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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諾拉·羅伯茲

    看著馬和騎士呼嘯著衝上山去,轉眼消失在雲霧裡,眼前又是萬道陽光,梅爾驚歎不已!

    等到馬蹄的回聲漸漸消逝,梅爾才又驅車前行。她提醒自己她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中。馬達發出低沉的隆隆聲,只怨坡太陡,又咳又喘,終於開到了目的地。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塞巴斯蒂安正在圍場上給他的馬擦身。他雖已下馬,但看上去仍然神采奕奕,渾身上下蕩漾著青春的朝氣,生命的活力,策馬飛奔的興奮還寫在臉上,印在眼裡。肩背和臂膀上隆起的肌肉仍在昭示著力量。

    梅爾心想,如果她現在觸摸一下塞巴斯蒂安的話,她的手會被燙傷的。

    「在這樣的好天騎騎馬感覺不錯吧?」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當然。很抱歉我沒跟你打招呼,不過我實在不願我的馬在飛跑時停下。」

    「沒關係,」梅爾倒自感慶幸,她相信,如果塞巴斯蒂安在馬上跟她打招呼的話,那她肯定不知說什麼好的。「我來這兒只是要看看你有沒有一點時間,我們好把還需要說的事情說一下。」

    「我想沒問題。」他拍拍他坐騎的左肋,將馬的小腿放到自己的膝上,開始擦刷馬蹄。「你見過蘿絲了?」

    「是的,我剛從她那兒過來。她說你去過了,還給大衛帶了一個玩具帆船。」

    塞巴斯蒂安抬一抬眼,又去刷另一隻馬蹄。「我想這可以幫她消除困惑,這段時間她熟悉的東西最好不要突然消失。」「你還真是……好心腸。」塞巴斯蒂安站起來,又去刷馬的前蹄。「我也有光輝的一刻。」

    梅爾將一隻腳又放到圍欄最下邊的一根橫桿上。「蘿絲說你不肯收費。」

    「我記得我以前就說過我不需要錢。」

    「我知道。」梅爾靠在圍欄上,撫摸著馬的脖子。沒什麼神秘,她想,只是一匹雄壯的馬,很像它年富力強的主人。「我查網了一下。你做的生意還挺多的,唐納凡。」

    「也可以這麼說吧。」

    「我想多做幾樣生意更容易賺錢。」

    他檢查最後一隻馬蹄。「是的,但它同樣更容易賠錢。」

    「你說得有理。」看到他又站了起來,梅爾側過頭說,「在芝加哥的那樁生意可實在不易。」她看到塞巴斯蒂安臉上的變化,後悔自己提起芝加哥的事兒。那段經歷不是尋常往事,不是一兩天就能輕易忘掉的。「非常困難,真的,一次失敗。」

    「但你成功了,幫他們找到了罪犯。」

    「丟了五條人命還能叫成功嗎?」他拍一下馬的臀部讓它跑走了。「為什麼不到屋裡坐一下呢?走吧。」

    「塞巴斯蒂安。」

    他知道這是梅爾第一次這麼叫他,他吃驚地停了下來,一隻手放到圍欄上,支撐著要跳過去。

    「五個人死了,」梅爾聲音平靜,眼中流露出理解,「但是你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嗎?」

    「不知道。」塞巴斯蒂安跳過圍欄,輕輕落在梅爾面前。「我不知道。但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他抓住梅爾的一隻胳膊,手從肩膀滑到了肘彎,又從肘彎滑到手腕。「到屋裡去吧。」

    她喜歡呆在外邊,因為外邊有較大的活動空間,這十分必要。但是,如果她不進去,那就顯得愚蠢和膽怯。

    「我想跟你談點兒事。」

    「我知道。吃過飯了嗎?」

    「沒有。」

    「好。我們邊吃邊談。」

    他們從側門進去,上了一個紅木鋪地的露天平台,平台上幾盆鳳仙花開得正艷。然後,他們穿過一個大玻璃門,便來到了廚房。廚房四壁是藍色和白色,豪華整潔得猶如高檔精美雜誌上的一幅畫。塞巴斯蒂安徑直走到一台玻璃門小冰箱前,拿出一瓶冰鎮葡萄酒。

    「請坐。」貼著瓷磚的灶台旁邊有一張凳子,塞巴斯蒂安示意梅爾坐下。「我需要先洗一下。」他把酒放到梅爾前面的廚台上。「請不要客氣。」

    「好的。」

    塞巴斯蒂安一出去,梅爾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她不認為這是粗野無禮,這是她固有的好奇心的驅使。瞭解一個人內心的最好辦法,莫過於看一下他的個人空間。而梅爾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塞巴斯蒂安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廚房整潔得一塵不染,每個地方都乾乾淨淨,玻璃門櫥櫃裡的杯盤依大小放置得井然有序。這兒沒有洗滌劑或消毒劑的味道,而是有一種……梅爾想了一下,是一種淡淡的草藥的清新。

