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林淮玉
「就當你要走運了,踩狗屎就像踩黃金,也許你最近會有意外之喜。」
「天天待在宮裡,何喜之有?」她沒這麼樂觀。
「聽叔叔說前幾天你和皇后娘娘一塊兒溜出宮,是嗎?」
鄭暖兒黯然地道:「結果被國舅爺罵得狗血淋頭,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你真大膽!」
她聳聳肩。「有什麼辦法呢?後宮皇后最大,我不聽娘娘的話在這裡能混得下去嗎?想來我也真是可憐。」
「你是國舅爺買下的人,當然只聽國舅爺的啊!誰的話都不能聽。」
「現下我明白了啊!所以我拚命告訴自己,只做國舅爺交代的差事,其他人一概不理。」
偶爾得拒絕皇后時,只要搬出國舅爺,皇后就不會再為難她了;她也很無奈啊!皇后老想出宮.國舅爺要是知道了可是會砍死她的,她不能不狠下心。
「這樣就對了,皇后娘娘年紀輕,有時會不知輕重,需要有人在一旁把關。」
「天知道我比皇后娘娘小三歲!」
馬倩然勸她看開些:「娘娘出身高貴,豈是我們能比的?人家是金枝玉葉,我們是風中孤雛!」
「所以娘娘有任性的權利。」她有感而發。
「是啊!我們這種人要是敢我行我素,一定馬上出事。」馬倩然苦澀一笑。
「說穿了我也是為了那一百兩黃金才不得不低頭。」這是平民百姓的無奈。
「毛嬤嬤一直問我,你哪來那麼多黃金。」
「你說r?」
「我當然不能說羅!這足你的心意嘛,不過若是讓毛嬤嬤知道那一百兩黃金是你賣命得來的,她一定很捨不得。」
毛嬤嬤將育兒堂的孩子視如己出,年幼時無力回饋,如今她長大了,也有點本事了,是該飲水思源……
「謝謝你!我最怕看人哭哭啼啼的,尤其是毛嬤嬤,她年紀這麼大了,可不能太激動,我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
馬倩然搖頭歎道:「你就是這樣,平日嘻嘻哈哈的,任誰也瞧不出你會做這麼人的犧牲。」
「你別把我形容得這麼慘好嗎?我又不一定會死於非命,我一直相信自己不會那麼倒楣。」
她還沒活夠本呢!怎麼可以這麼早下地府同閻羅壬下棋?
「皇宮不比外頭,往往腦袋是怎麼掉的都i兌不准。」馬倩然提醒她要小心。
「掉腦袋的事也不是滅天發牛,我還是覺得我不會那麼倒楣。」
「小心點總足好的……對了!徐大人凋回京城的事你知道嗎?」馬倩然壓低嗓音問。
「徐人人?哪一個徐人人?」她一時沒意會過來。
「徐競城、徐大人啊!你忘了?他老嚷著要娶你啊!前天我才開舖沒多久。他就上門找人了。」
「競城哥……」往事一一浮}:心頭。
徐競城是育兒堂裡最疼愛她的大哥哥,十多年的相知相惜留給她無限回憶。
「就是你的競城哥!那個沒有人緣的徐競薇到現在還沒嫁掉.跟著回來了。」
「競薇總是覺得競城哥偏心。」她掩嘴一笑。
「徐大人是偏心啊!他疼你疼到達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都羨慕至極。」
「競城哥老以為我體弱多病,其實才不是呢!我只是不長肉罷了。」
有的時候,被人捧在手心疼惜著,是一件既痛快又甜蜜的事。
「記得徐大人下江南時曾說過會等你長大.三年過去,你已長得亭亭玉立了,是不是該做個決定了?」馬倩然半開玩笑的探問。
「做什麼決定啊?」鄭暖兒故意這麼問。
「嫁給徐大人,一圓他的美夢啊。」馬倩然說得煞有其事。
鄭暖兒眨著一雙水眸。「競城哥或許有別的意中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竟冒出不能嫁給競城哥的聲音,怎會如此詭異?,
競城哥是那樣好的人,為什麼不能嫁呢?
