一個使勁,猛地拔出深的觸骨的飛鏢,霎時永璋的傷口血流如注,全都是濃稠噁心的黑血。

    「呃……」劇痛襲身,永璋悶哼一聲,眉頭緊蹙,想置人於死般的凶狠目光攫住始作俑者。「該死的傢伙,你到底有沒有醫德!」乍醒的他清楚自己被好友玩了一道。

    「沒有。」列鄞滿不在乎地聳肩,接著笑吟吟地望向芸喬。「瞧,他醒了,嘴巴還生龍活虎得很。」

    「……永璋……」芸喬一見永璋轉醒,撲簌簌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直掉。

    「我說過,我沒事。」永璋柔聲道。她荏弱無助的模樣看在他心底,反而比肩上的傷還來得令他感到心疼。

    「嗯……」芸喬輕點螓首,心情一寬,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頹然倒地,被身後的袁磊即時接住。「芸喬!」永璋驚呼坐起,牽動肩上的痛楚,狠狠咬牙。可惡!

    「她只是見到大量的血嚇昏罷了,為了確保你平安無事,才強忍到現在。昏過去也好,免得看到我更血腥的大作。」列鄞壓回永璋。「乖乖躺好,這樣我才能專心『創作』。」

    永璋死瞪列鄞一眼,而後看著袁磊將芸喬安置在一邊的涼榻上,複雜的心思全在芸喬身上,忘卻自己的傷。

    ********************

    清風拂起夏紗,飄飄輕掀,駐足於紗簾外的人兒,窺探房裡,絕艷的姿容了無顏色。

    「好燙、好燙!」芸喬不停地換手端碗,右手扶碗,藥往左灑:換左手扶碗,藥往右灑……湯碗中的藥汁從八分溢出到只剩下五分滿。

    「小心!」半躺在床榻上的永璋看了連忙下床,接過她手上的碗放回桌上,搶救她一雙纖纖柔荑。

    「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床上歇著。」芸喬半推半拉讓他回到床榻。

    「你有沒有燙著?」審視她一雙小手,永璋發現她的拇指有些微紅,立刻以口含住,靈舌輕舔其上,以減輕指尖灼熱感。

    感覺到奇異的酥麻自指尖迅速竄至全身,芸喬的臉頰轟地燒出兩朵紅雲,比起方纔那微不足道的燙感,現在的燒燙更是煞人。

    「……沒、沒有……因為藥幾乎灑在地上,不是我手上……」她不好意思地抽回那只快融化的手,也承認了自己的疏失。

    「對不起,那碗藥……」恐怕得重熬了。

    「擱著吧。」反正他也不想喝。列鄞那小子竟然陷害他,一點小傷哪需要大費周章配了十幾副苦到讓人想咬舌自盡的藥,騙他沒受過傷呀!

    「也好,我先幫你換藥。」芸喬拿過放在茶几上的藥瓶和乾淨的布條。

    「不用麻煩……列鄞可以幫我。」想起先前她替他換藥的成績,永璋便一臉難色。

    「列大哥把照顧你的工作交給我了。」芸喬依然自顧自打理手中的藥布。

    列大哥?叫的這麼親密!永璋覺得很不是滋昧。

    「少接近列鄞。」女人的天敵,男人中的敗類!

    芸喬不解的大眼瞅著一臉慍意的永璋,以為他因受傷而生氣,小臉漸漸蒙上一層自責。

    「再怎麼說,我都應該負起照顧你的責任,畢竟你會受傷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想出宮玩、要不是我貪看表演,你就不會……」

    「你仔細想想,我會受傷是全因你而起嗎?」永璋截斷她的話。

    傷害永璋的人並不是她,而且她一點也不希望看到永璋受傷……

    「……好像不是。」仔細想一想,她好像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可惡。

    「根本不是,不必想太多。」以她這顆單純的腦袋,同她說那些反黨結社之類的事不見得會懂,要讓她轉移注意力,也只好……犧牲自己。

    「你不是要替我換藥?」

    「對喔!」芸喬想起未竟的重責大任,連忙七手八腳地展開動作。

    不需要一刻鐘的事情,被她花了將近兩刻的時間才做完。

    他的傷口在肩上,布條必須繞過胸膛及手臂才能固定藥布,沒想到她的腦子單純,連「手藝」也相當單純,歪歪斜斜、鬆鬆垮垮的布條纏在他身上,什麼叫「不忍卒睹」,永璋完全能體會。

