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雪莉·費伊
她清去午餐後的剩餘物,又冥思苦想起來,她努力想解決問題,但終毫無結果。
事實上,她只有兩個問題,她不能老這樣東躲西藏,她得回去工作——還有一個就是她得忘掉她所熟知的傑斯·佛通。
如果她能找到法子把第二個問題解決了,那麼第一個伺題就會迎刃而解,而不成其為問題。
黃昏後,她非常湊巧地、並且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答案。她在新威利一家小商店中挑揀著她一周所必要的日用品,然後排隊付款出店,這時商店快報上的一個標題引起她的注意;
傑斯·佛通歸來,旗開得勝!
報紙首版是傑斯的巨幅照片,他站在舞台上57、一大群歌迷呼喊著,都是女人,向他伸出手,那種熟悉的痛楚又席捲而來。達妮踉蹌
著。她茫然地衝出商店,悲傷已極。她忘記了她所買的日用品。
半夜了,達妮仍僵直地坐在床上,她剛想出來,既然傑斯要外出進行三個月的演出,她就可以回休斯敦了。
德州、休斯敦
6月24日,晚7:5
達妮將車開進華麗的西格內特後面的停車庫,關熄那輛朗紅色萊巴倫翻篷車引擎。她抓緊方向盤,盯著大樓的後影。既然她已經到這兒了,她就有了第二個想法。
僅是幾小時前,她還在湖上,懶洋洋地閒在小船中,赤著腿,穿著舊得幾近襤褸的短衣短褲。好像是突發奇想,她決定回到她的正常生活中來。但事實上已經醞釀了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了。
達妮笨手笨腳地用鑰匙鎖上車門;自從她和鮑勃第一次賭錢以來。她還從未這麼穎悟頓開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顫抖的神經,走進俱樂部。
「喂,厄尼。」達妮一屁股坐到圓凳上,咧嘴笑笑,等著厄尼抬頭。
「我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厄尼驚呼道,「看看誰在這兒?」他把他的艾斯托斯帽子推到頭頂;站在那兒盯著達妮,臉上掠過一絲傻乎乎的笑意,「怎麼樣,達妮?」
「挺好。」達妮聳聳肩。
厄尼伸手取過—瓶剛搾的桔汁,;又舉起一瓶伏特加,達妮搖搖頭不要。他笑道:「有些事自古不變。看到你太好了,達妮。」厄尼不像以前那樣把杯子從吧檯上滑過去,而是把那杯桔汁遞給她:「我們都為你擔心。」
「謝了,厄尼,這不太壞,將來有一天我會回過頭來看看這幾個月的生活,我會笑的。」
「你像是個百萬富婆。」厄尼說,她身著古董般的那種金色絲綢,新理的頭髮烏亮亮地圖在頭上,耳朵上戴著的黃玉耳墜熠熠生光,腰繫鑲嵌黃玉的腰帶,上下交輝,華麗而端莊。
「你今晚準備唱歌嗎?」
「我在想呢;」
「鮑勃知道嗎?」
「還不知道。」達妮朝厄尼頑皮一笑。「我想還像我們在一起工作的第一天晚上那樣,……要你幫個小忙。你看看能否偷偷過去把話筒拿給我?」
「我馬上就來。」厄尼邊說邊解下圍裙,「別走開。」
鮑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彈唱那首他一直演唱得輕鬆愉快的歌曲。然後慢慢滑入憂傷的段子,這類曲子達妮最拿手,她總能抓住織進樂曲中的那些誇張的失意情調。
他一時覺得無能為力,他的手指隨意在琴弦上撥著那沉悶的樂曲。
達妮受到傷害,她需要幫助。他媽的,而他卻不知如何是好,他照本宣科地彈著。如果達妮在這兒就好了,如果他能聽到她的聲音,像她往常一樣接上合聲……
他真的聽到她了。她的聲音起來了,在煙霧騰騰的氣氛中顫顫的、一直傳遍了俱樂部的每個角落,是他的幻覺嗎?鮑勃的手情不自禁地發抖。並且他生平第一次彈錯了一個音調。
他想他在夢中,但她還在用她那別具一格的風格繼續唱著那首情歌。他看到她了。她合著音樂的節奏,微微地扭著臀從餐廳中走過來。鮑勃目光呆滯,他茫然地盯著她,許久才回過神采,用心和她配合。
「你本該先和別人說一聲的,你知道。」鮑勃說,吮了—口咖啡,躺在座椅中。達妮雙腿交疊在屁股下坐在長椅上。西格內特的夜晚關門了,他們在辦公室中。
