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心如
果兒心頭一凜,直覺不妙,急忙哀求,「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這次一定不讓小姐失望。」
果兒的話才落,皓慈恰巧從遠處走來,她手裡捧著托盤,正往大院走去。
義珍遠遠看見了她,不由得妒火中燒,忽然間,她注意到自己身旁陡峭的樓梯,心思一轉,當下有了決定。
她不疾不徐地對果兒說:「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等會我把那賤丫頭叫來,你趁她不注意,把她給推下樓去。」
果兒大驚失色。
「什麼?」她感到不可思議的輕嚷,兩眼直勾勾的望著陡峭的樓梯,戰慄的說:「跌下去會……會死人的。」
「沒錯,我就是要她死。」義珍冷冷的道,臉上掠過一抹快意。
果兒倒抽一口冷氣。「那萬一……沒死呢?」
「她死定了。」義珍一臉篤定,緊握著拳頭強調,「不死我也會讓她死。」
果兒整個人僵住了。她雖然慣於鬥心眼、耍狠毒,但都只是些小把戲,也從沒謀害過人命,義珍的指使把她嚇壞了,嚇得她沒命的搖頭。
「不不不,奴婢不敢……請義珍小姐饒了奴婢吧!」
義珍伸手一把抓住果兒的肩頭,兩眼直瞪著她,凶狠的說:「敢不敢你都得做,否則我把我幹的好事全告訴景玉福晉,看她是信你還是信我,看你是要那賤丫頭死,還是你自己死!」
說罷,她使勁甩開果兒,忙轉身喚住皓慈。
她們所在的位置很隱密,皓慈聽見了叫喚聲,才發現她們的存在。
經過這些日子,皓慈明白自己不受義珍所喜歡,是以總盡可能的迴避,沒想今日又給撞上了,見果兒也在,心裡隱約有股不祥的預感,卻又莫可奈何,不得不上前答話。
「忙什麼呢?」義珍故作關心的問。她沉著冷靜,暗地卻隱含殺機。
「給福晉送點心,是廚房剛烹調好的。」皓慈回答。
「哦,是嗎?」義珍故意感興趣的說:「是什麼?端上前讓我瞧仔細。」
皓慈不疑有他,捧著托盤來到她面前。
義珍往盤裡瞄了一眼。
「百合蓮子,原來福晉平日喜歡吃這個。」說話時,她已經來到皓慈的身後,同時向一旁的果兒使眼色,豈料果兒膽小怕事,裹足不前,氣得她七竅生煙。
皓慈不知她的陰謀,回首對她微笑道:「是的,如果義珍小姐喜歡,一會奴婢送到大院後,再到廚房取一份相同的來給義珍小姐。」說完,她準備離開。
「不,你不能走。」義珍衝口喊。
她怕錯失大好機會,竟然惡向膽邊生,猛地推了皓慈一把。
皓慈料想不到會有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身子瞬間失去平衡,從陡峭的樓梯上一頭栽了下去。
果兒嚇得失聲尖叫,看見皓慈仰躺在樓梯底下的身子動也不動,當真以為她死了,手腳一軟,人一癱,再也叫不出來。
義珍走過來,在她耳邊鄭重囑咐,「是那賤丫頭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說錯了,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果兒渾身顫抖,兩眼驚懼的直視著義珍,吭也不敢多吭一聲。
義珍發現附近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裡不尋常,她再看看果兒,見她一臉灰白,唯恐她不打自招,實在無法放心,便再次叮囑。
「你死,我未必死;我死,你一定死。記住,現在我們是一體的,過了這一關,往後我不會虧待你的。你知不知道?喂!知不知道?」說著,她猛地推了果兒一把。
果兒茫然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躺在樓梯底下的皓慈竟有了反應,她掙扎著,發出痛苦的呻吟,這叫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義珍看見,瞬間白了臉。
「天哪!她沒死……沒死……」果兒哭喪著臉,直覺大禍臨頭,恨自己趟進這趟渾水,氣急敗壞的低嚷,「完了、完了,我們死定了!」
義珍也慌了。
「不,該死的人是她。」義珍咬牙切齒的說道,她雙眼通紅,緊握拳頭。
她心底打定了主意,非置皓慈於死地不可,並且必須在別人發現之前徹底了結她的性命。念頭一定,她隨即付諸行動。
果兒還未回過神,就看見義珍飛也似的衝下樓梯。或許是過於心急,想不到她竟一腳踏空,整個人失去重心,像球似的一路翻滾下去,最後倒在樓梯底下。
果兒嚇得失聲尖叫。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而她是唯一的目擊者,卻也是最大的嫌疑犯,一種出於自衛的本能迫使她放聲大喊——
「殺人啦!義珍小姐被人謀害,快來人哪!出人命啦……」
第八章
果兒淒厲的呼喊,終於驚動王府所有的人。
德焱是最快趕來的人之一,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尤其是義珍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叫他不知所措,方寸大亂。
「這是怎麼回事?」他望著已從地上掙扎起身的皓慈,茫然的問道。
