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易芸
「唉，這問題我是幫你問的耶！」裴健扁扁嘴說。
「我？」
「是啊，既然顏大哥這麼好，又救過你，英雄救美人，不是最好的開始嗎？」連裴杏也加人裴健的陣營了。
「這一你們……」裴歆雙手往腰際一叉，故作生氣樣。「回房去，回房去，都給我回去睡覺，很晚了。」
「不要嘛——」
「誰不走，我就用超能力把她轟出去！」裴歆已經開玩笑地舉起一隻手。
「哇——」裴健拉起裴杏，逃難般的破門而出，臨走前她又丟下一句話：「姐，你好好想想顏大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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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裴健一句話，害裴歆一夜輾轉反側。不過，真的是因為裴健那句話的關係嗎？
裴歆躺在床上，感覺到胸口的項鏈微微發燙。她不用伸手去探項鏈的溫度也知道，墜子已經因為她思緒的紊亂而發燙髮光了。
「項鏈啊項鏈，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心又失去平靜了呢？」
裴歆坐了起來，側頭看著窗外朦朧的月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心情並未獲得稍許的靜息。
裴歆幽幽地捧起項鏈，驀然驚醒，她和顏昊幾次相遇的不平凡際遇，「彷彿都是項鏈的牽引。像那次無端地傾吐自己的秘密，再像這次打電話求救。
想到這裡，裴歆立即掀開被單，坐到電腦桌前，她在yahoomessengerr中加人顏吳給她的號，發現他竟然正在線上。
「還不睡？很晚了呢！」顏昊立即傳來他的問候。
「睡不著……」裴歆回復。
「為什麼？」
當為什麼三個字問進裴歆的屏幕，顏昊已經把兩人的聊天背景改成慢慢飄雪的冬景。
裴歆看著屏幕上那片粉粉的藍天、淡淡的白雲，以及緩緩飄落的雪花；心裡頓時平靜不少。她發起呆，是這聊天背景為她帶來平靜，還是因為坐在電腦那一端的人是顏昊的關係？
「為什麼？」顏昊又問了一次。
「因為……因為心情不太平靜。」裴歆老實回答。她發現，在顏昊面前，她始終無法隱藏心事……
「願意說說看是什麼事嗎？」
裴歆又陷人發呆狀態，只是不多久，她便回復了顏昊——
「還理不清頭緒，所以不曉得怎麼說。」
裴歆突然有個念頭，或許試著和顏昊交談，能幫助自己理清思緒也說不定，然而她還是放棄了……
「……真的不知怎麼說呢！」
「不要緊。那就別勉強。說些你想說的事，或者能幫助你入睡的事也行。」』
此時此刻，裴歆又對顏昊多了一點認識，她發現，經常表情嚴肅的他其實有著細心和體貼的一面。
「你呢？你又為什麼不睡？」裴歆也關心起顏昊了。
顏昊突然沒了回應。
「顏大哥？還在嗎？」
「在。我也睡不著，所以起來找一些資料，整理明天的工作。」
「你也睡不著？」裴歆不知不覺地追根究底著。
「嗯！」
為什麼？裴歆想問這句話，卻遲遲未將問話送出。因為她彷彿感受得到顏昊的心頭也如她一樣是亂糟糟，而裴歆寧願這是自己的錯覺。
「怎麼了？有話要說？」顏昊敏感地問。
「我彷彿可以感覺到你的心情……很奇怪的感覺！」裴歆試著剖析自己的感覺。
「真的？我是什麼心情？」顏昊有點驚訝，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嗯……紛亂、雀躍，又彷彿畏懼著什麼……」裴歆閉了閉眼，當她眼睛再度張開時，她打了這幾個字送了出去。
顏昊沉默了，許久許久……
「顏大哥？我說錯話了？」
「不，你說對了。並不是你的錯覺，你真的感受得到我的心情。」顏昊內心有種奇異的情緒在醞釀，從來，沒有人和他這麼親近過，在心靈上。
「裴歆，你該去睡覺了。」即使顏昊的內心愈來愈沸騰，激動地想牢牢抓住這一刻的心靈相通，但他卻選擇淡淡地提醒裴歆時間已晚，該就寢了。
「我還不睏。你去睡吧，你明天要上班，我想翻譯一小段文章，或許可以幫助睡眠。」
「那，晚安，別忙到太晚。」
「嗯，晚字。」
看見顏昊登出Yahoomessenger後，裴歆心上隱隱然竄進一股失落感。
傻瓜，裴歆呀，你到底在想什麼？
在人家身上找感情慰藉嗎？或是把人家當成顏旭的替身了？
裴歆被自己內心的聲音嚇住了，她雙手抱膝，根本無心在翻譯上。
她到底怎麼了？
