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心如
科爾沁宣讀完皇太后的懿旨,隨即下令拿人,一身是傷又瞎了眼睛的皓慈就這麼被人從內院的房裡拖出來。
她大病未癒,又受到瞎眼的嚴重打擊,根本無力也無心反抗此刻加諸在她身上的苦難。
「放開她!」德焱大喊,他又心疼又著急,看見皓慈了無生趣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眸,恨不得殺了狠心傷害她的人。
「大膽!」科爾沁大喝,「你膽敢抗命,」
「她的命險些葬送在你的手裡,再押往刑部還活得了嗎?」
「她膽敢犯上,就該料到會有這種下場!」科爾沁駁斥。
「她沒有錯,錯的是你的女兒,你才是教女無方!」
景玉上前拉住德焱,卻阻止不了怒氣正盛的德焱繼續往下說,「你老糊塗不明事理還隨便動用私刑,我非向皇太后告狀不可。」
科爾沁瞠大眼睛,氣急敗壞的大聲咆哮,「把他抓起來,把他們都抓起來!」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因為德焱極力反抗,禁軍揮刀動武,嚇得眾人連聲尖叫。
「將軍,皇太后是叫你宣德焱進宮,可沒叫你動手拿人。」景玉不滿的說。
「這怪不了我,是他不知好歹。」科爾沁氣呼呼的頂回去。
景玉見他毫不講理,實在忍無可忍,一臉怒意,「將軍逼人太甚,也別怪我不留餘地。」
她的話才落,德焱突然出手打傷一名禁軍,並從他手中搶來大刀,轉眼架在科爾沁的脖子上。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圍捕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額娘說得是,我們不該一再忍讓。」
景玉大吃一驚,連忙說:「額娘不是這個意思,你快放手,千萬不要傷了將軍。」
德焱神情凝重,肅穆的道:「原諒孩兒不能放手,因為孩兒心意已決。」
「啊!」景玉低呼一聲。「你……你想做什麼?
德焱壓制科爾沁,毫不客氣的將大刀貼在他的頸子上,重重的說:「我要押他去見皇太后,把一切真相說明白,讓皇太后知道義珍是怎樣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並且請皇太后取消這場婚事。」
「不不不,這樣不好……」
景玉還未說完,科爾沁咆哮的叫嚷聲就蓋過了她,怒氣沖沖的罵道:「你膽敢挾持皇族重臣,王府將要毀於你的手中!」
「王府的事不用將軍擔心,將軍還是想想該如何向皇太后交代。」德焱心意一定,也就無所畏懼。
「放屁!」科爾沁忍不住破口大罵,「你膽敢毀壞義珍的名譽,讓將軍府顏面無光,我要你王府上上下下一併為你的無知付出慘痛代價!」
「我不信皇太后會是不辨是非的人。」德焱朗聲說。
「焱兒,還是三思為妙,不可輕舉妄動。」景玉見德焱不肯放手,緊張不已,就怕導致科爾沁受傷,讓整件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不要輕舉妄動的人是他們!」德焱放眼掃視劍拔弩張的禁軍,義正詞嚴的喝令,「你們都給我聽好,我德焱貝勒現在就帶將軍進宮面見皇太后,若你們敢傷王府任何人一根寒毛,我德焱誓取他的命。」跟著,他轉向景玉,對她說:「額娘,我把慈兒交給你了,希望這次你不會讓我失望。」
語落,德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強押科爾沁入宮。
王府暫時得到了平靜,但禁軍仍未撤離,管制著所有人不得進出王府。
到了午時,宮中傳來一道聖旨,由刑部的佟雲大人領命到聶親王府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賤奴皓慈忤逆犯上,罪行重大,今賜下白綾三尺,立即俯首認罪,不得有誤,欽此!」
景玉一震,頹然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福晉快請領旨。」佟雲見她呆若木雞,便開口催促。
「不、不……」景玉茫然無措,心神渙散,只能不住的向後挪動身子。
佟雲見了,上前扶起她,將聖旨放在她的手中,同時把她拉到一旁,小聲的問:「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居然連皇上都給驚動了。」
景玉倒吸一口氣,趕忙祈求,「三哥,你要幫幫小妹的忙呀。」
原來佟雲和景玉有親戚關係,景玉已經沒有辦法,只好要求佟雲網開一面,但他立即回絕了。
「這怎麼行呢?」佟雲面有難色。「皇太后指名派我來,你還會不懂是什麼意思嗎?若讓人抓到把柄,落入口實,別說是聶親王府,就連你娘家這一脈也要受累的。」
「小妹知道,小妹怎麼會不明白呢?」景玉急得直跳腳,說著眼眶就紅了。「三哥不明白,焱兒很看重皓慈那丫頭,若是她有個萬一,恐怕焱兒也活不成了,他人沒了,那王府又有啥指望呢?」