    一段布條突兀地垂在他胸前,芸喬見狀便將其塞進較為牢固的縫隙中。看著自己比先前進步的成果,她滿意的笑容輕綻。

    「好了。哈呵……」隨後打了一個小呵欠。

    芸喬疲憊的神情盡收永璋眼底,一想到她幾乎不眠不休地看顧他,莫名的心疼氾濫。「累了?」「不累。」她擠出巧笑,比起他受傷的疼痛,她根本不算什麼。「凝霜姑娘幫著照顧你,所以我不累。」想起凝霜這幾日對永璋的關心並不比她少,芸喬總覺得心口酸酸澀澀的,她不喜歡。

    「躺下來。」順手一帶,永璋將坐在床沿的她攬進他的懷裡,臥在他身側。

    「永璋?」芸喬不解地低呼。

    「聽話,閉上眼睡一下。」

    「好……」在他溫暖的懷中,芸喬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幾日以來的提心吊膽慢慢放下,很快便昏昏欲睡。

    「永璋……」她輕喃。

    「嗯?」

    「凝霜姑娘也很擔心你。」唉,有人關心永璋她該高興的,可是她卻反而覺得心頭澀澀的,很不好受。

    永璋若有所思的眼眸瞥向紗簾。

    「常彧他們的關心我都知道。別想了,睡吧。」

    收緊左臂,此刻的他只想感受懷中人兒的溫度,或許,一切都很清楚了。

    這會兒,清風吹進了心湖……

    得來不易的寧靜不容打擾,佇於簾外的人也只能默默垂眼離去。

    第八章

    「這是十爺最愛的西域綠洲葡萄。」凝霜端著一盤晶瑩透紫的葡萄進房,纖裊的步履輕移至榻邊。

    「凝霜服侍您吃。」她說完便挑起一顆鮮嫩欲滴的果子,心細地為他去皮。

    「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了。」永璋直視凝霜。

    「您的意思?凝霜駑鈍,不懂您所指為何。」凝霜臉色微變,卻仍故作鎮定,草草以話帶過。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不想挑明是因為念在凝霜曾是他的女人。

    「這葡萄甜得很,您試試。」凝霜顧左右而言他,將去皮完成的香甜果肉送到他唇邊。

    永璋眉心微擰,薄唇緊抿,並沒有照往常一樣享用美人的服侍。

    「好一個有了新人忘舊人。」凝霜平靜地說道,收回了葡萄捏在手心。

    「沒什麼新舊之分,這點你不可能不明白。」當初他要的只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不涉及情、更不可能涉及愛,因為凝霜夠聰明,他才會選上她。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聰明的女人也會有愚昧的時候。」像她已經是了。

    「你若是愚昧,你就不會是凝霜,花箋樓的花魁。」永璋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看來,我是沒有任何機會了。」能成為花魁自是有她過人之處,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如永璋所言,她沒有理由容許無知。

    「我喜歡你的聰明。」永璋誠心道。

    蹦蹦跳跳來到房門前的芸喬聽見永璋這句話,原本開懷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她忍住不斷壓向她的問窒,從半掩的門邊望進去——

    凝霜釋懷而笑,笑中帶了些許的苦澀。

    毫無預警的,她吻上了永璋兩片渾然天成的唇瓣,告別這段一開始就不屬於她的依戀。

    「一個吻,討回我損失的,不過分。」退開他的唇,凝霜嬌艷如花的笑顏解凍了她外在的冰冷。「以前總是認為你冷酷無情,現在,你變了?」

    永璋淺勾嘴角,以微笑代替回答。

    然而在芸喬眼裡,卻是看見了房內兩人愉悅的親密……

    「你依然是水閣的客人,有什麼需要就吩咐我一聲。」凝霜的灑脫便是她存活下去的最大優勢。她說完便離開廂房,掩上門的同時並無注意到隱身於迴廊轉角的芸喬。

    待凝霜走遠,咬著下唇站在門外的芸喬,發現自己不知道究竟該以何種心情面對永璋。

    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

    永璋方纔所說的話不停地在芸喬的腦海裡覆誦,鬱悶的難受便一次又一次地侵蝕著她。

    他喜歡的一定是像凝霜那樣聰明、體貼的姑娘,絕對不是這麼笨、這麼粗魯、又老是闖禍的她……

    而且,他們也吃對方的嘴……

    一股沒來由的酸楚盈滿芸喬的胸口。

    為什麼當她這樣想的時候,會有心痛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她的胸口什麼時候有毛病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