「直到幾個小時前。我才明白過來。」達妮為她的突然出現而辯解。「我決定回來的時候,我就想馬上就走,否則又會洩氣的。」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親愛的。」
達妮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語,頓時僵住了,然後像散了架似的倚在長椅的扶手上。
「怎麼了,你沒事吧?……」鮑勃把他的椅子往後一推,站了起來,「你蒼白得像魔鬼一樣。」
「我挺好的,沒什麼。只是傑斯……」她的呼吸被痛苦卡在喉嚨裡,「……只是傑斯常說……」
「我要宰了傑斯這個畜生!」,鮑勃咆哮如雷,臉上氣得血紅一片。
「如果我先看到他就別宰。」達妮有氣無力開了句玩笑。
「達妮,親愛的,對不起。」
「對不起,為什麼?」
「那次讓你去旅行。」
「你沒讓我去做呀。」達妮跳了起來;她衣裙翻飛,「我自己決定去的;還記得嗎?」
「我還記得你要我幫你做決定,我拒絕給你幫助。我原來可以在這整個事情發生以前就阻止的,可是我沒有。」
「見鬼!不是這樣的,你知道的。再說如果讓我再一次選擇的話,我還選擇去。」
「噢,別這樣;親愛的!」
「真的。」達妮點點頭,很堅持似的。
「喚,是嗎?」鮑勃問道。
「對,為我做一件事。」達妮邊說邊轉向門口。
「隨便什麼。」
「只是別再跟我提傑斯·佛通——或那次旅行。」
加利福尼亞,好萊塢
6月30日,下午4:00
傑斯·佛通大步走到好萊塢圓型劇場的舞
台上,後面跟著他的表弟托尼。他眉頭緊蹙,面色陰沉。托尼知道傑斯又要短路了,就退到舞台一邊,「又他媽麻煩了。「他冷冷地尋思著。
他看著傑期走到格蘭跟前,格蘭正和一個記者交談,他聽不到談些什麼,他也沒必要去聽,但格蘭臉上的驚奇就說明了一切。
托尼只有聽天由命了,他看到格蘭把手中的一打紙扔到地上,離開舞台,便歎了口氣,徹底完了,格蘭也溜走了,我就更無能為力了。連怨氣都不敢出一點。
他向他留下的那些手下發出信息,跟格蘭回到旅館。
「格蘭?」托尼敲了敲格蘭的房門,「我能進來嗎?」
「幫不上忙的。」格蘭邊拉開房門,口中邊唸唸有詞。
「什麼幫不上忙?」托尼問道,跟著格蘭走進房內。
「你別跟我談回去的事,我已經算過了,這點錢不值得!一無所值!」格蘭氣急敗壞地轉來轉去,理了理厚厚的一堆紙,冷不防地塞進已經滿滿噹噹的手提箱內。
「傑斯可沒叫我來!」托尼轉過那張仿安妮女王的座椅,面對著格蘭,叉開兩腿坐下去。
「他沒叫你來?」格蘭出乎意外地停下來。
「沒有,」托尼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搭著話,「是不是你覺得傑斯表現反常呢?」
「像羅馬教皇那樣自以為是?」格蘭邊咕喃著邊徒勞地使勁蓋上塞得太多的手提箱。
「那次旅行改變了他。」托尼繼續說道,格蘭毫無意識的喜劇般的滑稽招惹得他極想笑出來。
「正如他們所說的,你說的非常對!」格蘭唾沫亂飛。
「那次旅行到底改變了他什麼?」托尼默默地沉思著,「我想這並不是問題的核心,傑斯多年來一直參加義演,也許只是因為墜機,他有可能撞了頭或什麼。」
「這些都不是,你知道,」
托尼等著格蘭說出箇中原因。
「就是那個……那個……酒巴歌手!」
「達妮?」托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和傑斯的變化有何干係?」
「他愛上了她!」
「而她卻離開了他!」
「對!他……可為什麼?」
托尼等待著。
「他幹嗎又要讓她走?」他繼續說道,盯著牆壁陷入沉思。
「他也找過她。」托尼說道。
格蘭揮了揮手,把傑斯尋找達妮的這段時間抹去。「傑斯可不會毫無反應就讓他所希望得到的東西隨便溜走的。」格蘭說道。他激動地提高了嗓門,「他尋找達妮用去的時間跟我對他的希冀相比,僅僅是滄海一粟,他現在的表現簡直與他本人判若兩人。」
「這就對了。」托尼附和道,他將座椅推開站起來對著格蘭,「即使我們都同意傑斯與他本人判若兩人,那麼你不要看清形勢而——留下來?」
格蘭凝視著托尼,意識到他又被投機取巧地玩弄了,便格格笑了起來。
「你把我擠至這個圈套裡去的,是嗎?」他大笑著說,「我還在生氣呢,你明白的,但是……我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