    洗滌槽上方的玻璃窗前,倒掛了幾叢草藥。梅爾湊近聞一下,覺得它們氣味芳香怡人,而且還透著些許神秘。

    她隨意打開一個抽屜,發現裡面放的都是炊具,再打開一個,裡面是更多的擺放整齊的廚房用具。

    那些凌亂的東西都在哪兒?她皺著眉頭四下尋找。

    在塞巴斯蒂安返回的前兩分鐘,她又回到她原先坐的凳子上,拿起了酒杯。她不是因為沒找到要找的東西而灰心喪氣,而是想嘗嘗塞巴斯蒂安的酒怎麼樣。

    塞巴斯蒂安穿了一身黑衣服——煤黑色的緊身牛仔褲,袖子挽到肘彎的黑色襯衣,腳上什麼也沒穿。當他拿起酒杯給自己斟酒時,梅爾想,他看上去可真是名副其實——一個男巫。

    塞巴斯蒂安笑著與梅爾碰一下杯,俯身向前盯著梅爾的眼。你相信我嗎?」

    「什麼?」

    他臉上的笑更多了。「由我來點菜,你相信我嗎?」

    梅爾眨眨眼,喝了一口酒。「當然。我吃什麼都可以。」

    他開始往外拿做菜的東西,拿煎鍋炒鍋等。梅爾緩緩出了一口長氣。「你打算做飯?」

    「是呀。怎麼了?」

    「我想你會叫人送來點什麼。」梅爾見塞巴斯蒂安往一個平底煎鍋裡倒了些油,不禁眉頭緊蹙。「這太麻煩了。」

    「我喜歡這樣,」塞巴斯蒂安往一個碗裡放了些香料。「它可以讓我放鬆。」

    梅爾撓一下膝蓋,很懷疑地看看塞巴斯蒂安正攪拌的東西。「要我幫忙嗎?」

    「你是不做飯的。」

    她眉毛一挑。「你怎麼知道?」

    「我朝你廚房看了一眼。吃蒜嗎?」

    「吃。」

    他用刀面把蒜瓣拍開。「你想跟我說些什麼?梅爾。」

    「有幾件事吧。」梅爾換個坐姿,手托住下巴。真奇怪!她發現自己很愛看塞巴斯蒂安做飯。「蘿絲、斯坦和大衛這件事情總算圓滿結束了。你往菜裡放的是什麼?」

    「迷迭香。」

    「真好味兒。」梅爾想塞巴斯蒂安身上帶著的一種很性感的皮革和汗的混合氣味已經沒有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同樣性感的森林中才有的香味兒,這味道既充滿野性,又是十足的男性。梅爾又呷口酒,半脫了鞋子,感到分外放鬆。「對於弗羅斯特夫婦來說,他們現在正經受著巨大痛苦。」

    塞巴斯蒂安將土豆、蒜瓣和香料舀到一個煎鍋裡。「有人贏就有人輸。」

    「我知道是這樣。我們做了該做的事,但並沒把事情做完。」

    塞巴斯蒂安在一些雞胸脯肉上塗上面糊,然後放到一個炸鍋裡。他很喜歡梅爾現在這個樣子:坐在凳子上,一條腿悠閒地蕩著,欣賞著他的烹飪表演。「接著說。」

    「我們沒有抓住關鍵人物,唐納凡。沒抓住罪魁禍首。我們是找回了大衛,這是最重要的,但事情還沒完,大衛只是被偷走的孩子之一。」「你怎麼知道?」「這是邏輯。這是一次經過周密安排的犯罪,它不可能是一錘子買賣。」

    「是的,」塞巴斯蒂安給他們的杯子裡添滿酒,又在炸雞上加了些酒。「這不是一錘子買賣。」

    「所以,我是這樣看的。」梅爾從凳子上站起來,她感到邊走邊想思路更清晰。「在收養大衛前,弗羅斯特夫婦肯定有個牽線人。現在,他們也許已經讓聯邦調查局去追查這個人了。但是這人也有可能早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我打算找到這個人。」她停止踱步,扭頭看一下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點點頭。「接著說。」

    「好的。這是一個全國性的組織,一個公司的集團。他們有律師,負責處理收養所需的文件資料。也許還有醫生,至少有一十與醫治不孕症的醫院關係密切的人。我檢查過了,弗羅斯特夫婦有各種各樣的有關生育方面的化驗單。」

    塞巴斯蒂安翻攪一下鍋裡的菜,聞一聞,嘗一嘗,但他一直在聽梅爾講。「我想聯邦調查局也檢查過了。」

    「一點不錯。我們的夥計德弗羅掌握所有情況。不過我喜歡把事情做徹底。有許多夫婦都想要一個孩子,他們願做一切嘗試:節制性生活,調節飲食,在滿月下裸體跳舞,還有就是花錢去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做手術,買藥品。如果所有這些事都不能奏效,他們就會花錢買一個孩子。」

    她走到廚台前湊近一道菜聞了聞,「好!」她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這類事情通常是合法的。一個有可靠信譽的收養事務所,一個有可靠信譽的律師。多數情形下,一切都合法合理。孩子找到一個可愛的家,生母解決了問題,養父母則遂了自己的心願。但是,也有一些卑鄙的傢伙,他們總想著自己怎樣賺錢,而不管他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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