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焰戀佳人

第2頁 文 / 李馨

    碧落鎮不是交通要道,也沒有出產任何特殊產物,除了景致如夢如幻之外,沒有吸引人的世俗塵囂,所以素來少有外客,整個鎮中只有一家簡陋的客棧,時光在這裡似乎也放慢下來。

    客棧以普通木材築成,高兩層,鋪有茅草屋簷的門廊看來古樸久遠。客棧內一如往常圍坐著三兩鎮民,有一搭沒一搭地磕牙聊天,話題大多數圍著這些老邁的鎮民們生活起居的瑣碎打轉,與其說這是間客棧,倒不如說這裡是鎮民休息,傳遞信息之所。偶爾,在這群安享清福的老人家口中也能聽見一些不平凡的新聞。

    「傳說中,在大戈壁最神秘恐怖的地方,居住著一群火神遺民,他們終年出沒在酷熱的不毛之地,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那個地方叫做鬼巖洲,光聽名字就知道那地方不能住人……」

    「喂!你這話擺明了唬人嗎?既然不能住人,怎麼還會有人住哪。」

    「你到底要不要聽?」老人沒好氣地瞪著,乾癟的嘴因缺牙而漏風,但一點也無損他十足的中氣,「我還沒講完,你沒聽到我前面說的嗎?他們是火神的遺族,當然不算是人!也只有神的子民才能在那種地方生存,說你孤陋寡聞你還不相信。「

    另一位光頭髮稀的老人不服地反駁:「別以為你讀過幾年臭書就了不起,你這輩子根本沒出過碧落鎮一步,怎麼知道那牢什子戈壁的有什麼火神遺民?八成是你自己編來誆我們這些老骨頭,我們雖然老了,但可不糊塗。

    「對呀對呀!」幾位老人同聲應和。

    主講的老人怎忍受得了他的話遭質疑,神色為難地考慮了一下,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好啦!既然你們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們,這傳說是我祖父親口告訴我的,當年我只是個小孩子,我祖父的祖父曾是浪跡天涯的賣唱藝者,當然所見所聞比我們多得多。我祖父告訴這支族群的傳說時還給我看祖父留下的簡冊,上面記載著赤煞族的故事。」

    「赤煞族?!」幾顆透露圍得更近。

    「對,他們叫赤煞族。」老人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帶頭賣弄玄虛的自豪,「從來沒有人窺見赤煞族是個怎樣的民族,人們只知道他們住在戈壁內風沙連天鬼號不斷的鬼巖洲,那地方普通人根本不能靠近一步。簡冊上說赤煞族是支被詛咒的民族,坐擁戈壁內最罕世的寶石礦脈卻無法用一分一毫,生具異能,個個皆是人中龍鳳,足當一方之霸。」

    老人所言動人聽聞,一群人喧嘩起來,不可思議地談論著,店小二給他們添過茶之後也坐下來享受午後的寧沁。

    「老窮酸,那簡冊還說了什麼?」

    主講的老人將食指放在唇上噓道:「哎呀,小聲點,當年我祖父明令交代我不可以說出去,我是看你們可靠才說的,可不要再傳出去。」

    「省得省得!」其中一位揮揮手,「我們還能傳給誰聽?你只管說就是。」

    其實大伙心知肚明,這不過是講來消遣打發時間的而已,講完就忘了,誰會在乎遠在戈壁裡的傳說?他們連戈壁在東西南北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呢!

    「那簡冊還說赤煞族和另外一支叫銀虹族的人淵源和深,好像是銀虹族人本仰仗赤煞族庇佑才得以生存,他們為了報恩願供赤煞族差遣,赤煞族就和銀虹族訂約,說是每百年他們必須嫁一個女兒到赤煞,以彌平赤煞詛咒中的百年之厄,銀紅組幫赤煞族鎮馭他們族裡的兩件至寶,赤煞族則護佑銀虹族衣食無虞、族興旺盛。」

    群情嘩然,越來越玄了,居然還扯到至寶!

    「什麼至寶啊?是不是最大的寶石?」店小二興致勃勃地問。

    「不知道,簡冊只寫說是什麼……」老人用力想了一下,「燎……燎天和血魂!對就是燎天、血魂。簡冊形容它們具有控制人心、駕馭魂魄的力量,迷魅詭異,正邪兩立,互補互克,只要赤煞族擁有其一便能激發他們不可預知的力量,所以只有赤煞族最強的人才配擁有它們。」

    店小二不舒服地挪挪身子,「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啊!既然是他們的至寶,為什麼還需要娶銀虹族的人來幫忙鎮守?」

    「這我也不清楚,那卷簡冊比我祖父還老,早就破得像抹布一樣了,能看出這些已經算不錯了。」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自己胡亂編造的?老窮酸,沒想到你的腦子裡除了那堆之乎者也之外,還裝得下別的。」