「前天見面時沒有,除非這兩天徐大人對某家閨女一見錘情,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小。」
「你別瞎說!」
「才沒瞎說,徐大人一直問我你的近況耶!」
「你全說了?」鄭暖兒心知大事不妙了。
「徐大人問我,我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羅!又不是毛嬤嬤,我才不怕他禁不起。」
「老天爺!競城哥一定覺得我太冒險了。」她咬了咬下唇,懊惱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大人恐怕會去找國舅爺。」馬倩然甜甜一笑。
「什麼?!」
糟了!競城哥根本不是國舅爺的對手。
「怕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好久沒看兩男爭一女的戲碼了。」馬倩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國舅爺不好惹,競城哥鬥不過他。」她得想個法子替競城哥化解可能惹上的麻煩。
「那有什麼?大不了讓徐大人替你還清一百兩黃金。」鄭暖兒閉了下眼。「這不是好主意。」
「一百兩黃金買回你賣出的自由,很公平。」
「倩然.你根本不瞭解國舅爺。」
她沒料到簡單的事也能變得如此複雜,只能說競城哥回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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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預警的,他出現了……
「你是什麼意思?」
果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像是被雷劈到一般,鄭暖兒心驚地閃開身子。
「國舅爺……」
嚴選霍地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盯住她。
「你找徐竟城來威脅我?」
「沒、沒有……」她結巴了。
「他帶來一百兩黃金說要買回你的自由。」
「國舅爺,你聽我說,我沒有要竟城哥做那樣的事。」她腦中一片空白。
他霸道的說著:「鄭暖兒!我只說一次,你的自由屬於我,徐競城休想跟我搶!」
她愣住了。「你憑什麼說出這麼狂妄的話?」
「就憑我買了你的自由!」他目光迷離的看著她。
她無法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以充滿佔有慾的、不容他人置喙的口吻……
「你不該這麼說的。」她迎視他。
「我說錯了嗎?我再度提醒你,你的命屬於我!」他嗤笑道。
「我不屬於你。」她掙扎著。
「一百兩黃金買下你的命,你別想賴!」他斬釘截鐵的宣示他的所有權。
「我的命屬於你,但是我的心卻是自由的。」她反擊他,停止掙扎,因為她知道掙扎也沒有用。
「等著瞧!」他放開她的手。
「你……好奇怪。」她抬起充滿疑惑的眼。
「我就像野獸一樣,屬於我的獵物,誰也不能搶走。」他冷笑。
「嚴選!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尊敬你為國舅爺,因為我看不起你!」她說了重話。
他仰天一笑。「很好!我們終於旗鼓相當了。」
「你好可怕!」
「我不受威脅,你請一百個徐競城來也沒廂。」他咧嘴大笑。
「競城哥不可能用脅迫的方式遇你讓步,他一直是個溫和的人。」競城哥的笑像春風一般溫柔.怎麼可能耍狠。
「狗急了也會跳牆。」他冷哼一聲。
「一定是你迢他眨擊的。」她想都不必想。
他看著她,突然問:「你想嫁給徐競城對不對?」
她呆住了。「我……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渾身輕顫著,明明是大熱天.她卻覺得冷。
「徐競城指著我的鼻子指控我,他說我控制你是因為我對你有非分之想。」他目光灼灼的凝視她。
「競城哥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大聲咆哮。
他搖頭失笑。「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找競城哥的麻煩?他和這件事根本沒有一點關係啊。」
「因為你,這件事和他脫不了關係了。」
她僵住了。「怎麼可以這樣?你想怎樣就衝著我來.別對付競城哥。」
「當然是衝著你來,我買的是你的命。不是徐競城的.他還不配陪你一塊兒死!」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傷害她。
「嚴選……」她喃喃自語。
「放心.我不會輕易讓你死的。」他說。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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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競城費盡心力才見到鄭暖兒的面。
「暖兒,你好不好?」他向來不是懦弱的人,他這次請調回來就是為了娶他的暖兒妹妹。
「竟城哥……」
徐競城捉住鄭暖兒的手,一臉渴慕的望著她.如同多年前那樣,他沒想過要掩飾。
「國舅爺是不是為難你了?」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徐鄭兩家原本就是世交,一場瘟疫奪走了許多人的性命,包括她和競城哥的父母,是毛嬤嬤收留了他們。
那段患難與共、福禍相依的日子,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沒有,圍舅爺沒有為難我。」她眨掉差點奪眶而出的淚珠。
「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他不捨的道。
她搖搖頭。「哪有什麼委屈,我在這裡每天和皇后娘娘吃一樣的東西,幸福得不得了。」
他撫了撫她的發。「你還是一樣,沒長高多少。」
她感受著熟悉的關懷,不禁悲從中來。
「竟城哥,你總有辦法讓我哭.我一向不是愛哭鬼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