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易芸
晨曦，透過薄薄的紗幕，移進屋裡，爬上裴歆的臉，讓她的頭腦得到安撫，意識終於慢慢恢復。
「嗯……」她輕輕張開眼，感覺兩邊的太陽穴彷彿受到千萬噸石頭的擠壓，痛苦極了。
「還是別動吧，再睡一下會好一點。」
顏昊的臉出現在裴歆的面前，讓她迷惑地皺起眉頭。
「忘了？你被灌醉了。這是我家，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你的家人作暫時在這裡休息，所以放心地睡吧。」顏昊看見裴歆痛苦的表情，邊揉著她的太陽穴，邊柔聲地解釋。他的聲音和動作是那樣輕柔，像聚集了幾千萬年的體貼，一股腦地傾注在裴歆身上。
「我想起來了……」裴歆想起楊柏思的輕薄，頓覺委屈，眼淚又在眼眶湧動。
「別想了，都沒事了，沒事了。」顏昊輕輕拍拍裴歆的臉頰，他的臉上是令人放心的微笑。
看見顏昊的笑，裴歆更覺眼眶發熱，同時又覺得眼皮仿若有千斤重，便昏昏地睡著了。
這一覺，裴歆睡得很安穩，睡夢中，她走進一個繁花似錦的園地，鶯啼鳥鳴和著柔柔的樂聲，讓人神清氣爽，
裴歆凝神諦聽，樂聲是結婚進行曲呢！
誰結婚？這又是誰的婚禮？
裴歆循著聲音行進，就在前方，眾人簇擁著一位身著雅淨白紗又亭亭玉立的新娘，那羞怯的面紗隨著微風輕顫，十足像是新娘喜悅悸動的心。
不多久，面紗被揭開了，裴歆驚訝得大張著眼，沒想到新娘竟然是她自己。
而為她揭開面紗的新郎是——是誰？
那側影像是顏旭，但是卻更像是……顏昊？
新郎脈脈含情地執起新娘的手——
裴歆猛地張開眼，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身處夢境還是已經回歸現實，因為她低頭一瞧，發現顏昊正握著她的手，輕輕將她落在被子外的手移進被單裡。
「對不起，吵醒你了。」顏昊歉然地說著。
「沒有，我是被我自己的夢喚醒的。」裴歆喃喃地回應。
「噩夢嗎？」顏昊湊近頭問。
「不是……」裴歆回想剛的夢，不覺紅了臉。為掩飾尷尬，她慢慢坐了起來。「我睡了多久？」
「一夜一天，現在又天黑了。」顏昊笑著說。
「真的？」裴歆轉頭看著黝黑的窗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這裡睡了這麼久。她環視週遭。「這是……你的房間？」裴歆調回視線看著顏吳。
「嗯，是啊，怎麼了？」
「昨天晚上……後來發生什麼事？」裴歆想了想問著。「你臉頰和嘴角的傷是怎麼回事？」
「忘記那件事吧。」顏昊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還會不舒服嗎？頭還痛不痛？」
「顏大哥——一定有事吧？你臉上的傷是不是昨天留下的？他打你？」裴歆仔細端詳著顏昊的表情和傷口。
「別擔心，他比我慘，我也賞了他幾拳。」顏昊似笑非笑地說。
「我……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裴歆難過地低下頭。
「別再想這事了，還好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是那個偽君子，看來相貌堂堂，沒想到竟然這樣欺負女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顏昊愈說愈生氣。
「是因為酒喝多了吧？！酒能亂性，真是一點都不假。」發生這樣的事，裴歆一定會疏遠楊柏思，然而，她還是寧願相信他不是那麼壞。
「不管怎麼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嗯，我知道，我記取教訓了。」
看著顏昊溫和的目光，裴歆傾身向前，她心疼地舉起手，覆上他臉頰上的那片淤血——
裴歆是那麼專注地使用超能力安撫著顏昊的傷，以至於完全沒察覺他已經被她清亮如晨星的眸子吸引。
顏昊靜靜地回視著裴歆，他多麼希望時間能滯留在這一刻。看著裴歆眉睫半掩，這樣娟秀靜雅的形象，多像是月下的出水芙蓉，又像晨曦下隨風輕顫的白鈴蘭！
裴歆輕輕移開手，當她看見顏吳的淤血已經散去，歡愉的笑容立即爬上她的臉孔，她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鏡子：「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顏歆回過神，狐疑地走向鏡子