    「總比你這隻老臭蟲來得好多了。你那套爛袍子不知道多少年沒碰過水洗過,那股味也只有你受得了。」

    「我這件袍可是縣太爺穿過的貴袍,怎麼可以隨便洗?萬一把貴氣洗掉了怎麼辦?」

    「哈!」老人不以為然得哼氣,「一件破袍子也當成寶,真是滑稽,就算有什麼貴氣,也早被你的汗臭給蓋過去了啦!」

    「你!臭窮酸,你除了一張嘴皮子會動中外你還會什麼?嫉妒我有這件貴袍就說一聲嘛!我不會介意借你穿幾天的。」

    「叫我穿那件臭布?我又不是有毛病,省省吧你。」

    幾個老人又爭相嘲諷起來,店小二見故事已告一段落,也起身幹活。午後的微風掠進客棧,帶來了原有的安和,以及泥土的芬芳。

    寒致學坐在客棧的角落裡,沒有錯過方纔那番精彩的傳說,剝開花生殼,他將花生丟向空中,再用口接住,津津有味地拒絕著這份屬於鄉土的滋味。

    赤煞族與銀虹族?!他搖搖頭,真虧老冬哄想得出來,趣味十足,可惜就是戲劇化了些,根本不足採信。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當了一輩子的西席先生,當然找不出什麼新花樣可耍,這則「傳說」可能花了他不少時間捏造。若真有什麼赤煞族人,他倒想看看,是長得三頭六臂,還是七嘴八舌……

    「少爺!原來你在這!」

    噢!不!寒致學無聲地呻吟,果然看見家僕陸伯遲緩得朝他跑來。

    「少爺,老爺、夫人不是吩咐過你暫時不准外出嗎?你怎麼又偷溜出來了?」陸伯氣喘如牛得在寒致學桌前站定。「老爺、夫人要上知道你又違戒出來拋頭露面惹人注意,不曉得又要發多大脾氣了。」

    寒致學置若罔聞,笑嘻嘻得倒了杯茶推到陸伯面前,「陸伯,先別急嘛,坐下來休息緩口氣,你看你跑得這麼急,整張臉都紅了,別忘了你風寒才好沒多久,可別又傷了心肺。」

    陸伯表情雖然不甚贊同,身子卻坐了下來,接過茶潤了潤喉,他忍不住開口嘮叨,「少爺,不是我要說,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一個人四處閒晃,萬一又出什麼意外怎麼辦?」

    「安啦!我人不是好好的嗎?碧落鎮只是個小鎮,有什麼好防的?」寒致學安之若泰,纖細的手指又剝開花生殼將花生朝上拋,接住後悠哉地嚼起來。

    陸伯反對地鎖起眉,「少爺,別這麼粗魯,畢竟你是……」

    寒致學歎了口氣,「陸伯,你在擔心什麼?我們已經住到碧落鎮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一逕地瞎操心?這裡是碧落鎮,不是杭州,你看看四周,這裡除了老人和小二之外沒別人,年輕少壯的不是下田就是出外工作,根本沒有危險。爹娘都查得一清二楚,不會有人追到這來的。」

    「話不是這麼說,你可是老爺、夫人唯一的命根子,是寒氏一脈僅剩的傳人,萬萬出不得差錯!況且我們怎麼知道他們全都放棄抓你和老爺了?碧落鎮雖然安全,但我們也不能大意啊!」陸伯說著歎了口氣,望著少主細緻的臉孔,心頭又湧起諸多不捨。

    他真不懂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是怎麼想的?他家老爺不過是個已封爐熄火的鑄劍師。他們為什麼窮追不捨甚至不擇手段追趕,威脅老爺開爐鑄劍?儘管老爺早就昭告天下不再鑄劍,但還是有疑心妄想的人不信邪,無所不用其極打擾他們軟求硬迫,不得劍不罷休,劍只是行俠仗義,偶爾兼菜刀切切菜的工具,犯得著為了把鐵尺用盡心機,甚而陪上生命嗎?

    為了劍,寒氏一族流離失所居無定處,幾代折磨下來已是人丁單薄,陸伯是寒家的長工,打祖父那代起就被寒家收留,寒家的事他最清楚了。眼前的少主寒致學是他從小看著長大,他的聰明才智可說是寒家幾代以來之最,只可惜命運捉弄,害得他無法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五個月前還險些被人綁架,幸虧他聰明使計脫身,不然寒家可就香煙斷絕了。

    雖然打那天漏夜遷居到碧落鎮至今已五個月,但他還是不能安心,那批豺狼虎豹不達目的是絕不甘休的,他的少主經得起這種磨難嗎?陸伯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放過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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