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換你心,為我心

第25頁 文 / 靳絜

    「她對我說她不想活了,我們請了一個人在家看著她。」滿太太擦著眼淚,心碎地說。「她還說──」她猶豫了一下,看著韋方。「她還說她不能再看見你了。」

    韋方又是一怔。「為什麼?」

    「這也是我們求助於你的原因,」滿世庭接了下去。「請原諒我們如此推測,我想右昀有輕生的念頭多半與你有關。」他帶點不安地看著韋方,道:「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事實上,我們還很感激你,右昀有一陣子是快樂的,我想那是因為你的緣故。你對右昀有心,我們看得出來。」

    「我對她有心,她卻對我無意。」

    「困擾我們的就是這一點。」滿太太無限迷惑地。「高三那年醒來之後,她口口聲聲提到卓大哥,前一陣子說她不想活的時候,又提了一次。我真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隻字不提,一聲不吭,只是常常在房裡掉眼淚。韋先生,你能體會我們身為她的父母,心裡有多難過嗎?不知她被施了什麼咒語,還是被什麼惡魔纏身了,總之我們也陪著她痛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家人已經沒辦法好好過日子,個個心神俱疲,早已欲哭無淚了。」

    拾起桌上那塊玉,韋方若有所思。

    「這塊玉可否暫時交給我保管?」

    夫婦倆再互看一眼。

    「無妨。交給你保管也好,也許我們早該扔掉這塊玉,大家皆視玉為吉祥之物,可以避邪,可我總覺得是這塊玉給右昀帶來噩運,弄得她心神不寧。」滿太太又激動了,忍不住遷怒到玉上頭來。

    「右昀沒見過這塊玉,不是嗎?」

    「可是玉卻出現在她身上呀!這算不算是天外飛來橫禍呢?」

    「福禍難料。」韋方輕輕說了一句,同時把玉收好,小心翼翼地放進上衣的口袋裡。「伯父、伯母,我可以在閒暇時去看看右昀嗎?」

    「當然可以。」滿太太露出笑容。「雖然她說不想見你,但我感覺得出她很矛盾,也許你來我家看看她也好,能勸她跟你出去走走就更好了。」

    「請你們放心地把右昀交給我吧。」

    韋方的臉上閃過一抹自信,滿分的自信。

    ———

    霍羽丹一通電話就把韋方招了來。

    「什麼事啊?你怎麼一張臉皺得跟小籠包似地?還有,」他指著她的臉。「你的眼皮好像上了鉛的女子網球裙,颱風來了都吹不起。」

    「哎唷,人家都煩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好,我不開玩笑了,有什麼事快說。」韋方正經地道。

    「前幾天我家來了個不速之客,來了就賴著不走,我趕不走他,找你來問問該怎麼辦才好?」

    「誰啊?你總認識吧?」

    「認識呀。」她翻了個白眼。「就是上回害我被一起抓到警察局去的那一票人其中的一個,叫大毛。」

    「他們不是全都被還押回家,受雙親的嚴密看守了嗎?」

    「他父母雙亡,跟舅舅住,大概又跟他舅媽鬧得不愉快,暫借我家住住。」

    「他還嗑藥嗎?」

    「不知道。」她無奈地聳了下肩。「看起來還算清醒,應該是戒毒成功了才對。」

    「你是希望我去跟他談談嗎?」

    「你比較會談嘛。」她朝他扮個鬼臉,皮皮地要求。

    「你是怕我閒得慌是不是?」他敲了下她的頭。「還會幫我介紹個案哩!」

    「不然我該怎麼辦?繼續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

    「你交友不慎在先,引狼入室於後,活該!」

    「別罵我了啦,快走吧,趕快幫我擺平他。」

    大毛問題不大,問題比較大的是一群上霍羽丹家來找他的狐群狗黨,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一群混混。

    韋方判斷他們是來「勸」大毛隨他們幹一些不正當的事,諸如替地下錢莊向人討債之類的事。

    雖然情況不是太好掌握,韋方還是發揮了社工的專業與愛心,想勸退那些惡霸。

    「年輕人,你別不知死活,」那些人其中看起來最有份量的一個用手指頭戳戳他的肩窩,跩跩地說:「我以為像你這種德性的人早在我阿公的時代就死光啦,沒想到現在還有出產哦,世界真的在退步嗎?」

