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童景遙
築月如釋重負的走到屋後,把他洗乾淨的衣服收好,然後拿出那雙已經接乾淨的意大利名牌鞋,走回餐桌旁。
「哪,等一下把衣服換下來吧。」
霽柏越接過衣服時,緊緊抓住了她的手。築月直覺的想抽手,卻被反向的力量一把拉進他的懷裡。
「我說了別跟我調情,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
她極力想推開他。沒想到這個指控讓本來還有顧忌的霽柏,生氣的抱得更緊了。
「你說什麼女人?」他一方面為自己辯駁,卻又不想輕易放過她。「我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調情,更不會對你……」
「對我怎樣?」築月頂著莫名其妙的勇氣,就這麼跟他槓上。
「我感覺得到……我們之間有某種情感正在醞釀,我不喜歡玩你追我跑的追逐遊戲,如果是,那我們……」
霽柏還在說話的當時,竟毫無預警的將唇印在她的唇上。
這個吻來的太突然,讓築月根本來不及反應。她想藉著移動避開,但霽柏卻像個精準的獵人,敏捷的困住了她。
本來他只想給她一個單純的吻,但卻在接觸之後無法自拔。他想給她更多,也同樣想要的更多。他張開嘴,用溫熱的舌尖向前探進。
當兩人舌尖碰觸的那一剎那,築月猛然醒過來的用力推開他。
「你……你怎麼可以……」她能想到的所有指責的話,卻都像是在指控自己。
霽柏依然把她抓得很緊,不讓她有一絲機會可以逃走。
「我的坦白讓你害怕嗎?」他柔聲問。
「那是你的感覺,與我無關。」
「你到現在還說我們之間沒什麼?」霽柏不能接受她過分冷漠的態度。「你認為有什麼?因為一個吻我就該對你輕聲細語,像個小女人一樣的依附著你?還是該主動脫了衣服跟你上床?」築月這回心一橫,用盡全力的從他堅固的手臂中掙脫。「冷律師,收起你那幼稚的表白,回去哄騙別的女人吧。」
「你誤會我了。」
「我們根本不認識,哪來的誤會。」築月退了兩步,下逐客令的說:「快去換回你的衣服離開這裡吧。」
就在霽柏還不放棄為自己辯解時,屋外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一輛灰藍色的旅行車在樹叢間忽隱忽視,築月看著窗外,冷冷地說:「是風生。」
「他來幹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他問你才對吧。」她撥撥頭髮,自顧自的往門口走去。
風生停好車,下車時臉上不但沒有平日開朗的笑容,眼中還充滿著嫉妒的烈火。
「你怎麼突然上來?」築月走近,發現他神色異常,立刻做了心理準備。
風生惡狠狠地瞪著霽柏,壓低聲音問築月:「他在這裡幹嘛?」
「他來看著溫室,結果車子在半路拋錨了。所以我留他在這……」
「你讓他在這裡住?」他憤怒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連語氣都無法控制了。「築月,你知道他是什麼人,怎麼可以……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懶得跟你說。」築月也被他惹毛了。「就算是那些財團的人在山裡迷路,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你為什麼不送他下山,非得讓他住下來呢?」他明知道兩人不會發生什麼事,但卻很難燒熄心中那把妒火。
「我沒想那麼多。」築月只想結束話題。
「你不是沒想到,你其實是……」
「其實是什麼?我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嗎?你憑什麼指貴我?」
「我不是指責,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看不出這都是他的伎倆呢?」
築月本想再反駁,但一想到這只會人上加油讓情勢更加混亂,於是立即閉了口。
看築月不說話,風生於是繞過築月,朝霽柏走去。
「袁先生,早啊。」霽柏著他過來,禮貌地打著招呼。
沒想到風生卻怒目瞠視的指著他說:
「你少來這套,你別白費力氣討好築月,沒用的。無論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讓步的。」
「你好像設會了。」霽柏低頭笑笑。「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賣地的事。」
「不是為了地,那你來幹什麼?」風生回頭看了築月一眼,滿心疑惑。
「這是我跟築月的事,與你無關。」
明知霽柏是故意挑起風生的妒意,築月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無關?誰說跟我無關,你知道我跟築月是什麼關係嗎?」他上前一步,胸口幾乎要頂到霽柏身上。