皓慈張口想要說話,一陣暈眩猛然襲來,她痛楚的伸手抱住自己的頭,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德焱見了,立刻伸出手來扶她。「怎麼?你也受傷了嗎?」他憂心的問。
「我的頭……好暈、好疼……」她低喃,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卻怎麼也壓制不了暈眩難受的感覺。
這時景玉已聞聲來到,她看見混亂的場面,嚇得忙開口問:「老天,這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會……啊!老天!」她瞠大眼睛,幾乎停止呼吸。「義珍她是……她是怎麼啦?快快快!快看看她是怎麼了?」
經景玉一問,德焱這才看向義珍。他放開皓慈,轉身察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義珍,發現她只是暫時暈過去,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景玉已經按捺不住,眉頭緊蹙,神情不安,迫不及待的追問:「誰能告訴我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場有了片刻的沉靜。
「是皓慈,是她把義珍小姐給推下樓的。」果兒忽然說道。她已經走下樓,站在人群中,她的話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景玉大震。「什麼?」雖然她還不瞭解整件事,但內心已湧出一股無名火,目光嚴厲的瞪住皓慈,似要將她剝皮去骨。
「住嘴!不許胡說!」德焱喝斥。他很清楚,這樣的指控會要了皓慈的命。
「說!」景玉馬上接口,以更權威的口吻下命令,「把實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果兒渾身顫抖,事到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把心一橫,說出歹毒的謊言,「是真的,奴婢親眼看見皓慈把義珍小姐推下樓……」
「胡說!」德焱破口大罵,「慈兒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會的,你敢冤枉她,看我怎麼處罰你!」
「咚」地一聲,果兒屈膝跪在地上,哭喊道:「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冤枉人哪,皓慈會這樣做,奴婢也想不明白,但王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皓慈喜歡貝勒爺,因此妒嫉義珍小姐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還說!」德焱怒不可遏,「看我不割了你搬弄是非的舌頭!」
果兒放聲嚎啕,哭花了整張臉。
貴嬤嬤見女兒這副狼狽模樣,也放聲痛哭,跟著直指皓慈是紅顏禍水,說她怎麼樣害人不淺。
「夠了!」景玉不耐煩的喝斥,「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沒人會要你的命,不許哭!哭得讓人心更煩!」
果兒癟嘴,不敢哭了。
貴嬤嬤抹乾了淚,卻不甘心的說:「皓慈這丫頭逾矩越份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但總是沒人能治她,這次福晉一定要替咱們母女倆做主,否則咱們母女倆也沒臉再待在王府裡了。」說完,她拉著果兒給景玉下跪磕頭,模樣好不淒慘。
「額娘,這件事要查清楚,不能光聽片面之詞。」德焱忙說。
景玉見他仍有心袒護皓慈,不滿的低斥,「我沒有要冤枉人,你緊張什麼?」
「慈兒在這裡,她可以證明自己與這件事無關。」他不放棄的道,隨即轉頭催促她,「快告訴額娘,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果兒膽敢冤枉你,我會重重治她的罪。」
疼痛自深處侵蝕肉身,皓慈昏沉沉的,面對一雙雙質疑的目光,她乏力的低喃,「我……我不知道……」
德焱一震,瞠大了眼睛。「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我看她是無話可說。」景玉冷冷的說。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對她積存的好感一下子化為烏有,覺得自己當真是錯看了皓慈。
這時,義珍吐出一口氣,幽幽轉醒,睜眼看見了皓慈,神情舉止顯得相當激動,用手指著她直嚷,「你……你……」
景玉急忙俯下身,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別怕、別怕,有我在這裡,沒人可以傷害你的。」
「福晉,你要替義珍做主……有人想害死義珍,義珍差點就活不成了……」
「是誰?」景玉厲聲問:「誰這麼大的膽子,膽敢謀害你?」
義珍只是哭,什麼也不說,但兩眼直勾勾望著皓慈,旁人看在眼裡,是再明白也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