「這事真是鬧僵了。」佟雲搖著頭。「德焱在宮裡大罵義珍的不是,還嚷著要皇太后取消指婚。你想一想,義珍是皇太后的孫侄女,她父親科爾沁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就算德焱所言屬實,是義珍自己跌下樓的,皇太后和皇上又怎會為了區區一個奴才而委屈皇戚呢?反而說她媚惑主子,是紅顏禍水,才會賜死的。」
「啊!」景玉哀呼,「這怎麼可以?這不是枉死人、屈死人了嗎?」
「這皇宮內院的事,小妹還會不明白嗎?」佟雲悄聲說。他伸手示意,手下立即捧來盛著白綾的盒子。「事已至此,保住王府最重要,只能說那丫頭沒福份,德焱也怪不得你。」
「不,三哥,你聽我說,我必須進宮一趟。」景玉終於下定決心,連忙道。
「你是必須進宮,皇太后和皇上還等著你回話呢!」佟雲點點頭說:「這罪奴不死,王爺和德焱就必須一直留在宮中。」
「我就是要去救王爺和焱兒,但皓慈絕不能死。」
佟雲蹙起眉心。「這叫我很為難。」
「三哥,你只要待在王府,萬一小妹進宮未歸,你再處決皓慈也不遲。」
「這……」
「人命關天,請三哥莫再猶豫。」景玉求道。
佟雲細想一下,終於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來,並且請皇太后和皇上收回成命。」
景玉立即點頭,雖然她心裡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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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皇太后、皇上高坐在上頭,俯視眾人。
「福晉,你來得倒是挺快的。」皇太后冷聲問道:「哀家問你,皇上的旨意是否已經照辦?」
德焱聞言,心神俱碎,他痛苦的喊,「額娘為什麼不幫我好好照顧慈兒?為什麼?」
「大膽!」皇太后怒斥,「為一個已死的奴才傷心,你還將不將哀家和皇上看在眼裡?真是可惡!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覺悟!」
「慈兒雖是奴才,但她也是個人,她是無辜的,就是皇太后和皇上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殺人。」德焱痛心至極,全然豁出去,已不在乎生死。
皇太后震驚異常,從沒有人敢像德焱一樣,用「殺人」這樣嚴重的字眼來指責她。
「你……你大膽!」她瞠目結舌,氣得臉色泛青,恨他實在不知好歹。她把所有的氣都轉移到聶親王的身上,沉聲怒斥,「聶親王,看看你教的好兒子,膽敢忤逆犯上,光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就足以讓聶親王府滿門抄斬!」
聶親王被拘禁一夜,在過度的憂慮下,身心已是疲累不堪,現在皇太后的責問猶如大石壓頂,逼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忙磕頭求饒。
「請皇太后息怒,請皇太后看在小兒年輕不知輕重,饒了他的大不諱,往後微臣一定嚴加管教。」
「哀家已經給他太多的機會,看來他就是仗著哀家不會拿他怎樣,才會愈來愈囂張。看來哀家是該給他一些苦頭嘗嘗,他才會知道什麼叫分寸。」
「皇太后息怒,皇太后饒命。」
「阿瑪,不用為孩兒求情,反正孩兒也不想活了。」德焱朗聲說。
「混帳,我和你額娘還健在,你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聶親王痛心疾首,面容異常憔悴。
皇上和聶親王畢竟是有血緣的兄弟,不想讓聶親王太過難堪,因此主動開口緩和氣氛。
「年輕人難免氣盛,誰沒有過一、兩件荒唐事?相信王爺和福晉以及貝勒都有了悔意,往後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何況罪奴已經伏法,依朕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皇太后見皇上已經開口說話,縱使心中有怒氣也不好發作,於是她抿了抿唇,退一步說:「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哀家再說什麼就顯得器度狹小。好吧,就照皇上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科爾沁聞言,立刻上前跪地稟明,「皇上、皇太后,這件事雖然到此為止,但小女義珍因這件事,不管是身體或心靈都受到極大的打擊,將軍府的威名也因而受損,請皇上、皇太后做主,否則不但科爾沁沒臉見人,恐怕小女義珍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