但霽柏還是一臉不在乎。
「對於你們的關係我沒興趣知道,不過築月有選擇朋友的權利和自由,就連男朋友也沒權利干涉。」他也上前一步,挑釁地指著他胸口說:「更何況你不是。」
「你說什麼!」風生直接抓起霽柏的衣領,把他按在門上。
但霽柏還是不畏懼的繼續說:「我能體會你的感覺,眼看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心裡當然不好過。」
「你這傢伙!看我怎麼撕爛你那張嘴。」
憤怒的風生用力扯著他的衣領,身形高挺的霽柏也不甘示弱的反抗。
就在兩人扭打成一團時,築月一個箭步上來,把嬌小的身軀鑽進兩人中間,這才使他們稍稍鬆了手。
「夠了你們!」她左右各自推開兩人,氣呼呼地說:「要吵要打隨便,但你們最好走遠一點,別弄髒我的房子。」
她拔拔長髮,進門前又氣又恨的瞪了霽柏一眼,什麼也沒說的進屋裡去。
砰的一聲關上門後,兩個大男人也尷尬地無言對立。
「姓冷的,你給我聽清楚。」風生又指著霽柏警告說:「你最好離築月遠點,如果敢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傷害?袁風生,你知道更正傷害築月的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他驕傲的揚起下巴說:「我跟她認識五年了,我們之間有太多事是你這個『外人』不懂的。」
霽柏一聽,雖然心底湧起一股不滿,卻無從反駁。
「過去的事我或許不懂,但如果我役猜錯,現在的她根本不讓你碰,對吧?」
這句話一語刺中了風生的弱點。
對於這侮辱他男人尊嚴的話,他再也忍不住了。
於是兩步上前,先沖左手抓住霽柏的衣領,接著右手直接朝他的左臉揮過去。
以霽柏矯健的身手本來能輕易地閃開這拳,誰知道築月剛好把門打開,他一分心,就老老實實吃了這一拳。
三個人頓時一陣尷尬。
只見築月冷笑一聲,將手裡的衣服直接扔到霽柏身上,然後又關上門進屋去了。
兩個男人相互看了一眼。
霽柏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丟的全是自己的東西,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直都這麼有個性?」霽柏把東西全撿起來,嘴角還留著笑意。
風生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笑,但是眼見築月對他這麼不客氣,心裡多少有點欣慰。
「怕了吧?如果她很你,她還有更狠的招數呢,所以你最好離她遠點。」風生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傳真,遞給霽柏說:「村長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霽柏一看到紙上印著事務所的標誌,就知道這假期要結束了。
「上車吧,我答應村長來接你回去的。」風生的語氣隱隱透著喜悅。
「真是麻煩你了。」霽柏淡淡一笑,對這出乎意料的變化,有著明顯的失落。
他一坐上車,風生又老話重提的警告他別再接近築月。最後,霽柏終於失去耐性輕吼說:
「你在怕什麼?如果她真是屬於你,那是誰也搶不走。如果不是,你就算在她面前自殺,她也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
這話終於塞住了風生的嘴。
霽柏望向窗外的藍空和綠蔭掩映的山巒,無心去理會風生了。
當車子愈開愈遠,他不自覺把手按在受傷的左肩上。那疼竟然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第四章
回到台北的霽柏,並沒有立刻回到工作崗位上。他花了一天的時間,在網路上找尋著築月和她的研究的相關訊息。但是付出和收穫卻遠不及自己的預期。
惟一找到有利的資訊,就是近一年來,她不斷努力使那片山地列為生態保育區。這也是惟一會讓財團和事務所吃敗仗的最大關鍵。
當初答應接下時,他以為只是件繁瑣卻不算艱巨的案子。
但是一趟勘查之旅下來,情勢卻完全改變了。
他犯了一個律師最不該犯的錯——就是同情對手。嚴格說來,還不只如此,他甚至還可能愛上她了。
暫時離開了電腦桌,他先走進浴室沖了個澡,讓腦子稍稍冷靜一下。
突然,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趕緊圍了條浴巾走出來接電話。
他一拿起話簡,嚴老的聲音立刻把他拉回現實。
「回來啦,辛苦你了。」他愉悅地說。
「嗯,我收到你的傳真了。」
「那邊清形怎麼樣?看你一待這麼多天,應該很有收穫吧。」
「嗯,那裡的情形比我想的還要單純,法律條文方面沒有問題,倒是人的問題可能得多花點時間。」霽柏不想直接說出築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