    「我可以跟令尊令堂談談嗎?」韋方見苗頭不對,暗示著自己年紀稍長他一些,可以找他的父母溝通。

    「我令尊令堂都死了啦。」

    「對不起,我不是──」

    「對不起個屁!」那人立刻打斷韋方。「為什麼每個人聽到我老爸老母死了都要說對不起?我老爸老母天生夭壽是你們害的嗎?對不起我什麼?你是在可憐我嗎?」

    「好好好,我收回那句對不起,」韋方力挽狂瀾,玩了點幽默。「你父母去世時,我還不認識你,所以此事與我絕無任何關係,現在也沒什麼悲慟情緒,心如止水,可以了吧?」

    「少跟我廢話了。大毛呢,我現在就要帶走。」他繼續耍著威風。「識相的就別阻攔我。」

    「你又不是他什麼人,怎麼能說要帶他走呢?沒道理嘛。」

    「要道理是不是,」那人朝韋方又逼近一些。「好,我就讓你看看道理是什麼。」

    他手一揮,身旁兩人立刻架著韋方,另一人上前朝韋方腹部一陣拳擊。

    大毛和丹妞嚇得魂飛魄散,好一會兒才想起要打電話報警,惡霸一聲恐嚇,阻止了他們。

    「不准報警!否則他會死得很難看。」惡霸接著就沖大毛說:「看見了沒?你現在可以乖乖跟我走了吧?」

    大毛噤聲,乖乖跟著離去。

    嚇得兩腿發軟的霍羽丹終於想起被打倒在地上的韋方。

    「韋方哥哥,你不要緊吧?我馬上叫救護車來!」

    ———

    滿右昀決定到韋家來一趟。

    「你是?」韋母開的門。

    「我是滿右昀,韋老師的學生,聽說他受傷了,所以來探望他。」她手捧一束百合,十分有教養地向韋母解釋來意。「您是韋老師的媽媽吧?」

    「我是。」韋母笑笑。「請進。」

    她直接領滿右昀到兒子房門口。

    「韋方,有學生來看你了。」她探頭進門說了一句,接著就示意滿右昀進去。「他醒著呢,你進去看他吧。」

    ———

    「韋老師。」一進門她就站著不動。

    他朝她溫暖一笑,在短促的愣怔之後。

    「過來呀。哪,坐這兒。」他指著床沿。

    她把花遞到他面前。

    「幫我插起來吧,我是傷患,需要休養。」其實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照辦。在韋母的協助下將花插好,捧著花瓶回他房裡,將一束清麗的百合置於桌上。

    搬了張椅子在他床前坐下。

    「我來看你,你意外嗎?」她問。

    「是滿意外的。」他把手中的書遞給她。「麻煩你幫我放到桌上。」

    她又照辦。「隋唐史?」

    「嗯,隨便看看,閒著也是閒著。」他笑笑。「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霍羽丹打電話要我來看你。」

    「雞婆。」他皺了下眉。「她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呢?奇怪。」

    「不是你告訴她的?」她笑著問。

    他神情一斂。「你懷疑是我要她叫你來看我的?」

    「沒有。」她答完便問:「你為什麼要替大毛出頭呢?這種事報警處理就好了嘛。」

    「看來丹妞把整個經過全告訴你了。」

    「嗯。」她點了下頭。「以後別逞能了,好不好?」

    他心中一陣驚喜。「你為我擔心嗎?」

    「與人結怨不是件好事,我怕你惹禍上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戲謔道。

    「你趕快退出江湖就沒事了。」

    他望著她脹紅的臉,道:「右昀,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所以這輩子才想當義工行善藉以贖罪?」

    她被問傻了。

    「算了,你怎麼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他自動替她解危,接著又問:「為什麼來看我?純粹是應丹妞要求嗎?」

    「我……閒著也是閒著。」她垂首後才回答,不想坦承自己得知他受傷的消息時那份心焦。

    「你爸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

    「他們知道我要來看你,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吧?」

    他點點頭。她的爸媽很信賴他。

    「休學在家都做些什麼?」

    「你知道我休學了?」

    「別問這種傻問題。」他輕斥。「快告訴我呀,平常都做些什麼?」

    「看看書而已。」

    「右昀,」他突然變得認真。「若我們維持像現在這樣的關係,就是既是師生,又像朋友,偶爾見見面、聊聊天,你可以接受嗎?」

    她也認真地考慮著。「你是說──」

    「我不再強迫你愛我。」

    「真的啊?」她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問。

    對她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真的。」他回答。「不再強迫你。」

    第十章

    「女孩說:「我想我快死了。」她已經病得昏昏沉沈。微弱的燈光下,她的面容好像埋在雪中冰凍的花朵,即將死去。她家很窮,沒錢替她買藥,也沒錢買營養的食物替她補身。她的家人只能圍在她的床邊掉眼淚。女孩又說話了,她說:「外面那棵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的時候,我可能也死了。我就像那片葉子。」住在她家樓下的老畫家聽見她的話之後,心想:好可憐的孩子,她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是那麼的可憐。老畫家也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可憐人,他很想為女孩做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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