不行，她必須理清頭緒，因為顏昊是個好男人，不能對他不公平！
裴歆將下巴靠在膝蓋上，緊緊盯著Yahoomessenger，彷彿那是他清澈的眼眸，能幫助她看情內心底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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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歆的生活慢慢回歸平淡，就像認識顏旭前，那樣心平如鏡。
日子，就在閒適和恬淡中一天天流逝。
然而，真的心平如鏡嗎？
表面上看來，裴歆似乎是處在波瀾不驚的狀態下；而事實上，她卻無法漠視內心深處有一顆狂熱的種子正在萌芽。萌芽的種子會繼續茁壯、日愈成長，只是，裴歆並不是很清楚，在她的心田撒下種子的不是別人，正是近來總是在Yahoomessengerr陪她聊天的顏昊。
是！是顏昊！
他們在線上相遇的時間很多，在顏昊上班的時間，他也經常把握住空檔或午休時間，丟來一兩句問候；在晚上的時間，他更是個忠實的聽眾，聽裴歆傾訴她的心情。她愛談書，他除了靜靜地聽，也喜歡抒發他的觀感，她愛音樂，他總是能找到她喜歡的，送到她的電腦。
裴歆喜歡在messenger天南地北地聊，哪怕只是突然興起的一個細微感覺，她都習慣和顏昊分享。這些日子以來，裴歆已經習慣電腦彼端有個顏昊的存在，他已經融人他的生活，成為過日子的一部分。
顏昊呢？他打從心裡喜歡聽裴歆談一切事情；他喜歡送她音樂，透過字裡行間感受她的愉悅和感動。裴歆在電腦那一端和他一起感受生活的點點滴滴，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事，哪怕顏昊並未注意到，她的一螫一笑，其實緊密地牽繫著他的心情和睡眠。
戀愛，可以是很瘋狂得如膠似漆，而裴歆和顏昊，是這一世紀最新型態的「相依」，心靈的接近，勝過軀體的你依我依。
裴歆和顏昊即使並不清楚彼此已經在對方心裡佔據很大一塊位置，即使他們並未有情人間的甜言蜜語；即使他們還未意會到，這樣的交心，已經為他們往後的交往奠定了極深極厚的情誼。
第十章
遲來的春天
你帶來春天的氣息，活了我冷冽乾枯的心。
原來春天是你，你是春天！
在一個悠閒的午後，裴歆習慣性地跑到書局消磨時間，她已經窩在角落看完一本新上市的書。正要把書放回原處時，腦際忽地閃進一個念頭——這本書可以送給顏昊！
裴歆想了想，嗯，其實有另一本書更適合送給他。
將書歸回原位，裴歆慢慢繞到哲學類的書櫃，小心地找著她要的書——
啊！有了！就在最上層的櫃子上，裴歆發現她要的書。
她欣喜地伸長手、踮起腳，困難地夠著書，可是書卡得太緊，她努力了半天，書還是紋風不動。
唉，找店員幫忙好了。
裴歆正想放棄時，突然出現一雙男性的手為她取下書，並向她遞了過來。
裴歆感激地邊接過書邊回轉頭，就在看到這位出手相助的人士時，她準備說謝謝的嘴兀自地空張著，而手上的書，像是回應她笨拙的嘴，「啪」的一聲跌落地。
「裴歆，好久不見……你還是一樣……都沒變，不，你變漂亮了。」
是顏旭！
「……你……」裴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我已經發現你很久了，只是你很專心地看書，沒注意到我。」顏旭推了推眼鏡，說。
「是嗎？我……你好嗎？這些日子以來？好嗎？」裴惜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出心中一直掛記的事情。
「好，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可以出去走走嗎？或者去喝杯咖啡？」顏旭熱切地探詢著。
「……好，出去走走。」
結果，一個意外的重逢，讓裴歆忘了買書這件事，她和顏旭沿著教化南路的林蔭來回地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一趟又一趟，裴歆和顏旭都沉默著，誰也不急著開口說話，誰也不期待對方說話，只是無聲地享受著這意外的重逢。
走著走著，裴歆突然停下腳步，惹得顏旭也停下來，側著頭看著她。顏旭注意到她的眼停在一對過馬路的老夫妻身上。顏旭注意到裴歆的眼裡閃過一絲光彩，這光彩雖然瞬間即逝，但他還是捕抓到那一瞬間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