不可思議，他的淤血竟然消散不見了。他回過頭，看著裴歆，莫名其妙的表情逗得裴歆發笑。
裴歆下了床，走向顏昊，披上他遞過來的薄外套。「記得嗎？我說過超能力的事？」
「沒錯，你是說過，但是……」
「但是你半信半疑？」
「是……沒錯。」顏昊點點頭。
「來！」裴歆靠近顏昊，手再度覆上他嘴角的淤血，她閉上眼，聖潔的臉龐在燈光掩映下像是發著光。
這一次，顏昊留心臉上的感覺，他只覺得有股熱熱的力量從裴歆掌心傳來，然後他的臉就慢慢失去感覺，連原先腫脹的傷口也不痛不癢了。
當裴歆的手一移開，顏昊便急著去看鏡中的自己，果然，淤血又散了。他驚喜地握上裴歆的手，大張著那雙和顏旭神似的單眼皮眼睛。
「裴歆，你真像是仙子——不，你就是仙子，仙女下凡！」
裴歆被顏昊的反應嚇住了，她只能呆呆地瞅著他那雙因喜悅和讚歎而亮透的瞳眸，終於，她噗哧地笑了。
陽光終於又回到裴歆臉上，她笑得陰霾全消。
朵朵朵
「真不敢相信楊柏思是這種人！」裴健氣憤地咒罵著，她的頭頂似乎就要冒出煙了。
「算了，有機會看清他的面目算是萬幸了。」裴歆已經不想再提這件事。
「可惡！應該教訓教訓他，不然，不曉得還有多少女孩子受騙，灌醉女生又意圖不軌，我怎麼會讓他這種人
接近你？氣死我了！」裴健怎樣就是難消這一口氣。
「也許他只是一時糊塗吧。」
「姐——對不起，都怪我！」裴健頹喪著臉挨進裴歆身邊。
「怪你什麼？傻瓜！」裴歆揉了揉裴健那頭俏麗的短髮。
「還好你沒事，不然的話……」裴健猛地抱住裴歆，哇哇地放聲大哭。「看！才說你傻，真的就傻起來了……」裴歆緊緊摟住裴健，心裡流竄一股親情的暖流。
「二姐——你回來了！」小四裴杏突然闖進門來，她飛也似的奔了過來，焦急地審視了裴歆一眼，便也緊緊地抱著裴健和裴歆。
「還好顏大哥救了你，他打電話告訴我們這件事時我和裴健幾乎嚇壞了。」
「是啊，要是我在現場，一定好好教訓那臭男人，男人都壞！」裴健臉上淚痕都還沒幹，又開始咒罵。
「男人都壞？」裴歆愛笑地反問：「那顏大哥怎麼說是他救了我，不是嗎？」她若有所思地說著。
「這……」裴健啞口，不知如何回答。
「小健，我和顏旭只能說有情無緣吧，現實生活由不得我們自私地相愛。」裴歆迷濛的眼有一種沉澱過後的冷靜，直到現在，她才能這樣平靜地和姐妹們談顏旭的事。「分開是我們雙方的共識和抉擇，怨不得任何一方。」
然而，冷靜的背後，仍然有一絲談淡的哀愁。心底的那抹哀愁，只看見她若無其事地談論自己的事，所以這樣問著。
「顏旭……我不知道，或許吧！再大的傷痛都會痊癒的……」
「好吧，不把顏旭算壞蛋，那楊柏思總沒理由原諒他了吧？」
「小健哪，楊柏思只是眾多男人中的一個，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
「是嘛，顏大哥就是好人！」裴健每次說話都像呆瓜一樣。」裴杏終於也忍不住了。
「我——我只是氣不過啦廣裴健臉紅地爭辯，突然她想起什麼，又問：「那二姐，這顏大哥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顏大哥？」
「對呀，說說看嘛，顏大哥是怎樣的人？」裴杏圓睜著眼，隨裴健起哄著。
「嗯……他……」裴杏認真地思索著。「他很沉穩接近他總是覺得很有安全感。」裴歆把第一次和顏昊見面乃至後來的點點滴滴細細回想一遍，想著想著，她的神情不覺然地放鬆下來，臉部的線條是那樣柔和、那樣美麗。
「他的話並不多，但是，今天晚上他說了不少話，我才發現，其實他和顏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擁有赤子之心，只是，顏大哥隱藏得很好，他總是要讓人覺得他能扛起千斤重擔。」
「是嗎？因為他是老大的關係？還是因為他有顏旭這個命運坎坷的弟弟？」裴健打斷裴歆的沉思。
「嗯……這我也不知道呢。」
「別管這問題啦，說說他的長相吧。」裴杏搶白。
「長相？沒啥特別啊，單眼皮、方合的嘴，倒是鼻子挺俊挺直的……」
「身高！體重呢！」裴健接著問。
「你們這是做啥？身家調查嗎？」裴歆又覺好笑。
「說嘛說嘛！」裴吉催促著。
「他比顏旭高，大約一七五左右吧，也比顏旭強壯一點，聽顏旭說，他很喜歡運動。好啦，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了。」
「最重要的你沒說，他有沒有女朋友？」裴健緊張地問。
「怎麼？你對顏大哥有興趣？還是你又想『做媒』了？」裴歆再也受不了，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